南湘雷击一般,再次徒劳的试图向后退去,可落在那双眼里却好似欲拒还迎,他每牵着唇一笑,南湘便畏缩一分,他更有空间又贴近二分,动作温温柔好似好暇以待的猎豹,全身绷紧就待攻击的一刹——
南湘全身仿佛浮在无可负重的半空中,空气中有隐秘的香味,是直击脑中混沌一场大梦,她全身一阵冷一阵热,是恶心,是煎熬,是最痛苦的羞辱,是莫名其妙的燥热,是她莫名其妙的酥软,酥软得连身子再无退路——
她终于接受不住,死死的闭着眼睛。她躺在树下,身上却覆着一个带有陌生的香气的男人。
第5章 悔愧能煞人,未得趣处尽成空(二)
那人眼里是黑沉沉的梦,席卷而来。
她控制不住,她无法动弹,无法出声。她几乎欲哭,却努力克制,不让自己显露懦弱无助,他反而笑了,嘴边开出一朵奇异的,讽刺的,带血的花,“王女……您真狠心,您就一点,也不想我么……一点,都不想么……”
他一边言语一边用牙齿撕咬着,力气忽重忽轻的咬着南湘的脖颈。南湘是被狙击到手的猎物,再无力挣扎,她连自控都变得越发困难。浑身冰火二重,只有静静的躺着被撕咬被压着才能平息,她敏锐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有陌生的兽在躁动,且被如此对待还感到感到异常满足。
恶心,明明应该是恶心,却怎么会因为身体被动承受重量而觉得舒服呢。不不不,应该是恶心……
万番的羞愧中更不愿睁开眼睛,刚才的坚强仿佛只是一股造作。她怕,她是真的怕。她喉头痒得只有轻轻哼唧才能舒服一般,可她发不出声来,只觉得痒,觉得潮湿,觉得……觉得她只有任由那男人为所欲为,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燥热得快要溶化。
“王女……您就不想看一眼您这么久没见的脸么……”男人见一切都在手中,便不安分将头的伸进南湘的袍子里,裸露的皮肤遇着空气开出了花发出了叶结出了果,南湘一阵不自觉的战栗,皮肤上慢慢的起着小颗的疙瘩。
“王女闭上眼睛也可以……让梅容来伺候王女,让王女舒服……让王女也像我一样喜欢这种感觉……王女……梅容知道,您会喜欢的……”
他的吻停留在前胸,仿佛看着花在水中慢慢开放,他是个花匠一般。在他灵巧的手指挑弄下,南湘忍不住往后仰,那个人在缓缓的在胸前垂下头。她本是觉得羞耻,不,这本身就是件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
她能感受到他冰凉的唇落在胸口,却努力抑制下身体由此引发的颤抖。
就像羽毛落水里——
可这并不能成为自己由此屈从的理由。毫无感情基础的亲近,像野兽一样在野地里亲昵,这一切又怎么能让人感动?
她能觉察到那印在腻白胸口前的一个个的吻,开出一朵水里娉婷的花。他简直是个灵巧的花匠。
可她并不屈从于这种被纯粹的感官刺激下挑弄出的所谓兴奋和快感。
她抑制,再抑制。在酸软,和时不时涌上的某种无法自制的战栗中努力克制。她是人,不是随处可媾 和的动物。
她甚至蹙起眉头,可她不知道她是在愤怒,还是在羞耻——羞愧和因羞愧而生出的痛楚让她无声的呜咽。她最终软弱的哭了出来。
他捡着泪水。
居然是泪。
落在手心,落在心底的居然是泪。男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只觉得被雷激打过,浑身战栗,眉眼丽到了十分却显得鬼似的凄厉,他还能笑着支撑着浑身燥热的说:“呵……王女,梅容好伤心……您竟然痛苦到哭泣却仍记不得我……”
男人若没了耐心,最亲密事情亦可以是惩罚。他谈笑间眉眼凄厉,将头侧转开来双手撑起,直直地挺起背脊,毫不留情的仿佛占领失地的军队。而南湘承受着生命中最原始的重量,身子被折断一般后仰、后仰,向后坠入大地……
……即羞耻又难堪,又恶心……她得极力抑制,可确实又并非是全是痛苦……只是这兽一样的姿态,实在让人恶心恶心恶心……
厌恶随着他毫不忍耐的紧紧地深入,潮水漫天而下。她满面泪痕,是欢愉是痛楚是羞耻,是无可名状的感触。
