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番外(108)

作者: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惨白宫墙之下,但见南湘面无表情走出了宫门。

杏急急迎了上来,却被南湘这脸形容好生惊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南湘登车回府。

杏心中揣度,却不知自己王女是真的不知以什么表情面对时局变化,所以才如此刻板形容。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可是像这般于水穷无路之处突现柳暗花明,让她惊喜慌忙之余,不祥之感亦兜头涌上。

南湘在车厢间沉默,马车在官道上直直向城外王府驱驰而去,掠过周边秋风萧瑟,好似呼号。

半晌才摇头感叹,“我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由他点破这层隔膜。我是该谢他好心,还是,疑惑他究竟是怎样的心思啊……”

南湘刻意去求,求不得。于无意间,却被凤后一句话点破。

帘幕已然拉起,再无时间容她韬光养晦,真真是出乎意料。本是她和女帝之间的对峙,却突然掺和进来多少角色?不知其心意究竟如何的凤后周仲微,所代表的新崛起的势力的丞相俆止,甚至又添上了清流的首领功成身退之后却仍拥有极大影响力的老丞相国勋,无数潜藏在暗中的未知势力似黑影憧憧。

而如今的她,被拉入这场争斗,且又将别人拉入这场生死局……

恰此时马车行过一块石头,引起车身一阵颠簸,南湘身子不备向左倾倒,正好撞在窗栏之上,嘶的一声后南湘摸着脑袋,冷抽出声。

一声冷抽,掩盖了她嗓间悠长叹息。

*** *** ***

秋风瑟瑟,随着时日更替,愈加冷厉起来。

南湘裹紧了大衣,站在桂花树下,看着抱琴几步蹿上树去,说是要摇些金桂花儿下来。

可看他兴风作浪那模样,好像恨不得摇动山岳捣腾深渊一般,使出了通天本事,摇得枯叶树枝与花瓣纷纷乱飘,风雨飘摇,花朵仓皇离枝。

南湘被抖得满头满脸狼狈,兜头又是漫天枝叶花雨。

她忙站开,以宽广长袖遮蔽眼帘,抱怨道:“抱琴,你这样糟蹋花儿,我看得都心疼了。”

抱琴浑身躲藏在枝叶繁密的树顶,隔着密密实实的花枝,依稀能见抱琴长眉秀鬓,因为诡计得逞而意兴飞扬,他拉高声音,笑道:“王女这个样子,真是漂亮得紧,容我再为您增添点芬芳光彩啊。”

话语不停,手中动作更是不停,甚至愈加肆意,只见一阵天魔乱舞,南湘叹息连连,“哎哎哎,别摇了,我都躲那么远了你怎么还弄得我头脸都是啊!哎,别摇了——”

南湘连连躲避,用袖子掩盖在面容之上,想回到廊下去躲着。

偏生抱琴不让,使着巧劲儿,就不让南湘舒坦。

两人笑闹纷纷,只可惜那株秀气沉默的桂花树,实在经不住抱琴如此肆意折腾糟蹋,只听得咯吱摇晃声里,轰鸣呻吟声愈来愈裂,到最后,只听轰然一响,竟折断了粗壮结实的主干。

南湘眼睁睁看着好端端一株缤纷花树缓慢折断,颓然倾覆于地。

金黄色碎花越发灿烂的遍洒天际,漫天花雨里,抱琴身姿轻盈,在危局里浑然不见慌张,轻身一跃。

——但见他月白色衣衫翩翩随风掠起,好似花朵绽放姿态。而他在纷乱乱局间,意态洒脱的腾空掠开数丈,几个利落回旋,衣袖依旧随风而舞,他挺拔身姿已然落地。

只一瞬在半空间静寂掠开的姿态瞥过,却异乎寻常的惊动心魄。

南湘只觉炫目好看,不责怪他胡闹,反而情不自禁的赞道:“你这一手,可漂亮得很呐。”

抱琴吐了吐舌头,周身一片狼藉,而他在阳光下还能微笑。

杏听闻声响吵闹,急急忙忙的赶来,见着正是这么一副一个无赖一个赞叹的纷乱局面,跌跤一叹,“女娲在上,这好端端的树儿它招你惹你了嘛!”

