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番外(179)

作者: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谢若莲微微喘着气,疼痛让他不自觉的颤抖,却不知为何依旧有种似笑非笑的劲儿,“谢家公子不是在宗人府里,又怎地会是小的我?”

话语一落,俆止眼中波澜乍起,光芒大盛,随即掠风波而来,竟是惊涛骇浪!

萦枝惊恐的望着他瞬间有些扭曲的嘴角,其眼中杀意大作,手却很稳定地架在谢若莲脖上,再深入一寸,谢若莲便没有了性命——

“你这个龌龊的,妄想欺骗我的蠢货,就像她一样……”

这个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成之人今日竟失态成这般,周身仿佛有磷火燃烧一般幽蓝的火焰,吞噬了天地。

谢若莲只觉血管跳动愈发激烈,疼痛亦几乎不可忍耐,可眼见慢慢将他逼近癫狂,笑意忍耐不住,仿若对于死已经不再有丝毫的惧怕一般,竟然还能道:“这话可没道理,我怎么又欺骗了你?”

“她在哪!”俆止再忍耐不住,恨意滔天,他手下猛然用力!

谢若莲不顾疼痛,立刻后缩脖颈,躲开致命之处,不过电光火石间他大声道,“她死了!她早就死长岛冰湖,死在你手里了!”

……

话音顿然在耳边炸响,俆止猛然闭上眼睛。

萦枝初闻此话,竟如霹雳一般,仿佛世界在顷刻间颠倒了。

整个房间在顷刻间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所凝冻,没有半分喘息,一片死寂。

待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是白芒的死寂,心中仿若有锁,此刻再次将那困兽一般的激烈恨意死死锁上,他再无半分激烈情绪,他依旧是死寂无澜的俆止。

可谢若莲却不放过他,冷冷看着,嘴畔有讥讽的冷笑。

俆止突然撤下手。

横刀落地声异常清冷。

谢若莲依旧侧着脖子,没有动弹。

萦枝已被制住,只有眼睛仍死死注目着面前二人不放。

身后群人仿若沉默的布景,无言无语,甚至连声呼吸声也不闻,只有沉默的刀锋平静躺于地上,俆止却瞥也不瞥一眼,心中突生一阵厌烦,他不由厌恶出声道,“她还未死透。”

谢若莲没有回答,慢慢摆正头颅,脖颈间创口一直留着血,染红了前襟,血淋淋令人心惊胆战。

“那个假冒之人,在哪里。”

谢若莲专注的望着徐止面容神情,不欲出言。

俆止双目冰冷,死寂的蛇一般死死盯着面前谢若莲,毒液在血管里流动,随时可以让人毙命,他看着谢若莲平静的脸,不解般微微扬高了声音,“你既清楚真相,为何再需性命相换?你是谢家嫡子,有无限的前程展望,我可以保你其后安然,与她再无干系。”

谢若莲伸出手,在脖颈间抹了一把,满手血。

他费力的吞咽口唾沫,双手突然使力,从下摆撕下布条来,这动作使得创口迸出更汹涌的血来,他却咬牙没吭一声,而后用手中布带缠住伤口。

俆止静静等待着,也不催促,身后有人迅即搬来椅子,他此刻终于坐下,刀刃之光依旧寒凉。

谢若莲沉默不言,俆止却克制不住不住一般,突然说道,“她还未死透,我意气难平。更不能容忍,那龌龊的魂魄借了这躯壳。”

他憋闷了许久,自持压抑,此遭却仿佛冰河决堤,一气涌下。他神情平静,却突然倾吐。

谢若莲抬起眼睛,“你何时知晓。”

俆止亦出乎意料竟回答了:“一年前方才确认。”

“颜徽到来的那个春天?”

“那晚夜宴,我方才完全确信。她……素来厌恶音律,从不赏听,更别论演奏乐器,她平素最厌烦献媚谄媚,又怎肯献曲博人欢喜。”

那场夜宴,南湘为解谢若莲被困之围,借了一管笛子,献上一首天下太平曲。

众人皆赞,俆止亦看在眼里,五脏却欲焚毁一般惊痛。

“那个卑贱龌龊令人作呕的人,你竟要保她,不吝惜自己的命?”俆止摇摇头,眼睛冰凉彻骨,“不值得。”

……

“我却想知道,你怎么发现我的行踪。”谢若莲反问道。

俆止本不欲回答,看着谢若莲不曾改变的姿态,却不再相逼,突然一笑,“哦,你不知道?”