“王女,您喜欢么……梅容是喜欢的不得了……梅容整天都在想王女……想王女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见到我……王女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么……王女……”男人见此,轻咬南湘锁骨,南湘一个畏缩他便恶意的停顿下来,急急喘息着,汗珠一滴滴落在身下人裸露的身子上——南湘依旧闭着眼睛,她依旧无法动弹。
她也不知道他是谁。
是刺客,是恶心的不请自来的陌生人,是亲密的同行者,是春梦了无痕迹。南湘紧紧闭着眼睛不想看见这张凄厉又妩媚的脸——
是野兽一样的随处野 合。
南湘只觉得如坠地狱如漂浮在空荡荡的天堂。她只觉得身子抽搐,从头到脚,慢慢绽放一朵不知名的烟雾,铺天盖地。
她羞耻,她迷失,她发不出声音,她也看不见远处。她看不见当她羞耻的紧闭眼睛同时努力自控时,有一个淡如烟的身影在不远处一晃而过,闪身便进了旁边的竹林。
那身形轻巧却修长,一头银发烁烁,如白茫茫的大雾笼罩世间。好似不小心惊起的天边月,水镜花。
*** *** ***
——“杏姐姐,那真是不要脸的人,王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来缠着王女,贱人,真是个贱人!”
离南湘不远处便藏着跟随而来服侍的人。小厮奴仆们都躲在不远处宅子里不敢打扰,扎着头绳的小男孩墨玉却死死的扣着窗框,好看的眉头紧紧锁着,实在看不下去时,面色红红不知是羞还是气恼的猛地挥手,将窗子甩开,对着灯下做着绣花的杏愤愤地骂着。
“安分点啊。”杏头也不抬,专心致志的绣着手上并蒂的莲花,一个不注意线便歪了一棵,一株莲花突然伸出一支干茬的黑线来。
“贱人就是贱人,王女又没点他的牌,就这样巴巴的贴了上去,我呸!”话是这么说,墨玉忿忿不平的话语却轻声了下来,末了,也只有吐了口水使劲的踩了几脚,权当是泄愤。
杏悄然放下手中的活路,眉头紧皱。
唉,梅容。终究是手脚快。只是在事实还未水落石出之前,王女怎会允许她并不能完全信任的人亲近她呢?
莫非王女如今变得容易亲信人起来?
墨玉虽是嘴上念叨,偏偏眼睛又悄悄移来,越看越心疼,又移不开视线,虽然是竖眉噘嘴,却带了股不容易察觉的神伤,浑然不觉得杏正和他担心着完全不一样的事情。
“杏姐姐,你说王女又会宠上那个贱,那梅容么。”墨玉突然问。
重新拿起针线,杏低头平静道,“王女的心思我们猜不到。”
墨玉只觉得酸酸汤疼的感觉在胸腔里蔓延着,待听到杏的答复,再望了眼窗外,沉下心来。孩子气的脸庞此时难过得将将要流下泪来。他默默的数着,“王女侍宠多了去,愿谁就谁,管不着!”
杏好笑的打量一眼仿佛在赌气的墨玉,伸手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说了就照着做,过来帮我剪了这段线去。”墨玉磨蹭着,终究是拉下帘子。
再从云端坠入现实时南湘惊诧不已,只有坐在草地上紧紧的披着散落的衣袍——她的身上搭着不是自己的玉色披风,半躺半坐。身后一片狼藉,还有一个妩媚到十分却显凄厉至极的男人。
她不可置信的死死抱着脑袋,哦,她现在总算是可以动了,她再尝试着清了清喉咙,发出一阵咳嗽声,也能张口说话了?
她的身边依偎着是那个不知敌友的披散着乌发的娇媚男子,身下的呢绒毯早是乱糟糟的散在地上。
南湘挣开旁边人绞缠的手臂,防备的坐到一边,紧紧地环抱着双臂,眼睛却是一片昏暗,头脑里乱成一锅粥,分不清天黑地白。和陌生人做了如此亲密而私秘的事情,野合。如同兽类一般。南湘十几年的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强烈刺激,羞耻之心几乎要将她淹没。
“王女可是累了。”男子却不甚在意的侧着身子,乌蒙蒙眼睛随意落在南湘一脸自我谴责的神色上,却是淡淡地笑出一个弧度。见南湘没有回应,手指将随意搭在身上的披风解开,里面未着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