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迎面来了一队赫赫扬扬的宫女太监,打头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芙蕖忙拉了我在路边跪下。
“是什么人物啊?吓得你这样。”看到大王的宫女对这个女人如此忌惮我不禁怀疑走来的是太后呢。
“这是公子高的生母虹夫人,虽然大王根本看她不上,但是她仗着自己是二公子的母亲并且娘家是我国贵族,在宫中嚣张跋扈,无人敢惹,把头低下,让她看到你可就糟糕了!”
正当我在疑惑为什么她看到我就要糟糕,是她糟糕还是我糟糕的问题时,虹夫人已经发现了我们。
“呦,是芙蕖啊,要到哪里去啊?”声音虽然悦耳,但是没中不足却带了几分轻佻和恶俗。
“回夫人,大王要在花园中赏月,奴婢等正要去准备。”
“这个丫头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抬起头来!”
“抬就抬,谁怕你丫的。”听到她那恶心的语气,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还是乖乖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我们俩都吃惊不小!
只见她柳眉倒树,抬手扇了我一个大嘴巴,口里兀自骂道:“好一只妖媚的狐狸精!”
从小到大我哪受过这个委屈,更兼上我见到她的面目分明和“那个”女人是一个人,受她一巴掌犹如奇耻大辱。
说起“那个”女人,真正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和我算是认识却不熟悉,但是有许多事情让我瞧她不起,在此不好多说。
我一时急怒攻心,跳起来照样在她那白白的脸蛋上印了个五指印。这下可不得了,虹夫人一边“狐狸精,小贱人”的骂个不停,一边发疯般的扑来。周围的宫女、太监忙着拉开,想必是他们平日也受虹夫人的气受够了,也没有人上来拉我,有的脸上还带着想笑不敢的样子。“呵,很热闹啊!王兄,您的夫人原来也是一员女将。”一个少年的声音清亮的响起,与此同时我抬脚“噗”的一声踹在了虹夫人的肚子上,她立即摔倒在地。
“闹够了没有!”大王一出声,周围的人跪了一地,就我一人还站在那里,“芙蕖,怎么回事?”他也不在意我是跪是站,理都不理。
芙蕖走上前去,低低的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周围静的仿佛空气都凝结住了。
他听完之后,拉了我的手就走,在经过虹夫人身边的时候撂下了这么一句:“再有下次,饶你不得!”声音冷漠不带任何感情,虹夫人两眼一翻,竟然晕了过去。当真解气!
脚不点地的被拉到花园的亭子里,才发现那个叫赢政“王兄”的少年竟然有着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漆黑的瞳仁闪烁着光芒仿佛八月的星空。听说有着清澈眼睛的人必然有纯洁的灵魂,这个少年也许是这个偌大的王宫中最最干净的人了吧!
“嫂嫂,果然厉害啊!哈哈!王兄,你看虹夫人的样子,相信头一次挨打,必定日后报复,嫂嫂要小心了!”少年调皮的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
“我才不是你嫂嫂呢,那个虹夫人才是!”话一出口,自己感觉怎么这么大的醋味啊。
“哎呀,嫂子吃醋了,宫中夫人众多,我可只叫你嫂子,你怎么不领情呢!”
“成蟜,不要胡闹,这次为兄有重要事情找你商议!” 听到赢政说出他的名字,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们兄弟二人商议的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见。多年以后回想起来,日后成蟜的命运就在这一次的月下长谈的时候开始滑向死亡。
成蟜……成蟜……秦王政八年长安君成蟜率军击赵,前线反叛,死屯留。这是我所知道的历史,难道……
“好!兄弟同心,其力断金!王兄,我一定助你成就大业!”二人酒杯相撞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只见赢政兄弟意气风发,根本看不出成蟜有任何的反叛可能,一定是历史出错!一定是!