谢若莲环视一圈,面露遗憾,“确实不知。”

“你贴身的那个人,锄禾。”俆止道。

谢若莲摇摇头,“不是他。”

“就这般确信?”俆止纵使反问,也是面无表情的阴冷。

“若是他,你便不会这么晚才来了。”谢若莲极其不易察觉的微微一笑。

俆止却敏锐的捕捉到这一讽刺得意的笑,面色微沉,“我自有耳目。”

“让我猜猜,定不会是萦枝,也不会是雨君,只能是他了。”谢若莲慢慢点头道,似乎没有多少惊愕。

俆止神色不变,“哦,是谁。”

谢若莲微微侧头,“不是就在门口么。”

俆止头也不回,萦枝虽浑身被制住,此刻却猛然转动眼珠,入眼的那个人让他瞳孔剧烈收索,呼吸顿紧,一声怒斥惊愕憋着嗓中,他说不了话,却似乎燃起愤怒灼人的火焰。

谢若莲却点了点头,“——茗烟。”

第197章 复仇

来人身形挺拔,骄傲高昂下颌,身负弓箭侧挂肩头。

“——茗烟,竟然真是你。”谢若莲笑而一叹,“一场兄弟,竟落到如此境地,你就不想解释两句?”

茗烟站在俆止身侧,一言不发的平直扫视过来,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只冷笑了一声,“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她在哪里罢!”语尾微微扬高,却掩不住极冷的声音。

萦枝悚然变色,似不可置信,瞬息间又激红了眼眸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怒斥道:“你……两面三刀的叛徒!你如何对得起——”

未等话毕,茗烟顿时移目逼视,双目似火焰焚城,他咄咄逼人地反问道,“我母蒙遭遇冤屈,茗家家破人亡时,谁又对得起我?”

萦枝一腔激愤,却乍闻此言,嘴中一顿,却仍强自道,“你家家事,与殿下何关!”

“与她无关?——主使便是她!笑见我父母蒙冤而死,一面花言巧语哄我……以为入府可以换来她之援手,一等便是六年呵……”茗烟语气起初有愤愤不平的仇怨,待到后面,却是一声淡而轻的冷笑掷落,再无他言。

俆止微微垂下眼睑,眼中神情似有异动,动作却十分细微,不被察觉。

只有谢若莲轻轻看他一眼,轻却十分微妙。

群人涌入的房间却这么安静,仿佛是冬日凛冽的北风席卷而过,满地残迹,园内静寂而冰冷,只有彼此冷淡刻骨的脸向望着。

谢若莲看着徐止,却是对茗烟说道:“委实悲惨。却恕我不敬,你家仇怨与我无关。你如此这般害我,是有何道理。”

茗烟面容冷似黑铁,嘲讽之意更甚,“——那你告诉我,她在哪里?知道下落,我即刻便会离去,再不插手。”

他看也不看身畔俆止一眼,径直盯着谢若莲嘴畔似有似无的笑意,浑然不顾他满血的前襟,被胡乱包裹止血的脖颈。没有同情,没有激怒,甚至没有半分愧疚。

谢若莲此时方转而望向茗烟,微微摇头轻声道,“反手将我出卖,至此我再无生机,即便你此刻离去,又有何用?”

茗烟微一沉默,慢慢启唇道,“我,也曾问过你……许许多多次。是你执意如此。”

“你甚至没有愧疚?”谢若莲平淡地问。

顿了顿,茗烟亦平淡地答:“我为母报仇,何错之有?”

俆止坐在一边并不出言。他从刚才的剧烈失态中,又重新回复平素那深不可测的外表下,静静观望此刻暗潮汹涌。

他的眼睛是月色下的黑海。

萦枝却不能有如他这般静寂自持的姿态。他耳听茗烟咄咄逼人的字句,浑身不由剧烈颤抖,满面激愤难以掩饰。

茗烟蒙王女荫庇,在府中安然生活,而今却选择背叛王女,出卖兄弟……此刻竟还毫无愧疚的,厚颜无耻的,自命正义的继续狡辩……

这张不忠不诚不信,无亲无爱无耻的脸,根本不配为人。

他终是按捺不住,满目恨意,嫌弃的望着他恨不得他此刻就地死去,“叛徒!你莫要再巧舌如簧!你卑鄙龌龊,你没有做人最起码的道德和良知,此刻你还自命正义?!——你根本不配生而为人!”

茗烟看也不看他一眼,“她不择手段谋害了茗家,我亦不择手段十倍报答。彼此都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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