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黄志高走了之后不久,家里人都歇下了。我出去从村子的另一头打了一辆车,我的目的性很明确,阳光公寓。
席间黄志高频繁接打电话当然是张庆梅的,她那个狐狸精的声音很特别,隔空都能嗅出一股子狐狸的膻味来。
也是张庆梅这个女人命大,梧桐巷,远远地就看到黄志高这个王八蛋因为酒喝多了,躺在巷子的路牙子上人事不醒。
我将他给搀到了巷口,路边偶或经过一辆出租车,其实我想打车来着,但心里有鬼,又害怕被人发现。
我只得打电话叫来了赵海,龙安工业区,我青春所有的美好都在那里。当我个一人痛苦到极限的时候,我会去那里看一看,想一想曾经经历过的甜蜜。
最近一年去的时候,整个工业区犹如如今的我一样,狼狈不堪,它快退出历史舞台了。
我对于爱情与婚姻所有美好的幻想和期望都从那里开始,是黄志高给了我当头一棒。
我要让他当作我青春的祭品。
车子到了长虹路上的幸福公寓,那里离龙安工业区不远,我让赵海停了车。我骗赵海,幸福公寓是我和黄志高结婚之后买的第一套商品房。
黄志高喝得人事不醒,赵海想帮我来着,但我拒绝了,前任和现任之间,到底是要避嫌来得好。
我让他先走,我叫保安来帮我就行了。我看着他将车子开出了长虹路。
然后背着黄志高往龙安工业区走去,他确实死沉死沉的,我背着他有些吃力,给弄到龙安工业区也费了很长的时间。
我知道你们或许会怀疑我,一个女人家怎么会将一个大男人轻易地弄到五层楼高的距离。
那是因为你们不了解女人,尤其是当了妈妈的女人,三个孩子都是我自己带的,有的时候背上背一个,手上还得抱两个。就连上个洗手间都得抱着一个。她的手臂变粗了,身材变形了,是她想要的吗?
我以前当姑娘的时候,在家里也要帮父母干活,地里种的地瓜,全靠人工背回去,一百来斤的地瓜在我来说当然不在话下。
所以将一个男人弄到五楼也不算太为难我。
黄志高喝得真多,就我这么一番折腾,他居然一直没有醒。
那双鞋,萧警官其实已经怀疑过了,就在我随身带的口袋里,是黄志高的没错,放在家里好久了,我想造成一个假象,是黄志高自已走到那里去的,或者是其它的人,警方要怀疑凶手也只能是一个男的。电视剧里都那么演的,警方破案很多来自于凶手留下的痕迹。43码的皮鞋有些大,那天晚上,我穿的是一双单鞋,我将单鞋套在了那双皮鞋里面,还好,走起来还算顺当。
其实我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但我还有三个孩子,我当然要谨慎一些,包里还有一副我洗碗用的塑胶手套。”
第26章 真相之二十六
萧默:“那双皮鞋现在在哪里?”
“唉,毕竟还是值钱的东西,我勤俭惯了,舍不得扔。那双鞋我放在家里的储物柜里了。”
“十字架代表什么?”
“B栋厂房五楼,那里是我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见证我青春一切美好的地方。我将他吊在十字架上,我要让他的灵魂时时刻刻看着曾经的我是那么美好,都是他将我所有的美好给扼杀得十分彻底,我要让他时时忏悔,就算去了另一个世界也得忏悔。
要将他弄到十字架也不太容易,喝多了的他软绵绵的,我用绳子将他给吊在窗户上面的挂钩上,他甚至没有怎么挣扎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之后呢?你又去了哪里?”
