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埠新娘(10)

“狄克西·布林顿。”阿诺回答了她。

“狄克西……布林顿……”她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怪怪,为什有一点熟悉,似乎在哪儿曾听过……

☆ ☆ ☆

才一进屋子,电话铃马上响。

叶莎梅才“喂”了一声,马上听傅加那连珠炮似地盘问:“莎莎,你一早上哪儿去了?我打了一早上的电话都没人接,你没事吧?我快被你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没事!而且安全无恙。你放一百、一千个心,我很好。”她绝口不提早上发生的事,否则傅加那不马上飞回来才怪。

“听到你这么说,我才真正放下心,”傅加那吁了口气,“你没去鬼屋探险吧?”

“哪来的鬼屋,他根本不是鬼——”哎呀呀,说溜了口。

“他是谁?”傅加那果然马上追问。

“我是说——谣言止于智者嘛,传闻说不定只是以讹传讹,没事啦!”她想敷衍,但却仍引起傅加那的怀疑。

“莎莎,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哪有!”还好傅加那没看见,否则她一说谎就会脸红的模样绝对骗不过傅加那。

“莎莎!”

“真的没有?”她吐吐舌头,为自己说了谎话而心生忏悔,“如果你不相信,等你回来可以问呶呶。”

幸亏呶呶不会说话,呼,好险。

“夏威夷好玩吗?”她连忙转话题。

“风光明媚,当初真该连你一块带来。”看来!她玩得挺尽兴的。

“不了!叫我去当电灯泡我才不干!”

“什么呀!我和JAKE只是好朋友,你别胡说八道。”

“骗人!”她才不相信。

“等我回来之后,再把真相告诉你,JAKE在叫我了,拜拜。”

“拜拜!”她对着电话筒扮了个鬼脸,“还说我胡说八道!鬼才相信呢!”

☆ ☆ ☆

夏威夷四季酒店的COFFEESHOP。

傅加那挂上电话,正想朝JAKE坐的位置走去,突然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直接的反应,傅加那伸手将挡在她前面的手拍掉,耳边马上有个相当熟悉的声音传入。

“啧啧,真的是‘牛牵到了美国还是牛。’怎么在台湾爱动粗,到了美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会是你?”傅加那的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颗苹果了。

“很惊讶吧!”薛皓中向她眨眨眼,露一个最帅的表情。

她闭上了嘴,原本意外的神情迅速变得又臭又冷。

“有什么好惊讶的,反正地球是圆的。”

对她的伶牙俐齿,薛皓中早已有备而来。

他根本也没预期自己会在夏威夷遇见她,也许他们真的——有缘。

“奇怪了?”他双手环胸看着她。

“怪什么?”她翻了个大白眼。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应该在加州陪小公主的吗?”

小公主!小公主!每一次听到他这么叫叶莎梅,她就有一肚子气。

不是她肚量小,而是她生气为什么他给叶莎梅取的外号就这么好听,而给她的外号却是“母老虎”。

现在她恨不得将他撕了个碎烂,什么玩意儿!

“哟!舌头闪了?还是愧疚得无以自容?”他就是无法了解自己为什么一见到了她就控制不了和她抬杠。

“加那,这位是你的朋友吗?”JAKE出现得相当是时候。

感谢老天有眼!

她灵光一闪,亲密的搂着JAKE的手臂。

“JAKE,你来得正好,我快被一只讨厌的苍蝇给烦死了。”

“苍蝇!在哪儿?”JAKE一副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状。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而且这只苍蝇还会发出怪声。”

“真的?”JAKE天真的。

“不信你听!”她说着狠狠地踩了薛皓中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但却不敢哼半声。

他相信他的脚趾一定又红又肿了。

“我没听到啊!”

该死的臭洋人,我一定找个机会将你给踹到太平洋的另一端去。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薛皓中牢牢记着。

“我高估了这只苍蝇,大概平常造口孽过多,现在成了哑巴了,哎呀!不理他了,我们去游泳吧!”

