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陈帝‘特殊关照’的甄让,一觉睡到临上朝的时辰。
将醒时,蓦的察觉到身边的呼吸骤然一滞。
甄让眼睛还没睁开时,已经飞快伸手捂住了身边那人的嘴。
“别叫,是我!”
贾甄甄的尖叫声被捂在嘴里,双目惊恐看着甄让,一把拍掉他的手。
低声怒吼道:“不是你,还是鬼不成?你昨晚不是睡榻吗?!什么时候爬上床的?!”
“你昨晚半夜一直说冷。”甄让抬手揉了揉眉心。
她是体寒,可现在才到初秋,夜里怎么可能觉得冷!
贾甄甄正要骂甄让胡扯时,目光落在他手背上泛起的红晕后,又堪堪闭嘴了。
外面的窗子突然被敲了两下,传来惊蛰战战兢兢的声音:“公子,该起来上朝了。”
“赶紧起赶紧起!!!”贾甄甄一脸嫌弃的推搡着甄让。
甄让看着她染了薄红的脸,难得轻佻摸了一把,赶在贾甄甄发怒前,迅速跳下床走了。
贾甄甄躺在床上生了会儿闷气,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开眼时,甄让又坐在她床边。
“你怎么还没去上朝?!”贾甄甄抱着被子,一脸提防看着他。
甄让叹了口气:“已经散朝了。”
贾甄甄:“!!!”
一扭头,发现外面太阳都升的老高了。
正要发怒时,甄让抢先一步,道:“皇上今日早朝说起了九公主的婚事。”
“姝儿?!”贾甄甄瞬间顾不上找茬了,瞬间坐起来,“闵贵妃昨天刚死,父皇这么快就给姝儿赐婚,就不怕天下人戳他脊梁骨吗?!”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甄让说话也没遮拦。
“这是闵贵妃的遗愿。”
贾甄甄顿了一下,如果这事是闵贵妃的遗愿,那贾姝要嫁的人只可能是——
“闵思琢?!”
甄让轻轻颔首。
所以陈帝用贾姝逼死闵贵妃,而闵贵妃在死前,与陈帝做交易,让他答应把贾姝嫁给闵思琢?!
“父皇同意了?!”
甄让伸手,替贾甄甄将脸上的碎发拨开,“赐婚的圣旨现在应该在去闵家的路上了。”
“闵贵妃在的时候,父皇一直防着她跟闵相走的太近,如今她不在了,父皇怎么会这么爽快,就把姝儿嫁给闵思琢?!”
贾甄甄不信,陈帝是那种会信守承诺的人。
“你也说了,那是闵贵妃在的时候,如今她不在了,朝中的平衡怕是要被打破了。”
贾甄甄虽然未参政,但对朝中局势还是了解的,几乎甄让一说完,她瞬间就想通了。
这两年,闵贵跟闵相姐弟俩,和贾敏一派相互制衡。
如今闵贵妃死了,闵相一派就弱了,为了不让贾敏独大,陈帝自然要扶持闵相一派。
而扶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贾姝嫁给闵思琢。
“可他问过姝儿吗?!他都已经用姝儿……”
眼看贾甄甄越说声音越大,甄让抬手冲贾甄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贾甄甄这才想起来,他们院子里也有陈帝的眼线,登时闭上嘴,但腮帮子却咬的紧紧的。
“赐婚圣旨是下了,可也要人在才能成亲不是?”甄让靠过去,压低声音道。
原本气鼓鼓的贾甄甄,眼睛瞬间亮了,“是啊!闵思琢昨天就跑了,只要他不在,这亲就成不了!哎,所以闵思琢是提前得到消息,所以才跑的?!可他怎么知道的?”
“大概是对危险本能的感知吧!”甄让没有说实话。
闵思琢表面上是个纨绔,可一个纨绔在盛京纵横了十几年,手上却干干净净的让人一点把柄都抓不到,就足以说明这个纨绔不简单。
闵思琢趴是比谁都清楚,娶贾姝这事,表面上对闵家有益,可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不然,他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决定跑路了。
贾甄甄眯着眼睛看向甄让:“哎,我总觉得你……”
“吃过饭带你出门看热闹去不去?”甄让截断贾甄甄的话。
贾甄甄这人最喜欢热闹,瞬间忘了刚才的事情,“去去去去。”
说着,急急忙忙从床上来就要梳洗。
走了几步,又猛的想起来。
甄让最烦逛街和去人多的地方,她不信,他会主动带自己出门去看热闹。
贾甄甄半信半疑看着甄让:“看什么热闹?”
