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番外(184)

作者: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南湘亦不挣扎,心中宽慰,只悄声在她耳边道:“徐姊台,许久不见,愈发英武了。”

徐思远自觉失态,松回手,双目微红,却笑容不改,“贾小姐光风霁月,更甚以往。”

二人相视一笑。

随即便驭车去了其师母隐居的山上。梅容对此地记忆深刻,想当日为了上山,百法齐出,甚至想要放火烧山……却无比狼狈的屡次被赶下山来。

此番上山却没有任何阻拦。

待到了门口,南湘孤身一人进入,他尽管万般不放心,却架不住南湘轻轻一句话。

一句话便让他动容得,四肢百骸尽化为虚空……

“梅公子……”

身畔有人轻唤,梅容眼神顿改,凌厉望向身畔,却是一张欲言又止的脸。

徐思远微微移开目光,垂落在地。

梅容声音凛冽,“徐小姐有何指教?”

徐思远滞言,微微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来。

梅容观她嘴型,心中顿知其意,“——徐小姐可是在说,憨,园?”

饶是他见惯生死,早已云淡风轻,此刻仍瞬间仿佛有一阵清明的冷雨落下。梅容心中声音冰冷,却没说出口。他留在那龙潭虎穴,哪里又有生路可言?

谢若莲视人不过弃子罢。

梅容自觉自己嘴边的声音亦十分冰冷,“我随侍王女身侧,不知今城事故。”

闻言如雷击,徐思远身子瞬时微一摇晃。

面容却无法强装,瞬间惨白一片如同雪原,眼神似潮涌顿起巨浪,又被强自按捺下去。

浩瀚千尺,洞彻海原,其间多少惊涛骇浪,旁人不知却心知其痛楚刻骨入心……

梅容看着她,仿佛看到自己一般,眼神微微一顿,终是慢慢道:

“抱琴与今城有联,你或许可以问问他。”

……

南湘与面前女子相视,霜鬓白发,静默容颜。

那人亦用双目慢慢描摹南湘容颜。

这张极雅致年轻的脸上,有着一双极其不符的眼睛。其间的沉默,伤痛,无言,再非当初温柔的少女,春水秋月般平和。所有的无言只是寒夜的静寂,却奇异得很,——这些伤痛沉默却不逼人,她有一双极其静而宽博的眼,似已将伤势疼痛化为静水深流。

真是,很让人惊叹……

南湘静静看着面前女子站起身,慢慢俯下,至单膝跪地:“属下谢仿霖,恭请主上安好。”

朱门酬堂麟室玄屋。

梅容掌管酬堂,主消息流通。谨和憨园坐守玄屋,关注京畿事物。另有谢若芜相助朱门,官场人事尽数托付与她。

四门中,三门俱全,唯有麒室从无消息。 百般追寻始终没有线索,最终也只得放过。

谁想临行前,谢若莲却收到一封来自家中长辈的书信。

打开一看,却是王府中自用的密文。

他脸色微变,待看完通文后,却慢慢展颜。

“——殿下,你可知谢家菁华,尽在你手。”

谢仿霖乃是族中长者,常年游居天下不定,难见其影,谁想这个神龙不见首尾之人竟也为王女所驱使。

可这般人物,缘何直到这个时候方才现出真面。

南湘慢慢在主位坐下,看着跪地之人,却并不喊起。

“先皇驾崩,新帝登极,我坠湖不醒,那时,你在何处?”她问。

谢仿霖不言。

“我遗忘前尘,如履薄冰,不知如何自处,那时,你在何处?”她再问。

谢仿霖仍未言。

“待三门皆入我手,政局动荡,我得以重新崭露头角时,你在何处。”

谢仿霖仿若失语,又似聋哑。

却听南湘不以为意的继续轻声道,“或许我是该问,女帝武举遇刺,你在何处?”

