圭殊的话, 让汐河沉默了,在场的鲛人也都沉默了。
感同身受不是说说而已, 尤其是每一位的鲛人,这样的痛彻心扉的疼要让他们有何脸面去面对圭殊, 让他成为所谓的救世主?
“对不起。”
汐河对着圭殊躬下腰, 态度诚恳的道着歉。
圭殊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什么,他身上这执念和鲛人一族息息相关,他本就是为这个而来, 之前的作态不过是吐出他心中的不快。
任凭谁被这样对待, 心里就一丝抱怨也无?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要和我们一起吗?”
汐河向圭殊试探般的询问, 他精致好看的脸庞上, 有条从眼角划到下巴的疤痕,里面的肉都向外翻着狰狞难看,白白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
圭殊之前还没注意到汐河的模样, 待汐河一张脸都都面对着他时,他眼色有些疑惑,按道理来说那些奴隶主们为了鲛人的品相, 对于脸这个主要的部位会下意识的去避免。
汐河看着圭殊对他的脸有疑问,无所谓的笑了笑。
“我脸上的疤是自己划的,皮相而已命都保不住要这惹祸的脸干什么?”
圭殊对于汐河这样的态度,心里不知道为什么, 对于鲛人一族起了一丝悲哀,对了,他现在也是鲛人一族。
“云梦之海也并不是很安全,我们换个隐蔽地方建立一个大本营怎么样?”
来之前圭殊就已经考虑过了,云梦之海虽然海域宽阔,但是这个地方是九州大陆众人熟知的鲛人故乡。
再者经历了一千年,就算鲛人怎么熟悉这些海域,却不知道这边海域里为了捕杀鲛人,埋藏了许多机关。
他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安然无事的谈论,是因为身处海域最深处而已。
可这深海领域并不是每一个鲛人都能承受这深海的压力,更别提现在心存的鲛人被奴隶主们压榨折磨的不成样子,如何和以往的状态相提并论?
“可是……我们熟悉的就是大海,生活也只能在水里,在陆地上生存我们不是把自己暴露在那些恶心的人眼中吗?”
人群里有人迟疑的问出声,云梦之海是他们的故乡,他们生长在这里,要是离了此处,还有什么地方能容下他们?
有人提出质问,鲛人人群里开始争论起来。
汐河却一脸坚定的走到圭殊跟前,虔诚无比的跪下。
“听海皇之令。”
这个世道,只要他们鲛人存在一天,何处都不得安宁。这九州大陆,四处海域,还有空中城楼……那么辽阔的疆域,却没有能容纳它们鲛人的地方,若是鲛人一族不能自己强大起来,何处是归处?
圭殊对着眼前的汐河不禁惊疑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鲛人一族里还有如此看的透彻的人。
圭殊想了想九州大陆的地方,正欲把心中定好的位置说出来,忽然海水中传来一阵极大的动静,无数海水开始相互转流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动静如此之大,引起正在讨论的鲛人们向上抬头望去。
只见海水中,一个巨大的金属制的爪子从上快速的往下逼进。
众人赶紧逃离,却不料一条条锁链从爪子中激射而出,封闭了这片海域。
“这……这难道是九州大陆那些练气士新开发出来的法器“破海”吗?”
汐河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的法器,之前他曾经听到有人花费了无数时间金钱来研制这种东西,没想到今日真正看见了。
却是……却是用来对付他们这些鲛人的。
深海领域里海水的压力和密度如此之大,就算是他们鲛人是海的儿女,有鳃有尾能游到深海,可时间长了心脏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没想到那些练气士虽然不能自己下深海领域来抓捕它们,却研制出了这么恐怖的利器。
“逃!快逃!”
“对,逃,哪怕死也不能再被抓回去,暗无天日百般折磨的日子我过够了!”
