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昀让季星辰先走一步,把霍容留下来多说了两句话。
季星辰吃不准母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在大门口等着霍容。
顷刻,霍容走了出来。似乎预料到了季星辰会等着自己,他扫了她一眼,脚步未作停留径直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咳……那个……”
两人身高近二十五公分的差距,霍容长腿一迈,季星辰只能小跑。听到她的声音,霍容放缓了脚步。
“……我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啊。”
霍容在车边站住,给季星辰开了车门,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关于你的小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章节最开始提到的文浔小姐姐是下下本书《善男信女》的女主角,那本书男女主是青梅竹马,但是是先婚后爱的豪门联姻,如果感兴趣可以去作者栏里收藏一下,文案过些时候精修。她才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小姑娘呢!
--------
夏天真的好难熬,凌晨两点被 120 拖走……急性肠胃炎,现在肠绞痛还没有缓解,已经躺了整整一天, 气若游丝……
以前有个老师看到我大快朵颐的吃吃吃,很羡慕的说,能吃是福。
但是我年轻我不懂,今天……喝了一天米汤的我,骤然懂惹_(:з」∠)_
祝大家都有个健健康康的身体呀!
第30章 第30颗星星
学校与梁昀的事情解决了以后, 公告栏与院长助理公示带来的风波也在几天内烟消云散。
除了季星辰在众人面前捍卫丈夫说的那番话总被好事者津津乐道的传来传去,大部分学生还是很快投入了忙碌繁重的学业里忘了这段插曲。
罗维没有继续竞争副教授人选,而是申请了院长在城市另一头开的心理咨询所的一个空缺名额, 走上了职业咨询师的道路。
院方特别是院长觉得甚是可惜,可是拧不过他决心已定, 只能由着他放弃学术之路。
季星辰几番想要当面询问问罗维当时转账的意图,可无论是电话还是短信,都石沉大海,加之两人根本碰不到面,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执着。
原本霍容已经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切,陆陆续续的风声还是传到了霍致帆的耳朵里。
季星辰听老唐说, 听闻霍潇潇敢把主意打到季星辰身上, 霍致帆气的不清,那天晚上家庭医生一直守着,生怕老爷子血压再次飙升。
霍致帆的生气不无道理,毕竟霍氏主位确定以来,已经近一个世纪没人敢挑衅权威了。
不怕猪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对手, 后面接连几次家庭聚会,周凯旋与霍潇潇连座上之名都被清除。
老爷子不似霍容, 还记挂着去世的伯父顾念家族旧情而没有痛下狠手,霍致帆铁了心要杀鸡儆猴给季星辰撑腰,事后,他直接没收了霍潇潇成年时以霍氏名义赠送的几套豪宅与游艇, 还冻结了她的信托基金。
这江湖谁不是看霍家的眼色行事,这一下,那些平时还凑在霍潇潇面前的乌合之众这次彻底与她划清界限, 母女俩人切实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没多久,周凯旋就被人撞见拿着自己的珠宝去典当。
季星辰内心深处并不真切的关心这些传闻,她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忙。
梁昀自上次误食了违禁药物发作过一次后,安全感越发的缺失。季寒薇与季星辰姐妹俩轮流去医院探望也无法彻底放下心来。
专家团会诊第二阶段评估后,主治大夫终于松了口,可以让梁昀进入家庭治疗阶段,并且尝试用季星辰推崇的人格话剧来帮梁昀找回缺失的记忆、直面心魔。
如霍容所承诺的,他不但很快应允了梁昀入住霍家。为了不打扰老爷子休息,也为了能让来小住的季寒薇不拘束,他再次搬回了为季星辰准备的新宅里。
虽想要与长孙与长孙媳时常见面,但霍致帆这边深明大义的也首肯了。