“好啊!”JAKE挽着她走开了去。

傅加那虽然没有回过头,但她已可以想像薛皓中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气死他!最好气死他!

叫我母老虎,我就叫你苍蝇,看谁占上风!

这一回合显然傅加那赢了,但下一回合呢?

☆ ☆ ☆

天空好蓝,阳光也相当的耀眼。

但齐南的心却是乌黑黑的,在他的人生里,阳光永远也照不进来。

他伸出手摸了自己那几乎分不清是眼睛、鼻子、嘴巴的脸,再回想那女孩惊惶过度而当场昏厥过去的情景,他的心几乎快死去。

鬼!在别人的眼中,他是个鬼!一个既丑陋又可怕的鬼!

“少爷!”华特端着一盘食物走进房间。“你早上还没用餐。”

“搁着吧!我吃不下。”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试着不因别人的眼光而难过,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想像中的坚强。

华特虽然无法从齐南的表情看出他受到的打击有多大,但他却感到相当的心疼。

他几乎是看着齐南长大的。

当年他在台湾的齐家第一次见到齐南时,他简直无法相信上天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那时候的齐南才五岁大,但他却无法接触外界的世界,没有一个同龄的小孩愿意和他一块玩,甚至连他的父母都不敢将他带出门见人。

于是小小年纪的他就已经懂得将自己的幼小心灵禁锢起来,每天除了画画之外,他什么也不做,甚至拒绝开口说话。

那时他正在台湾传教,在一次因缘际会下,他见到了齐南,于是他成了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改变齐南一生的人。

在他的建议下,齐氏夫妇终于答应让他带着齐南到美国重新生活。

也许上帝在关上一扇窗时,仍不忘打开另一扇窗。

齐南外貌畸型,但他却有着高人一等的智商。

他求学的过程相当顺利,加上他的建筑设计图被建筑业的龙头华特先生所青睐,从此他在建筑上平步青云。

名气带来了财富,却始终带不来他最渴望的阳光。

“少爷——”

“别说了,我不会难过的。”他试着戴上冷漠面具。

“其实那个小女孩并没有恶意。”华特试着打开他的心结。

“我了解。”他淡然地扯了下嘴角,“她的狗没大碍吧!”

“阿诺说情况恢复得相当好,而且兽医说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没事就好。”

“少爷,这个女孩心地相当纯真、善良,也许你和她可以——”

“华特!”他举起手,打断华特的话,“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要多说。”

其实有多少女孩子就光听到他是狄克西·布林顿,就会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但是能够真心真意接受他的容貌的人又有几个?

曾经他在遇见嘉露比时,也以为嘉露比是上帝赐给他的安琪儿,岂知她却是伤他最深、最重的人。

从此,他不再相信女人。

“记得明天叫阿诺载她到兽医院去,还有她若开口要我们赔偿,只要数目合理,就赔给她。”

“是!”华特知道他又以嘉露比来评断那个小女孩。

“没什么事,你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华特退出房间。

对齐南而言,他是不会再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毕竟一次的教训就够血淋淋,毕生难忘了。

☆ ☆ ☆

是什么声音?

叶莎梅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盖住,却仍隔绝不了刺耳的铃声。

“停!停!”她气得将枕头抽出来,然后用力的蒙在自己的脸上。

一直到差点让自己窒息才终于臭着一张脸跳下床。

她怎么不知道天下有比她更有强大耐力的人,居然非要把她吵醒才善罢甘休。

“喂!”她连声音都是臭的。

“老天!莎莎,你在家。”傅维恒已经给了自己最大的极限,要是电话再没接通,恐怕他会搭火箭咻地飞了过来。“我当然在家。”一听到傅维恒的声音,她的音调缓和了些,不过仍免不了抱怨的咕哝着:“你知不知道我在睡觉呀!”

睡觉!

傅维恒算了一下两地的时差,这个时候已经是美国下午五点多了,而她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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