亭子里只有我们三人,脑子里一片乱麻的我根本没注意赢政是怎么喝醉的,成蟜酒量却大,把他王往我身边一推,笑嘻嘻的道:“还说不是嫂子,这么重大的机密都让你听去了,麻烦你送他回去了。”说罢飘然而去。只剩下我一个人拖着这个醉汉在黑漆漆的王宫里艰难的向大政宫走去。
往后的日子是不是一如这漆黑的王宫,难辨方向呢。
第5章 醉酒
“你们把大王扶进去吧。”我随手招呼在寝宫门口站立的小太监。
不成想他如同被蝎子蛰到一样“小……小人不敢,请……请小姐另……另找他人!”
这倒奇怪了,有什么不敢的啊?算了算了,总不能让堂堂一国之君醉卧寝宫门口啊。
那小太监看我要进去,喜的眉开眼笑,非常有眼色的推开门让我进去。
环顾一下大王的寝宫,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还算整齐雅致。把赢政推到床上,我就开始参观起来。案头书简颇多,看来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勤政。正当我参观的起劲,突然传来一阵呜咽的萧声,回头一看,赢政醉眼朦胧的拿着一杆碧绿的玉萧正吹的投入。
那萧声悠远但是却苍凉孤寂,我竟听住了,随着他的萧声感到伤心起来,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王,真实的内心却是彻骨的孤独。
突然耳边的声音变成了欢快的笛子,我回头一看,赢政不知道从哪里掏摸出来一支红色的玛瑙笛子。我不禁想笑,老公原来2千年前就这样了,下面是不是要换吹口琴了!当年有贵妃醉酒,今日有大王发酒疯,应该也写成戏文才是。
我饶有兴趣的听他吹完,起身说道:“请大王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竟然说道:“来,给寡人唱支曲儿。”
我晕!!连醉态都一样。谁不知道我五个音只有三个,没办法,要想早早脱身只好唱了,好在他脑子不太清楚,醒了酒应该不会记得吧。于是我唱了一个《红楼梦》的插曲《葬花吟》:
花谢花飞飞满天,
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
落絮轻沾扑绣帘.
一年三百六十日,
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
一朝漂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
阶前愁煞葬花人.
独倚花锄偷洒泪,
洒上空枝见血痕.
愿奴胁下生双翼,
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
一杯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
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
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
他年葬侬知是谁?
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
试看春残花渐落,
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
好不容易,嗑磕吧吧唱完,他长叹一声:“好一个‘一朝春尽红颜老,
花落人亡两不知’,不知道哪天寡人也会‘花落人亡两不知’啊!”
一定是吕不韦,嫪毐,太后的事情让他这么担烦心,高高在上的大王终究也是普通人,也有不能言与人知的痛苦,我回身坐在他旁边拍拍他的肩膀:“吕不韦,嫪毐,最后都会死在大王手下,秦王政定会扫六合一统天下!”
“早就知道你不是李斯的妹妹,这些话别人提也不敢提。只有你!你是谁?我仿佛认识你。有人说你是妖精。也许你真是狐狸精呢,哈哈!哈哈!苏妲己!”
接下来他就开始前言不搭后语的和我讲在赵国当人质受尽折磨,讲太后淫乱后宫,讲吕相专权……连对自己的称呼也从“寡人”换成了平等的“我”。他的叙述大体上和我看到的历史没什么出入。这些本应该烂在肚子里的话,如果不是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来到这个错误的地方,以一个君王的隐忍是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听着他看似平静的叙述,实际上满是痛苦,我不由的心痛起来,轻轻的拍着他的脊背!心痛归心痛,但是,我好困……
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大概是中午了,赢政早不知道何处去,推开门,正想回去再补一觉。门外的小太监见我出来,竟然“噗”的一声跪下叩拜起来,嘴里说什么:“小人恭喜夫人!”真见鬼!昨天大王喝醉,今天太监也喝醉了?
我不理他,继续走,迎面碰上芙蕖和红莲,貌似手上捧着什么,她们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儿身材魁梧的戎装青年。两个小丫头看到我,两眼放光竟然也扑通跪下,我真怀疑我是不是变成了什么珍稀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