“去了你就知道。”甄让故意卖了个关子。
第六十章
草草吃过早饭, 贾甄甄就和甄让出门了。
马车驶过永宁路,就看到街上的人一窝蜂朝前涌。
贾甄甄瞬间就坐不住了。
拎着裙子刚下马车,就撞见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 争先恐后朝前跑。
贾甄甄迅速扭头,八卦道:“哎, 老伯,前面是有人在撒钱吗?!”
“不是撒钱,但也跟撒钱差不多了!金小姐在抛绣球招亲嘞!”
发须皆白老人麻利的将菜篓一背,杵着拐杖朝前走时, 还不忘扭头问甄让,“年轻人,你不去?”
“在下已娶了妻。”甄让护着贾甄甄, 怕她被人挤到。
那老人不怀好意笑笑:“小老儿的孙子都跟你一般大了, 不也照样去凑热闹吗?要是能抢到绣球,余生就衣食无忧啦!”
看着那个老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朝前蹦,贾甄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艰难扭头看着甄让,“他刚才说的金小姐不会是……”
“金宴盏今日在如意楼招亲,不论贫富贵贱, 不论年龄,只要抢到绣球她就嫁。”
贾甄甄:“!!!”
才几天没见, 金宴盏究竟是遭受了什么?!
她要这么迫不及待的把自己作践嫁出去?!
金宴竹都不拦一下的吗?!
贾甄甄风风火火赶到如意楼时,底下的人跟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齐齐不动了。
嗯?!
刚才大家不都挺积极的吗?现在怎么……
贾甄甄一头雾水要朝前走时,甄让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指了指旁侧。
贾甄甄偏头,就看到一只稳健有力的大手举起绣球。
看清楚那人是谁时,贾甄甄脸瞬间黑了。
坐在高楼上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幕的金宴盏, 脸上的笑也蓦的一僵。
那手的主人,仰头看着高楼之上的金宴盏,缓缓笑道:“在下拿到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忘了说,狗和傅子垣抢到,都不算!”
底下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贾甄甄:“!!!”
傅子垣已经习惯金宴盏的冷言冷语了,抱着绣球,长身玉立站着,笑道:“金小姐是在歧视在下?”
“傅将军误会了,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傅这个姓而已,听着就很凉薄。”
底下众人:“……”
“哎,甄让,我怎么觉得阿盏跟傅子垣怪怪的?”见状,甄甄又不着急上前了。
甄让陪她在一旁看热闹,面不改色道:“哦,上次御审的时候,傅子垣一直死咬金宴盏是凶手。”
其实甄让骨子里也是睚眦必报的人,上次那一箭,他一直替傅子垣记着。
“那他这个臭不要脸的,还敢来抢绣球?!”
贾甄甄瞬间怒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金宴盏却开口了。
“傅将军,麻烦你让让,别挡了我的姻缘啊!”
说着,金宴盏又抱了一个绣球出来,站在楼上高声吆喝道,“来来来,都准备好啊!我要再扔一次了!”
抛绣球还能抛两次?!
底下众人惊呆了。
但看到绣球抛下来时,瞬间又跟打了鸡血一样,不要命的涌上去抢。
可绣球落到半空时,又被人抢先一步捞走了。
傅子垣左右手各抱一个绣球,轻飘飘落地。
金宴盏瞬间被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抓起托盘里的绣球。
手刚举起来,一只大掌猛的攥住她的手腕。
金宴竹素来温和的脸上,难得有了怒气,“还没闹够吗?”
“谁说我闹了,我……”
金宴盏撑着脖子想辩解,但对上金宴竹的眼睛,又瞬间败下阵来。
冷哼一声,将绣球扔回托盘里,一脸怒气进去了。
金宴竹抬手摁了摁眉心,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的笑,走到栏杆前,冲大家解释。
“今日舍妹身子不适,招亲之事来日再说,还望诸位海涵。”
底下人议论纷纷,但听金宴竹这意思,来日还会重新再办,便各自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