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事发当天晚上与朱建军一同应酬的是销售部门新任副总监。
李子雄说,当天晚上,大家玩得尽兴,喝得有点多。
因为喝了不少酒,散场的时候让保安打电话给朱建军叫了代驾,而自己因为知道要喝酒,压根就没有开车来。
朱建军毕竟是自己的领导,领导没走他当然不能先走,即使当时自己已经喝得晕呼呼的。
还是等朱建军先走了之后,自己才打车走的。
李子雄回忆,当时那个代驾来得快当,保安刚打完电话之后,没两分钟,那个代驾就来了。
朱建军当时喝得比他多,还是那个代驾和他一起将朱建军给扶上了后座的。
问他当时对于这个代驾有没有什么印象?李子雄说当时喝得晕沉沉的,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代驾是个什么样的。
梦之星夜总会的周姓保安说,夜总会的代驾大部分都是交了份子钱的,需要的时候,就由保安给他们打电话。
要在平时是记不住哪个代驾开了那辆车的,但这个晚上他记得清楚,因为他给朱建军叫的代驾的来得有点迟。
因为当时比较忙乱,代驾王师傅来了之后,他才发现朱建军的车已经开走了,而放走朱建军车的又是另外一个保安同事。
这个同事又是新来的,一个蠢萌蠢萌的年青人,一问三不知的那一种。
问他那个代驾长啥样,他完全不晓得警方在问他个啥。
年青人非常紧张。
他说:“警察同志,我找了几个月工作才找到这个保安的活计,自然是非常尽心,这个工作不太好做,脑瓜子不够用的人一般做不了。那么多辆车,那么多代驾员,要记住车牌号,记住代驾人长啥样,显然是一项大工程。不是我没有信心干好,实在是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代驾来了,我只管给钥匙就对了,反正都是司机,开哪辆车不是开?只要能将客人送回家的都是好司机。”
所以说,开车带走朱建军的人并不是代驾人员,而是另有其人,这个人其实一直就在暗中注意朱建军,所以他才会那么及时出现,然后冒充代驾开走了朱建军的车。
梦之星停车场门口的监控,的确看到了那个代驾的身影。
但那个人明显在躲避监控探头,全程给到监控探头的只是一个背影。
这个人不仅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还穿着一身深黑色的衣服,使得监控中的影子非常模糊,从监控中唯一能得到的信息,就是那个人的身高跟朱建军差不多。
这辆车驶出梦之星夜总会之后,一路往新湖公园开去,其间应该是为了躲避各个路段的监控探头,绕了几条比较偏僻的小路。
一度让查看监控的亚男差点从监控中跟丢了车辆的行踪。
好在,顺着通往新湖公园的路段查下去,在下一个路段的监控中又出了朱建军那辆黑色的奔驰车。
嫌疑人经过了伪装,沿途的监控探头中,驾驶员全程戴着鸭舌帽,帽沿拉得很低,基本看不清嫌疑人的长相。
前期因为地库遇袭案件,已经对朱建军身边可疑的人进行了细致的梳理。
近期与朱建军有嫌隙的只有谢福,但谢福当时已经因为涉嫌袭击朱建军的案子关押在看守所,所以他没有作案的时间。
有队员提出疑义,谢福会不会因为他雇佣黄晓军没有得逞,而又花钱雇佣了别的人?
对此谢福表示自己就犹如六月飘大雪一样的冤枉,他说自己不是傻子,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还花那个冤枉钱干啥。
当浩然问他有没有可能早就雇了人,而那个人还不知晓谢福已经归案了呢?
谢福一再表示没有可能,一来自己确实没有钱,钱都花在儿子身上了。二来,黄晓军一次袭击未得逞之后,自己已经后悔了,自己与朱建军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为什么非得要人家的命呢?
谢福看起来没有说假话,不过,他最后的心情不错。
他笑着说:“哈哈,我就说他朱建军不是啥好人,早知道有人要对他动手,我又何苦搞那么多事情出来,坐享其成不好吗?”
