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妃,”
………………
“您……这又是何苦啊!”黑鹰不忍的说,膝盖也实实的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镜中人,一身雪缎锦制的长袍,玉面如修,镶玉发冠将黑发束起一批,剩下少许披在身后,头发竟也和瑞王的一般长,精致的脸庞,俊美的人神共愤,只是眉心一道两寸长的黑色长口子由于一直没有结疤微微张着,像是微微瞌睡的眼睛,使整张脸更加的妖魅!纤纤玉手,拿起桌上的丝绸的长扇,“哗”的声打开,微微的摇着,一派风流体态,看着镜中人,道:“祈翎,若不是遇到我,会一直是那个与世独立的翩翩公子,羽扇纶巾,指点江山!”
“王妃……”黑鹰濡着唇,涩涩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睁大眼睛狠低着头,不让泪水流出来。
门,再次被扣响,走进一身素白丧服的女子,绝美的容颜已然憔悴不已,头上挽着丧时的发髻,配戴着白花,未施粉黛,有一种天然的自在,看到镜中人时惊愕的盯着镜中人悠然的样子,两行清泪潸然而下,洽如梨花一枝春带雨,娇而醉,“王……王爷,您……您没事了吗?”
镜中人微微一笑,不说话,目光很忧郁的看着张菲染,手指从袖中取出一封休书给她,张菲染一见“休书”两字,“扑咚”一声跪在地上,头如倒蒜的磕头,“王爷,王爷恕罪,王爷,王爷求您不要休了妾身,妾身生生死死都守着您,王爷……”
一双女人的手伸到张菲染的身前将她扶起来,张菲染抬头看到与瑞王一般打扮的王子彦时大吃一惊,“王……王妃,怎么是你?”
王子彦淡淡一笑,“她们在哪儿?”
张菲染一惊,心底一丝凉意,“王妃,说的什么她们,绯染听不懂!”
王子彦不语,只是淡淡的看着她,那空洞的双眼似乎可以看到她心里去,忙讪讪的低下头,王子彦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漠的说,“你走吧!若一个时辰后还让我碰到你,一定杀了你!”
“你!”张绯染惊愕的盯着王子彦的背影,又把目光撇向镜中的王子彦,显得有些气愤。
黑鹰皱眉盯着张菲染,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王妃的脾气却有点了解,她说有其事就必定有,即使现在没有将来也会有,他对这个王妃已经不再抵触了,而换成了一种敬服!
“你凭什么赶我走!我是王爷的女人,王爷刚去世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杀了我们吗?”张菲染愤怒的大叫。
王子彦突然转身一巴掌甩在张菲染的脸上,紧又抓着张菲染的咽喉,阴声道:“是谁去通风报信才有那夜城中虚守的,是谁引敌入城的,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吗!”说着用力一推将张菲染推倒在地上,狠狠的瞪着她,浑身冒着火。黑鹰惊愕的盯着爬在地上的张菲染,下一秒立刻把张菲染提了起来,暴怒道:“原来是你背叛了王爷,才是王爷孤身上山!”
张菲染刚被松开又被黑鹰掐着脖子,只能攀上黑鹰的胳膊,黑鹰越发恨的紧,直接将张菲染提空,“我……我……”王子彦看了黑鹰一眼,“放下她!”黑鹰不服气的回瞪着王子彦,“王妃,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毁的不止是瑞王和醉香楼啊!可想了想还是住嘴了,王妃自有她的道理!
“知道什么?”王子彦皱眉问,他似乎还有事瞒着她。黑鹰一撩袖子将张绯染重重的摔在地上,只听张绯染一声哀嚎,就爬地上五官扭曲在一起,痛的再叫也叫不出来。
王子彦不明所以的继续盯着黑鹰,黑鹰终是忍不住拂袖而去。
王子彦看着黑鹰的背影,缓缓的收回眼光,然后放在张菲染的身上,淡漠的开口:“她们在哪?”
“不知道!”张菲染然颇有些报复的快感,大声的回道。
王子彦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微微勾起唇角看着张菲染,“张家好像不止你一个人吧,我随时可以让你张家上下百十口人永坠黑暗,生不如死!”
张菲染心下一凉,惊愕的看着王子彦,“你……你想干嘛?”