鲛人们开始不顾一切的快速游动,企图冲突出去。那庞大的爪子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看见那么多的鲛人,速度比之前猛然快了一倍不止,瞬间落下,把所有的鲛人都牢牢抓住。
突变来的是这么快,简直防不胜防。
爪子在抓住圭殊一众鲛人后,瞬间合拢并在一起成了个金色的圆球形状,把所有的间隙封的死死的。
捕到目标后,大致形状成了圆球形的利器,开始缓缓往上升,似乎之前的那一次攻击耗费了不少能量,也好像是操控这机器的人见达成目的,根本就不怕这些卑贱弱小的鲛人逃离。
封闭的空间内,有人拿出身上携带的照明珠照亮了整个空间。
可看清身处的情况后,有人不信命的用身子和身上携带的武器狠狠撞击壁垒,却丝毫不见一丝破坏的痕迹。
“这是绝金,哪怕是用元力也难以破坏,别费力气了。”
汐河在成为奴隶之前,喜欢读闲书,那些书上稀少难得一见得东西,却被人弄了如此之多制成这样一个牢笼。
也是,云梦之海难得一见的东西,在九州大陆说不定并不少见。
想着汐河不禁自嘲了一笑,找到圭殊所在的地方,那人脸上表情平坦不见丝毫恐惧。
好似这个能决定它们未来的东西,在他眼里不过一件物品。
“咦,这东西破绽真大。”
圭殊抢过照明的珠子,对准头顶,仔细的盯着上方的空间,望着那其中的东西一脸沉思。
汐河听到圭殊发出来的动静也跟着一起往上看。
“就是他!这个来历不明的鲛人!之前我们在深海领域都躲得好好的,就他一来便惹来这巨大的怪物,这哪里是什么救人于水火的海皇,这分明是通风报信的叛徒!”
绝望之下,有人把矛头指向了圭殊。
一句既出,引起心里崩溃的鲛人开始恶言相向,连带着开始奔向圭殊所在的地方。
大祭司站在圭殊面前,拿着没有了海族宝石的法杖狠狠地敲了敲,重重的敲击声吸引了暴起鲛人们的目光。
“这抓捕我们的利器,一看就是花了好久时间才打造成的,说明敌人已经准备了多时,这并不能和我们新任的海皇说明有联系。”
大祭司的话让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有人崩溃的蹲在地面上,望着自己破尾的腿,这样的腿每一步都是像在刀尖上行走。那么大的痛楚都忍过来了,却在这时候被抓住要去作为物品,奴隶的时候,心态再也承受不住,崩成碎片。
“可……可之前也没见这东西来过深海,明明……明明是他来了后,不到一小时就出动这东西,哪怕这是巧合,可我们……可我们……”
眼泪一滴一滴的从哭泣的鲛人眼眶滑落,滴滴答答的落下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散发着幽光的明珠,接二连三的落在这片被封闭的空间里发出一片清脆的响声。
“可我们……不想回去,还不如就这样死在这里。”
说着,这名鲛人拔出自己携带的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就要刺下去。
“我说,你们真是懦弱又悲哀啊。死都不怕还怕什么?与其就这样不做任何反击的认命自杀,为何不把刀对向敌人的心脏?”
圭殊平淡至极的一段话,带着某种可笑的嘲讽,打断了那名鲛人的动作,也在众人的心上点燃一把复仇的火焰。
对啊,它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那么多惨无人道的折磨和伤痛都熬过来了,为何要懦弱的自我解脱,而不是把刀对向敌人的心脏?
哪怕就是死,也要狠狠地在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
汐河睁大眼睛望着身边的男人,一瞬间干涩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刻他在圭殊身上感受到龙神一样的光芒。
“可我们……我们鲛人一族不能修炼,这九州大陆上那么多练气士都可以借用元力修炼,可我们身体结构特殊,元力一入体能聚集的能量连练气士万分之一都不到。”
哪怕心里那颗复仇的种子发出了萌芽,可是,可是任何复仇都伴随着一定得实力,不然连那些练气士的保护层都无法突破,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鲛人性情温和,可并不懦弱,也有些鲛人试图反抗却被残忍的杀害,当着族人的面分解出身上还有利用价值的部位。
就是这样,让那些奴隶主们发现鲛人的一双眼睛,被挖下来后成了所谓的碧海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