好端端的花儿,好端端的树儿,好端端的院子,一遭遭劫,杏为此一长叹。

——“呀,这画儿看着可新鲜,王女好兴致,诸位好创意。”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几声巴掌轻轻拍,谢若莲摇摇的过来了。

满院残局被他比做画,羞煞人也。

唯有二皮脸抱琴不羞,早已习惯乱局索性麻木了的南湘不恼,专司收拾残局的杏遗憾的脸上带起一抹苦笑来。

麻烦篓子凑一堆去了。

南湘先迎了上去,看着谢若莲不变的长衫玉佩,清秀意气,声音便不由自主的软了些,软软糯糯的就这样流淌了出来:“你来了?来来来,一起来看笑话了,哈哈。”

南湘中午自有与府内公子们用餐的习惯,只是与谢若莲交谈实在是件愉快的事,所以不免就常常约了他过来。

谢若莲也不嫌弃谢园正屋距离甚远,他也习惯在正屋蹭饭之余,顺便用他专业级的舌头品鉴几句,——“打击是为了督促进步嘛。”

谢若莲看着在他面前抹泪的厨子,含着笑意安慰道。

“这什么恶霸逻辑呵,谢狐狸,不善良。”南湘在旁拆台。

杏早已看惯两人如此相处,干净利落的撤盘子,收拾局面,该干嘛干嘛去。

连番风波不断,此时总算有了些许的喘息平静时间。偷得浮生不过半日闲。

南湘躲在王府里消磨时间,积蓄力量,躲避风头。外面朝堂之外,争斗和更替不曾停息。

秋日近末,花期倾颓,金桂花儿染金银,红枫叶儿燃赤,秋日反倒比寻常时节更鲜艳。

而武举风潮已然在巅峰喧闹之后,缓慢归宁。

在文官们咄咄逼人的连番上奏攻击之下,原定在春季举行的文考暂缓。恢复时间未定。俆止也被降低一等爵位至二等,仍旧维持丞相官职不变。——“哦,女帝还是将他保住了?不错不错。”

南湘将这页纸张烧毁,一笑了之。复又拿起另外一册来翻阅。

朝廷上又是一番大变动。新科武举进士,除状元舒渠入兵部之外,其余三甲皆录用为宫门侍卫,禁军校官等司职。大多留在了今城,只有寥寥几个人选择在地方上历练,譬如——“徐思远?!”

南湘看着册页上的名字,怔愣之下大声说出了名字来。

正专心品茶的谢若莲见南湘失态,凑过来顺势看了眼,又坐了回去,满心逍遥的轻松道:“京官有什么好的,还是地方上偷点逍遥。聪明人。”

南湘不答。

谢若莲吹着热茶上的雾气,凉凉加了句,“莫非殿下认得她,舍不得了?”

南湘依旧不答。

半晌才缓缓作答,更似低声说与己听:“能保住性命便好。”

*** *** ***

探花徐思远领命,回锦州锦官城,驻守边境。

“精彩绝艳的年轻将才,在外面经受点磨砺,也是好事。朕准你出今城,但你要时刻谨记使命,不要荒废你这身难得的才华。”

女帝在分封之后的宴会之上,一一点评。待说到徐思远时,女帝微一沉默,说出冠冕堂皇的话语,静静看着徐思远出列,伏地叩首感谢皇恩。

她与刺客刘臾同是锦州人。在赛场上有出人意料匪夷所思的认输之举。百官中对于此人怪异举止已生嫌隙,私心猜度这徐思远定于那胆大包天该挫骨扬灰的逆贼一伙的,——此时见她竟平安无事,不免大跌了眼镜。

有官员心思灵通的,又将自己猜忌的目光从这徐思远身上移开——纵有疑点重重,可还是被女帝施放录用。这该有多深厚的背景,简直是无限不可估量的圣恩浩荡了。

女帝保了俆止,为何又要保这无名无份的徐思远?多心的人只需慢慢一想,便可觉出了味道。官员们偷偷望眼殿前跪下谢恩的少女,心中已有掂量。

可不过小小一个徐思远,女帝为什么要保住她?

女帝收回目光,望向坐在首位,满面踌躇满志之态的状元舒渠,又道,“舒渠更是状元之才,朕留在身边,便是要亲自栽培。你也要时刻谨慎,恪守尽职。”

“臣舒渠,谨遵圣命。”舒渠出列,慷慨谢恩。

一场琼林宴,众人杯酒间饱含期望之心,少年英才俱不逊色。

舒渠意气满目,众人皆爽气潇洒,唯有徐思远,独自一人,沉默平静。仿佛她自从牢狱间出来后,便从头至尾换了一个人般,愈发不行于色,沉静双眸仿佛潜藏着无限静寂的世界。

她在宴上平静的喝着酒,仿佛周身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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