“听说那个如意馆是个好去处,不知令弟今年芳龄多少啊?张夫人那么好的脸蛋,相信家里的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王子彦越发笑的天真无害了,可是眼底却是阴森恐怖。如意馆这三个字在贵族一家很有“份量”吧,王子彦想着,那地方的确是个折磨人的好去处!
独上高楼
“你……你……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张菲染被她震的结结巴巴的!
“她们在哪儿?”王子彦依然那抹阴森恐怖却看似无害的微笑,让人一见就毛骨悚然。
张菲染咬着唇,想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笑,继而哈哈大笑,吼道:“王子彦,纵我一家永坠地狱也不会让你好过!你就等着吧,报应就要来了,哈哈哈哈……”
王子彦皱眉,报应?呵呵,她还怕报应吗?转身从旁边优雅的拿起凳子朝张绯染的腿砸去,张绯染扯着嗓子大吼起来,汗水泪水伴着血水四下飞溅,王子彦依旧动作优雅,表情淡然,仿佛平时捻花捻草般,让人从心底泛阴森恶寒,这个女人绝对没人性,变态杀人狂!直到张绯染痛晕又痛醒,那双漂亮的玉腿被她砸的瘫软,确定每一块地方都招待祸了才放下凳子扔在张绯染的面前,潇洒起身,抖了抖衣袖,依旧微笑着说:“地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让你永远禁锢在心中的地狱里,我不会杀了你,因为那是对你的解脱,我要让你活着,活的长长久久的,每天都被这一切煎熬、折磨、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张绯染血泪纵横,染得整张像个掉在血坑里的贞子、浑身不停地的抽触,扯开嘶哑的嗓子破口大骂:“王子彦,你这个恶魔,你这个疯子,疯子,你杀了我,杀了我,你这个疯子,魔鬼……”她害死了他,本就报着必死之心,要去殉葬,可这个女人,居然连她死的权力都剥夺,天下还有比她更恶毒的女人吗!!
王子彦轻轻一笑,转身慢慢走出房间。
……………………
………………
独上高楼,望尽平生路。
又一次踏上这挂满贝壳风铃的角楼,海风吹着贝壳发出哗哗的声音,像极了海浪,像极了那个脆弱的夜晚。
子彦手里提了一串穿的很细致、很长的风铃,仔细一看却是海螺。素手纤纤、慢慢将海螺挂上角楼,风打着转儿卷着海螺发出淡淡而忧郁的声音:
古柏青幽幽,
阴下环佩伶仃歌,
谁遣山风迎嘉客。
遗君菟儿丝,
点点芳磬附松萝,
好女亦慕少艾色。
轻启唇,木兰减字调般涉,
心相悦,心相悦,情面颌;
复子矜,不期君以静女和,
心欢喜,心欢喜,声愈乐。
……
竟已是霞送日落,
良辰倏忽尽,执手两不舍,
拆旧穗绾成新结,系于缓侧,
望君珍如惜我,
极秋水,青马思绝尘早不得,
意重重,意重重,复长歌,
歌高堂,忽恐缘如巫山一刻,
意迟迟,意迟迟,声渐涩,
溺于思,夜半回回梦继昨,
诉别情,诉别情,泪潸落,
清响起,才记除却乞巧难见飞驳,
自笑痴,自笑痴,挑红罗,
自笑痴,自笑痴……
…………
犹如第一次角楼上传出歌声,泪潸落,一城都暗然垂泪。那首《幽狐》带着淡淡的忧伤,传入千家万户,纵然有些词澡华丽,但任谁都可明白其中的情意。
…
…
夕楼、苏白站在瑞王府外的街上,回首看到王府高阁观望楼上,那女子一身男装站在贝壳海螺中间,身影萧条,仿如冬风中一支枯叶,生命已经没有了色彩,他们或有明白,那句“不期君以静女和”她便早已泪如雨下,那句“才记除却乞巧难见飞驳”,她的生命就永远没有了明天。
黑鹰站在高楼上望着楼上萧条的白衣人,王爷的衣服穿她身上忧色更浓,看的人心疼,可看了眼手中的圣旨,她的身上可还经的起这份重量??心情不想表露,而神色却愈见浓重,抹了把心酸泪,恭敬的拱手拜上,“王……王妃,皇上请王爷回去……入……入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