另外警方也对当天晚上与朱建军一起喝酒的几个人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当天晚上都是放开了喝,酒局散了之后都回了家,不具备作案时间。
朱建军失踪的第三天,新湖公园的地毯似搜寻仍旧一无所获。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或许就是好的消息。
队里的案情分析会议结束之后,大家都很迷茫,对于朱建军的失踪似乎没有找到方向。
案发前朱建军的通讯记录没有什么异常,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范青桃的。
据谢雄说,打电话那个时间段,他们正在包厢里喝酒,朱建军是担心家里的女人在家担心,但这一通电话范青桃没有接。
范青桃有解释是说,当时她正在直播,没空接电话。
痕迹组在车上提取出来的指纹出来了,经过鉴定,上面的三组指纹分别属于朱建军,朱建军的助理方凯,还有一组属于孙浩然。
孙浩然在案发前一个星期都是朱建军的保镖兼司机,有他的指纹很正常,朱建军的助理方凯有的时候也会接送朱建军,所以也会留有他的指纹。
方凯,案发当天晚上,他本来是要当朱建军的专职司机的,但那天晚上例外,家里母亲近期动了小手术,朱建军体恤下属,让他每天下班准时回家去医院照看母亲。
其母亲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可以证明。
也就是说,那个冒充代驾的嫌疑人作案前做足了充分的准备,开车的时候应该是戴着手套,没有给警方留下任何的破绽。
另外,对于嫌疑人的行踪也进行了反向侦查,但嫌疑人非常狡猾。
在梦之星附近路段的监控中,没有找到嫌疑人来时的身影。
第13章 背后的眼睛之十三
案情分析会结束之后,朱苗苗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神情落寞,一向活泼开朗的她,难得出现如此脆弱的形象,倒让萧默心里跟着难受。
本想是要安慰她几句的,但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反倒是她先开口了。
“萧默,多的话不说,帮我快点找到我爸。”
萧默能说什么呢?根据以往的办案经验,朱建军失踪了这么长时间,又没有绑架勒索的迹象,恐怕
但他能实话实说吗?其实他是想实话实说的,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很快找到他的。”
说完这句话对一旁的亚男使了个眼色。女人之间还是好说话一些,她们两个性子差不多,这个时候,朱苗苗的确需要安慰。
每回到了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萧默都会想到师父马超说过的话。
他说:“犯罪分子都善于伪装,但还是那句话,风过留声,雁过留痕,再周密的犯罪也会留下痕迹,只是寻找的时候需要一个过程。”
萧默承认,朱建军这个案子里,在看到朱苗苗那一双担心的大眼睛之时,他乱了分寸。
他想起那一年,在外婆家的西水河畔,他坐在河边看着河里流动的红鲤入了迷的时候。
朱苗苗出现在他的面前,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漂亮小姑娘,在夕阳的余晖下看着自己笑得毫无心机的样子。
在那个时候,他和朱苗苗都是快乐的。
朱苗苗会在某个雾蒙蒙的清晨,跑到外婆家的窗前喊他一起去小河沟里摸鱼的情景。
那个时候河沟里跑上来透气的鱼可真多啊,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捞到几条回去。
然后,中午的饭桌上就会出现一道红烧鱼,一碗炖得奶白奶白的鱼汤。
20年后,再次见到朱苗苗的时候,他并没有多高兴。
记得爸妈出事之前,他还盼着放暑假回外婆家,那样就可以见到朱苗苗了。
对于这个反差自己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再次见到朱苗苗,自己从心底里对她是抵触的。
直到那天,在路易斯的诊所,他问出了那个疑惑,路易斯,他不愧是出色的心理医生。
他告诉萧默,在萧默的内心深处,他只想努力地向前看,过去的一切越想遗忘,却越是牢牢地占据着他内心的一角,怎么挥也挥不去。
而朱苗苗代表着过去的那一个时间段,一个不想回忆过去,却又时常受到来自过去烦忧的人,这也是他不想与朱苗苗发生任何交集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