“你却知否,我远赴此地,心中无丝毫疑虑。”南湘起身,踱自她面前,慢慢将她扶起。

眼见谢仿霖站起身来,却依旧低低垂下眼睛,南湘轻声道,“你所忠于的,是先皇,而非我。你因先皇而行刺现今女帝,此刻,你亦会因先皇而助我。”

南湘看着谢仿霖沁凉的双目,却不觉冰冷,仿佛有泓清泉萌放一般,谢仿霖竟慢慢笑了,鹤发童颜的妇人竟也如此清隽如兰。

谢家人,都是这般拥有难以描述的风采……南湘心中微微一窒,谢若莲清淡微笑的脸似在眼前,又仿佛远在天边一般,纵使此刻心中欣慰与平和皆有,却有一种更深的痛楚让她不得安生。

阿莲……

虽则抱琴一直与谢若莲一众保持联系,可路途遥远,其间潜藏的风险,让他们清贵的公子如何应付。纵使聪慧如许,也由不得人不心惊胆战。

待一周后,却彻底没有了讯息。

排山倒海而来的是女帝疯狂的搜检,雁门山一代被老将舒砚扫荡而空,而武状元舒渠之兵神出鬼没,竟在禹州大肆搜检,各地屯兵竟数待命,天下动乱不过顷刻间。然大奚颜徽竟陈兵与边界处,虎视眈眈,随即挥师直下,攻取边界州县……可这些在南湘耳边都只是拂面而去的碎风流雪,她所有的心神都已被王府众人牵挂……

所有的讯息都是这般让人绝望:巣洲王被削爵,世子元生沉湖,董家公子曦也在今城郊外别庄内病逝去,传说中若莲被囚在宗人府中受尽折磨……可他知道他已经成功逃出今城,他只是从禹州起,没了音讯。

可南湘深信这个清雅如莲的少年定是在某处,正向她行来。

他定是好好的,却很是辛苦,穿行于密林之间,没有时间闲暇给她写信报个平安。可他定知她心焦如焚,知她思恋感怀,定知她后悔了……她后悔得痛不欲生,恨不得顷刻间死了化成灰成了烟尘只要能回到当初……她定会守候在他身边,需知即便前途是死,只要在一处,皆是好的……只要能在一起……

她后悔了,为何要信他的话,让他留在今城,为什么不固执的坚持着要他一直在身边……为何……

——不,他定然没事。

南湘紧咬下唇,疼痛方能使她勉强镇定。

她试图微笑,却比哭泣更绝望悲伤。

这个聪慧绝顶的少年,怎会有事。他定知风险与机遇并存,他定能眼明手快的抓住一切所有的希望,平安无事的归来。

她等着他。

等着他。

一辈子也要等着他。

梅容站在门口,双手环抱,看着屋内静静垂目等待,浑然不觉日光倾斜,皎月升起,又是一日过去的女子,所有劝慰皆没有用处。

生死轻薄,情缘深浅,朝朝暮暮,相思欲绝……

卷二十 桃花又是一年春

第203章 别我黄粱梦,华枝春满天心圆

这是个令人惊惧的冬天。

凛冬寒冷惨烈,冬雪笼罩四野。悲剧是从南漓王子出嫁大奚,端木王女送亲开始的。

金枝玉叶殒命雁门山贼寇之手,将军周郁芳身殉沙场。随即风雨欲来,端木王府被抄,巣洲王元白被削去爵位元王世子元生溺水而死。闻王女遇刺而死的不幸消息,董家公子曦病势沉重,终至不能治,香消玉殒。谢家公子若莲被拘在宗人府中,似因受尽屈辱,最终自尽而亡。

而大奚皇子颜徽妄言圣音食言,谋害太子夫南漓,陈兵百万于边界。与率领军队于雁门山剿匪的舒砚对峙。最终长驱直入,激战于雁门山下,冬日军械难以运输,雁门山上却有编制惊人的攻城弩相助颜徽,使之大胜,圣音边关告急……

朝廷间更是一片惊涛骇浪。

丞相俆止竟无故失踪,有传闻丞相因端木王女过世心死如灰,追随而去,亦有人说,俆止看破红尘,归附神山,无稽之谈则是说端木王女未死,俆止亦未失踪,二人却是一对鸳鸯,远走天涯……

却隐约有流言,说在大奚军中见着神似俆止之人。

一时纷争不断,诋毁驳斥之声潮水一般愈发掀起逼人的浪潮。

且瞧瞧这大奚军队势如破竹势不可挡之势,仿佛驱驰在自家的国境之内,若非内奸相助,怎能这般神勇?……只是这奸人,怎么就是圣音皇帝最最倚仗信任的臣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俆止?

烽火不断,诡奇之事频发,北国竟然重现那早已灭族的皇族后裔。

众人皆猜疑其身份真假,可那席通透银发,如同北国弥漫天界的大雪无根无垠,素净清透的面容更似一望无际的雪原,竟是真正正统的皇族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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