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番外(162)

作者: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她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为了他,为了他俩么?揣摩了那么久,如今快到时候,她终于能吐露,只期这并非是一个画饼充饥的梦。

她心中欢愉与忐忑并重,更有一种温柔的牵念,南湘继续道,“大奚颜徽,曾与我有约。他会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定要争抢到这个位置——”

谢若莲承接住她清淡却又沉重的眼神,心中思辨迅即如电。

“——南漓远嫁异邦,必定要有送亲的礼官。”南湘道。

“所以,您可以明借送亲,暗自出离?”谢若莲轻轻道。

“阿莲聪慧。”南湘微笑道,“所以我死也要在朝上占据一席之地,哪怕引得女帝震怒,否则又怎能争抢此职。”

百般隐忍容让,让俆止也不由叹惋,最终也是因为心有坚持,不容退让罢了。

谢若莲静道,“王女神思无双,谢若莲委实……愧疚。”

“你愧疚什么呢,亏得你姐谢若芜统筹得当。”南湘心中奇怪,却仍温柔道,“也亏得你,若没你,我定撑不住的。”

“若能成事,当真是最最圆满。谢若莲不能替殿下分担,心中委实懊恼自责。”谢若莲道。

南湘伸手握住谢若莲手,内心欢喜涌动,“阿莲勿要过于自责,你在我身边便足矣。”

谢若莲低头望着南湘扣紧的手,声音一直很轻,“只是,若女帝真准了,您真能出今么?即便出了今城,或许危险更甚——”

谢若莲语速不快,正欲说什么,却听得有下人叩门,报道:

“殿下,公子,浅苔公子来访。”

南湘与谢若莲对视,南湘无奈只得道,“阿莲有话,一会再告诉我吧。”遂起身迎客。

*** *** ***

“参见王女殿下——”浅苔转而向谢若莲点点头,“谢公子。”

谢若莲敛袖,微一点头,“浅苔兄弟好。”即刻打算出门避开。

浅苔却阻拦道,“谢公子不必麻烦,浅苔只需寥寥两句话即可。”

南湘不发一言,浅苔如斯平静,倒让谢若莲不知如何,只得站住。

南湘只直视着面前这一身青衣,朴素无华的青年,少顷,方才缓言道,“浅苔有何事?”

浅苔难得将漆黑玄衣更替下,换上这身粗布青衣,面色神情都极其平静。与往常那般似疯似癫状若两人。

南湘微垂眼睑,已知其人来意。

“殿下,浅苔请辞。”

浅苔平静道。

谢若莲站在门边,轻轻扶住门框。

南湘不曾抬眼,“可思虑清楚?”

“是。”

“是自愿离开,并非受我……受人胁迫?”

“是。”

南湘抿抿嘴,正要说什么,却听谢若莲在旁边突然出声道,“浅苔兄弟莫急,若兄弟离府之后,该如何生计。”

“自有安排,不劳谢公子担忧。”

谢若莲看着浅苔一身粗布青衣。无须发问,他早已辨识出这是神山素服。

浅苔坦然的换上许久未着的神山素服,腰系着苦修所用的青带,一身素袍替了平素所穿的玄色锦衣。

见南湘维持缄默,并未开口,谢若莲索性继续道,“可是返回神山?”

浅苔一顿,“是。”

“神山路远,千里奔波,兄弟一人奔赴着实危险,如若——”

不等谢若莲说完,浅苔已摇头。

谢若莲慢慢停住话头,只听得浅苔缓言道:“谢……若莲兄,浅苔多谢盛情。”

谢若莲静静看着他。

浅苔看着他似有微光闪烁的眸眼,平静道:“我并非逞勇,唯愿继续苦修,终得正果。千里独行并无所惧,当日,我不也曾这么走过了,而今,更无所惧。”

“王女殿下,您当日所言,可曾算数?”他转而看向不发一语的南湘。

浅苔神色平淡,平日看似疯癫痴话,今日神思却如斯缜密明晰。

窗外日光清越明媚,窗内却安静寂落,虽有人声,却不知归来何处。

南湘心中微坠。

此情此景,便是她一手得出的结果,可当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却仍……一声叹息。

当日面对董曦,浅苔,萦枝,茗烟四人,南湘以自由相诱,而今辞别的,仅仅浅苔一个。可多少离别伤逝,让她心境早不复当初。

……

“浅苔,我视你为友,知道你游遍天下,一方小院圈住你委实残忍,倘若愿意,我能让你重新游走天下,只要你愿意。”