另一方面,季寒薇找到的公海坐标点越来越可能成为父亲事故发生的地点。姐妹俩闲暇时用大量时间去重新查阅了那起事故相关的所有资料,甚至才走访了从前与父亲共事的霍氏旧部。
摸底之后,那几人都一口咬定,以季思明这种为人谨慎做事一丝不苟的风格来说,不会贸贸然的涉险,也从没有过与部下不打招呼就独自出海的经历。
更诡异的是,季星辰通过杜军去查阅了霍氏曾经对父亲的调令,偏偏出事前后那几日的记录因为材料缺失而成了空白。
杜军自然把这些都告诉了霍容,等霍容再来问季星辰的时候,她只说自己想要知道当年父亲为什么突然接到命令出海,对于关键的坐标轴位置,季星辰与季寒薇商议好,彼此留一手,弄清楚之前暂时不告诉任何第三人。
几十年前,霍氏的远洋运输业务几乎垄断了整个美洲的石油天然气运输纽带。季思明一直是重点航道的负责人,霍氏顾念其年纪渐长,已经很少需要亲自出海督工了。
霍容上位后也花了时间去了解当年的事故,可时间久远,霍氏内部人员变动,再加上霍青城在中间离间新旧势力,一时半会儿,霍容并没有得出确切有价值的讯息。
偌大的霍氏像是枝叶丛生分散的帝国,总有掌权者视线无法覆盖的死角。对这一点,霍容心里再清楚不过。
将梁昀接回来的那日,原以为霍容已经淡忘了自己询问的季星辰意外收到了霍容的一封信笺。
“这是……”
“从前你父亲的助理。在事故发生前一周,他太太生了急症,匆忙辞职了。整个集团,他应该是最熟悉你父亲的人。”
纸片上写着姓名与电话,地址是在临市,不远,开车过去不过两个小时。
季星辰扫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多谢。”
这几日季星辰的心事重重已经感染到了霍容。再见她难得对自己笑一下,霍容的心里悄然软了。
他想要伸手去捏捏她的耳垂,忌惮着佣人还在身边,又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只是敛着笑:“过几天我闲下来,陪你去一趟。”
季星辰抿了抿嘴,一个想法突然蹦了出来:“那个……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执着什么没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父亲还活着,绝对没有任何可能这些年不想着来找她们母女,对这一点季星辰深信不疑。而之所以不能,除了死亡,季星辰暂时想象不出别的任何可能性。
而如果季思明早就在数年前就命丧海底,季星辰现在确认真正出事地点只不过是一种寻求心理平静的徒劳。
可冥冥之中,她就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这个执念。
不单纯是为了妹妹,也不全是为了母亲,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十六岁时,医生会诊三天,结论是,我这一辈子可能都只能与轮椅作伴。”
季星辰没料到霍容会主动与自己说起从前那段他最晦涩的时光,她凝神听着。
“也有人说,如果我运气够好,说不定一年后,腿会有轻微的知觉,但走路跑跳依然是黄粱美梦。”霍容站在窗边,极目远眺。
霍氏的马场周围一圈珍珠式的地灯,在绿莹莹的草坪边缘镶嵌出起伏飘逸的曲线。
“那些善意的恶意的各怀心思的劝说我都听进去了。背着家里所有人,我开始无谓的努力。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往是等护工也睡了,我开始在深夜的房间里独自复健。”
霍容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瞳孔里有光亮着:“一个夜晚八个小时,两万八千八百米秒。每一秒都很长,很枯燥,也很绝望……”
他的眼睛吸附了季星辰所有的注意力。她全身心的感知着少年时期霍容的痛苦与孤独。
黑漆漆的房间里,那辆黑色的轮椅上,他汗流浃背的低着头,动用所有的意志力去调动已经枯死的神经细胞,渴望从亿万分之一里唤醒一点点星火。
精神意志与人身体的本能抵抗,总有一个先崩溃。
霍容是强大的,毫无疑问,被医生们判了无期徒刑的身体在他铁刃一般的意志里现行溃败了。
“这世上不存在没有意义的坚持……季星辰,只要是坚持,都是有意义的。”
女孩的眼睛里已经盈盈泛着泪光。透过她澄澈的眼眸,他知道她懂得自己话里的意思,也好像看到自己与季星辰的身影也重合在了一起。霍容心生怜爱,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