“我站在窗台边上,看着夜晚寂静的世界,说实话,心里无限悲凉。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又担心小女儿醒来不见了妈妈会哭闹不停,她可真是一个粘人的小孩,妈妈一刻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我走回到了长虹路上,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打了出租车回到了蓝海村,村子的夜晚很静,院子里也很静,女儿也睡得正香甜。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晚上,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女儿也没有哭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云海定定地盯着陈细妹看了半天,她的神色半点波澜也不曾起过,让人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最后,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审讯室内,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良久,陈细妹的声音仿佛来自幽幽山谷。
“唉,最近几天我常在想,婚姻到底是什么?昨天我看了一档情感节目,主持人说得对,大多数的婚姻是一样的,激情褪去之后就是平淡。两个人已经这么熟悉了,一不小心摸到对方,就好像摸到自己一样。哪里还有什么激情?所以没有激情的婚姻是没有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人们对婚姻的认识不成熟。
当婚姻遇见问题的时候,高情商的人不会是一意地用吵闹来解决问题。而是站在更高的位置上看问题,当你懂得用坦诚来面对,用替对方着想来互相感动时,棘手的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还记得我和阿高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也有过甜蜜,那个时候我们的经济条件不允许,两个人结婚前进城去穷逛,逛得累了就在小吃店吃一碗面,几块钱一碗的面,他只舍得买一碗给我,说他一点都不饿。我们两个人互相谦让,那个时候他是霸道的,铁青着脸命令我将那碗面给吃完。那个时候,我认为我是找对人了。
婚姻中需要坦诚,我承认,我虽然没有吵闹,但我不够坦诚,他一个人在外面挣钱不容易,也需要有人来安慰,有人说说话。但我没有,什么话都藏在心里,我们没有听到对方的心声,所以在婚姻的路上越来越远,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看,他在外面养那么多的情人是应当受到道德的谴责。但又何尝不是我亲手将他推向了外面那些风情万种的女人怀里的?
可惜的是,我醒悟得太晚了。”
从审讯室里出来,大家都很好奇,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一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力量将一个大男人给弄到五楼,还将他给绑到十字架上的。
齐南等不急:“哥,咋样,她交待了吗?”
萧默点点头。
一帮人兴奋,亚男道:“这下好了,大家也能过个放心年,突然之间好期待仝局的大餐了。”
云海面色比寒冬的空气更冷。
“别高兴早了,大餐估计还没有着落,凶手既不是陈细妹也不是赵海。”
一众兴奋脸在惊讶脸之间转换得快当。
齐南:“为什么?”
萧默:“因为他们都不知道黄志高的真正死因。”
孙浩然说到了重点:“他们两个人都是在为某人替罪?”
萧默:“没错,赵海以为凶手就是陈细妹,他是想替陈细妹抵罪,所以说,陈细妹是不幸的,但她却又是幸运的,幸运的是,自己所爱的男人一直爱着自己,幸福其实一直就在身边。至于陈细妹是替谁抵罪,目前不好说,不排除她认为凶手就是赵海。她不想自己所爱的男人为了自己身陷囹圄。另外,也不排除她在替别人抵罪。”
亚男不解:“怎么会呢?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凶手是谁目前不好说,我们不防换一个思路来想问题,假设陈细妹知道凶手是谁?而她又心甘情愿替那个人抵罪,那么这个人与她的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
齐南搭了话:“非同一般?难道陈细妹还有另外的相好?”
亚男呛白:“非同一般就非得是相好吗?你脑瓜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东西?”
云海:“不管这个人是谁,但他至少应该是知道黄志高当天晚上的行踪的,所以亚男,交给你一个任务,再睁大你的火眼金睛,查找一个从蓝海村再到梧桐巷,从梧桐巷再到龙安工业区的所有监控,看能不能从中再发现点什么。特别是跟在赵海那辆车前后脚的车辆。”
陈细妹家,确实在储藏间发现了那双皮鞋,皮鞋里面还有一些海边的泥沙和一丢纤维,和陈细妹放在门口的那双单鞋上的泥沙成分吻合。
其实陈细妹交待的除了黄志高的死因之外,其它都算吻合。
当天晚上,她从蓝海村打的那辆出租车,还有回到蓝海村的那辆出租车,出租车公司反馈回来的消息,她说的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