……

“思虑清楚后,随时找我。若立志游走,我自送上清风。若愿意安居此处,我亦摆宴相庆。”

……

那个喜着黑衣不知不觉只愿唱着痴执戏词的人,如今也要走了。她愿他自由自在,如此罢了。

南湘叹口气,“自非戏言。你即已想好,我也乐意送上清风,助你驰翔。”

她神色不动,不见多少欢喜,也没有什么悲切,平静以待。

“谢王女。”

浅苔转身离去。

谢若莲目送他远去,回首见南湘微微垂下眼睫,嘴边想说的话语,又静静咽了回去。

若当真能送南漓出嫁,自己王女此路行去,能有几分太平?时局骤变,此遭王女行险,不复当初韬光隐晦之态,又引起女帝猜忌,即便出了今城,却难保平安……只想当日他冒险与颜徽会面,他终能践诺罢……

谢若莲望着浅苔愈走愈远的身影,终不复见。

第176章 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

秋时,浅苔离府。

女娲言:世间纷争,终有定数。

落在此时,定数便应是端木王府聚散离合。

尘归尘,土归土。

浅苔欠了欠身子,一一作别,敛袖整肃,“就此一别,万望珍重。”

“你也珍重。”

王女眼见他如此,却并未出言挽留。

终究只是一瞥而过,转瞬即忘。

那个当年从神山上见他掳来,一路神色安定,手腕却毫不松动的坚韧女子,再没有回来。谁想今日,他也要走了。

浅苔垂眸,低看脚下尘土。

辗转神山,端木王府,左丞相府,梨园红尘地……此间一笔乱帐,谁欠谁又负了谁,如何能算清?

也罢。

……

浅苔算计好路线,将身上所有负载的东西都清点了,勉强能支持他回神山。

若此时神山仍不认为他有资格持续他从小便开始,奈何生活波折被打断的清修,那他还得留下些许银两,在山下盘个房子住了,日日望着神山,虽不能至,却同样能使他的生活平安喜乐。

从栖凤桥上乘舟,过龙门,十二桥,出今城,一路直上神山。

这世间事他已知晓得足够多,便再无多余的心思去理睬周身四围。

不必如他初初那般,见着什么都觉新奇,见着什么都觉欢喜。眼馋得只希望能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他躺在船上一间单间中,仍有江风吹来,裹紧薄被仍忍不住微颤。

入夜后,寒江上繁华更盛,滔滔江水夜色更添薄寒,仍掩不住两岸花坊红袖招,灯火一重重,行船一只只,此岸歌女涉江采芙蓉,江上画舫仍有隔江后苑花,歌女声声隔着水波喁喁,寒江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红雾,又被江风吹得分分散散。

即便江上灯火流走,他也懒得抬眸一观。

浅苔躲在舱中,头疼之余,胃也跟着这江上乱声急管一起,一阵阵的疼。

既无睡意,急管繁弦也扰人。他勉强撑起身子,取了薄衫披着,再桌边倒了杯冷茶捧在手心,靠着船壁远远望着江岸不知名的地方。

船正好行到密集处。

此埠烟火繁华,只见两岸灯红酒绿江岸皆是琳琅,灯火连边一眼望不到尽头。澎湃灯海下,是寒江暗流缓缓,流水无声,他能听见画舫歌声醉人,也能听到岸边夹杂着的欢声嗔语。

岸边江心,亦是经耳愈重。后苑花生花谢,涉江芙蓉采之落之,好似今城中那迷离一角秦淮一脉,当年他借名折月,也是这般罢。

他抿了口冷茶,船无声下行。仿佛整个世界,除他与他的冷茶之外,都是这样的欢腾热闹。

……

寒江迁流,舟舸争流,画舫红衣,轻歌曼舞。倒有一叶小舟远远落到后面,艄公撑着长梢,见此处拥挤繁闹,闹得委实有些不堪了。

艄公站在船头悠悠长息一声,其声辽远,远远传至天边。

后面正烹煮食物的儿子此时将鱼汤烹好,正好得闲,站在栏边见前面喧闹,后面黑夜陪着寒水,俯下身撩起江水玩。不知想起什么,不免有些欣然又有些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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