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忘记是在梦里了,这么多年的那个心病一直埋藏在心底,那个一直想要得到,又害怕得到的答案总在心底徘徊。
眼见着那个身影越来越模糊,他急了。
“你别走,告诉我真相,我求求你了,告诉我真相。”
梦境就是这样,往往你想要怎么做,却始终不如意。
激灵一下醒来的时候,这间小小的治疗室一片昏暗,音响里还放着那一种不知名的音乐。
而自己,已然一身冷汗。
起身来走出去,外面的灯光明亮。
从走廊看下去,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苏米坐在那里恬静地看着书,灯光洒在她的身上,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也许是心意相通,本来专注看着书的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楼上。
然后那个熟悉的温和的笑意又展现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醒了。”
“我睡了多久?”
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也就一个多小时吧。难道是我今天的诊疗方案有问题?我再给你调整一下。”
他连忙制止,急步从楼上下来。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休息。”
“也行,好几天没有回家,我也正好可以回家拿些换洗的衣服。”
“要不,我送你回去?”
苏米笑了笑:“我虽然是一个菜鸟司机,但至少还能将车开回家去。你也累了,早点回家休息去吧!”
“好吧!你开车小心一点。”
车子的油门几乎都轰到底了,但似乎还是迈不动步子似的,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似乎一直静止不前。
萧默内心没来由地急躁,这种感觉真不太好。
大晚上的,马路上的车还是那么多,车子在两车道的道路上见缝插针地行驶,数次擦着旁边车道车辆的后视镜一闪而过。
惹得一阵又一阵密集的喇叭声,更有一些沉不住气的大老爷们间或吼一嗓子。
“怎么开车的,不要命啦?”
车子在芙蓉路的尽头拐进去五百米之后,那个春阳市颇具规模的星级酒店就在眼前。
酒店门口的服务生服务很周到,恭敬地接过萧默手里的钥匙泊车去了。
28楼VIP豪华套房。
萧泽一直住在这里,第三医院综合病房楼项目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地展开着,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这里。
记不起多少个夜晚,萧默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酒店大门里闪着金色的光亮,有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萧泽那辆迈巴赫驶进酒店。
那个时候,萧默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但这一个晚上,他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知道这个结果,必须要知道这结果。
门铃按到了第五遍的时候,门打开了,不是萧泽,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萧默认识,萧泽那个年青的老婆,外婆生病那个拿出五千块钱打发自己的女人。
女人穿着浴袍,对于萧默的到来显然惊讶。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来找萧泽。”
“他在洗澡。”
“我可以等。”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找他是有事情,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也不需要你转达。”
第14章 嫌疑人的献身之十四
女人站在门口,并没有让萧默进去的意思。
“这么晚了,不如明天再来吧!”
“我说了我会等他,你不能替他作决定。”
萧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茹芸,是谁啊?是正南吗?让他进来。”
“是”
萧默扶着门框,声音大了一个度。
“是我,萧默。”
萧泽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门口。
“萧默?来了怎么不进来呢?快点进来。”
“是她不让我进来。”
女人一张白脸瞬间变得通红。
“说哪里话,萧默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快进来,我去给你们泡茶,上好的铁观音呢,今年的新茶。”
这个女人,可真是善变啊。
“喝茶就不用了吧!不如来杯红酒,比喝茶有意思多了。”
“好的,红酒有的是,老萧存了好多酒呐,我去给你们启开。”
腥红色的液体在杯中左右晃动着,朦胧着好似那一串长长的血脚印,从大厅一起延伸到院门口。
女人端着醒酒器,笑吟吟地站在萧泽的身后,那种笑将一张脸生动的撕扯着,在萧默看来,好看的面容之下暗藏着无比丑陋的灵魂。
“难得看到你们父子两个坐在一起喝酒,多喝两杯,喝得尽兴一点。”
“多好的酒啊,两个人喝起来多没意思,不如坐下来一起喝。”
女人不动弹,只拿眼梢瞅了一眼萧泽。
“儿子都说了,也没有外人,就坐下来喝两杯,你平时睡前不爱喝两杯吗?”
女人一阵欢欣,自顾自地拿来了杯子,替自己斟了一杯。
一饮而尽之后,又道。
“光喝酒多没有意思,我打电话给前台,让送点吃的上来。”
女人的酒量还真不行,才没喝几杯,就脸颊绯红地半倒在沙发上了。
萧泽有些懊恼:“女人啊,真是麻烦。”
将女人给抱进了卧室,然后出来默默地坐下。
“萧默,我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但我知道你的脾气,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对吧”
“是的,这酒我本不想喝的,但那个女人在一旁碍手碍脚的,真是令人厌烦。所以我在她的杯子里放了一些东西,她这一觉估计得睡到大天亮了。”
“也好,女人大多时候都是烦人的。”
“我妈也是吗?”
“当然不是,你妈是一个相当独立要强的女性,她与你妈没有什么可比性。”
“正是因为我妈独立要强,所以你就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无限索取对吗?”
“萧默,那个时候你还小,大人的事情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想像的是哪样?大过年的,我妈带着年幼的我,被债主逼得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在哪里?别以为我不知道,就因为我妈后来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你就找到了一棵摇钱树,没钱就要来我们家摇一摇。”
“萧默,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和你妈妈结婚结得早,那个时候我不懂得如何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但我也在不断地努力不是吗?”
“哼哼,你努力的结果呢?当你无数次厚着脸皮向何老师索取的时候,你有想过你的儿子和你儿子的母亲吗?”
“萧默,对不起,那个时候我是混帐了一些,但也是被生活所逼。我是借了一些钱做生意,虽然都赔了,但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啊,也是为了当时我们的三口之家能过得更好一些?”
“哼哼,别为自己无能找借口,你脸皮可真厚。我来就是问你,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是不是你来了家里,我在二楼窗户看到院子里的那个人影是不是你?”
坐在对面沙发上那个人的影子就像那会子在苏米的诊所那个梦境一般,越来越模糊。
他那一张扭曲的嘴巴一张一合。
“我承认,那天晚上我是去了家里,但我没有呆多久就走了,也许你看见的那个影子是我,但你妈妈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
“哈哈,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承认了,可你当年为什么要对警方说谎?”
“我承认是我怂了,那天晚上我去了小楼,你妈妈和老何在那天晚上就遇害了,我这不是浑身上下长嘴也说不清不是吗?”
“哼哼,你把警察想得太无能了。还是你为逃避找的借口?”
“萧默,我是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咱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相信如果你妈妈还在的话,她也不想看到你恨我的样子。”
“别跟我提妈妈,你不配。”
“萧默,到底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原谅你?除非我妈妈活过来。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萧泽坐在沙发上,手中的酒杯似乎在颤抖。
“说吧!那天晚上你去我家做什么?你会不会是因为找我爸借钱,我妈不肯给你,然后你恼羞成怒,将他们给杀害了?”
萧泽眼角一滴晶莹的东西,在红酒杯的光亮反衬之下特别明显。
“我承认,我确实是去借钱的。”
“借钱?说的可真好听,你借了钱有想过要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