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你说得太邪乎了,我堂堂一名刑警队队长,岂是轻易就能被人左右的?”
云海哼哼笑两声:“对于正常的人来说,或许难了一点,但对于心理有疾病的人来说就容易得多。”
萧默再次在内心泛起了凉意,云海这是在暗示什么?
“如果苏米真的具有嫌疑的话,那个被暗示的杀人凶手就是老孙头吗?案发当天晚上,老孙头进入了光明小区,他有作案的时间。”
“也许吧,或许另有其人也不一定,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出来。”
从诊所出来的时候,苏米仍旧笑吟吟的一张脸,在阳光下特别好看。
萧默内心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知道,那种感觉在初见乔安的时候也曾有过。
一种心动的感觉。
还是那个好听的声音:“两位警官慢走,如果还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尽管来找我,我必当全力以赴。”
痕迹科的同仁们对于那在案发现场的另两个脚印有了结果,一个确实是钱春芳的没错,另一个就是老孙头的。
钱春芳,她的伤心是真的,一天没见,她一双眼睛都肿成了桃子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说自己就是一个不详之人。
命里就克男人,老伴年青的时候被自己克死不说,老都老了还找什么老伴。
她将老王头的死归究于自己命硬,说她命里就不该有男人。
当萧默再一次问她案发当天晚上有没有去过老王头家的时候,她一再表示没有,不过案发当天的上午,她去老王家收拾过一回卫生。
晚间在广场上跳舞的时候,老王头还来找过她一回,休息的时候,两个人说了几句话,不外乎是第二天爬山的事情。
后来,老王头什么时候走的,她没有注意到。
钱春芳说,她和老王的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她一般晚上不去老王家里,省得邻里之间说闲话。
再次见到老孙头的时候,确实如苏米所说,一般情况下,是看不出来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的。
一开始,他指天誓地地说他在案发当晚没有去过王朝阳的家里。
就算萧默说在老王头家有他去过的脚印,他还是狡辩,这个脚印还有可能是他以前去老王家串门的时候留下的呢?
萧默说,当天,钱春芳在老王家打扫过卫生,拖过地,即便他以前去过老王头家,他有脚印也没了。
老孙头仍旧顽抗,坚决说他没有去过。
萧默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老头儿,颇有些无奈。
倒是一旁的云海很淡定。
他说,他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这个冷面果然老道,他这一个办法就是让老孙头的儿子再次带着老孙头去了苏米的诊所。
老孙头的儿子为了力证父亲的亲白,一口答应了。
老孙头不知是计,被儿子连哄带骗弄去了苏米的诊所。
一个小时过后,老孙头交待了。
他说,当天晚上,他确实去过老王头家。
案发当天晚上,他确实是想去找老张头下棋的,在门卫室的鲁大爷聊了两句,就去老张家找到老张头,老张头不在。
无聊的时候,就去了钱春芳家门前的走廊上,本来是想躲在角落里,偷窥一下钱春芳的,没想到,钱春芳家也是黑灯瞎火的。
联想到钱春芳与老王头走得近,他心里头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
下楼直接就去了老王头家,老王头在家,他那间不大的房间里一目了然,钱春芳不在。
他心里头舒坦了不少,管老王头要茶喝,老王头不肯,让他哪凉快哪呆着去,一会儿家里要来人,他没空招呼他。
就这样被老王头给撵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经过15号楼,看见钱春芳家亮了灯,心里头一阵窃喜,就跑到五楼走廊上呆了很久,直到钱春芳家熄了灯才走。
老孙头这么一交待吧,自己的嫌疑度没有被择开,倒给钱春芳作了不在场证明。
苏米很肯定地说,老孙头讲的是真话。
此一番操作,倒让萧默如雾里看花似的,越发地迷茫,如果苏米真的具有嫌疑的话,她完全有可能诱导老孙头说谎。
但云海却非常笃定,他认为老孙头讲的是真话,苏米的嫌疑度也可以减分不少。
萧默问为什么,他又卖起了关子,回了萧默一句。
“说了你也不懂。”
第9章 还债之八
夜色黑了下来,王兵内心一片木然,父亲走了,走得这么突然,他还那么年青,没有给到他尽孝道的机会。
以前他不觉得,现在才能深刻地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的含义了。
以往总觉得还有大把的机会,譬如想和父亲去饭店吃一顿饭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又为自己找一个借口。
“算了,下次吧。”
机会就是在N多个下次之间流走了。
房门被警方贴了封条,这所房子,到底是不太吉利。
封条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开门进去,沙发上那滩血迹还在。
他坐在飘窗上,父亲说过,这个房子是小了一点,但这个窗台够大,躺在上面晒太阳也是一种享受。
这个梦来得猝不及防,梦里头父亲没有出现,倒是母亲,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母亲,她来了。
茫茫的一片雾色中,母亲的身影就在雾色中若隐若现。
她朝着王兵笑着伸了手,声音特别亲切。
“兵兵,过来,快过来啊,妈妈给你拿糖吃。”
妈妈,王兵自打记事起,就对这两个字既敬畏又陌生。
因为他从来没有喊出过那两个字,妈妈,他只听村里的小伙伴们喊过。
而自己,是一个没妈的孩子。
小的时候,父亲不太爱跟自己说起母亲的情况,先是说母亲生王兵的时候难产死了,后来又说母亲跟人跑了。
三四岁的时候,母亲在自己的世界里头,只是从村民们闲聊中得出零星一些信息。
这些信息大都是邻居小胖的奶奶和邻居小光的妈妈闲聊的时候,王兵听得的。
父亲年青的时候,据说是江湖游医,擅长治疗跌打损伤。
1992年,父亲在外头游历了近三年之后,回到了村子里头,他回来的时候身边跟着一个小男孩,这就是两岁多的王冰。
村民们都说,父亲家徒四壁,又常年不着家,在老家没有一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突然之间带回一个儿子回来,是个人都好奇。
父亲说的话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说他在外头游历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姑娘,看起来好端端的,模样也长得好。
姑娘的父母一分钱彩礼没要,就让父亲带走了。
后来这姑娘犯了病,父亲才知道真相,这姑娘患有间歇性精神病,姑娘的父母是给这一个烫手的山芋找了一个接手人啊!
虽然姑娘有精神病,但父亲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既然人家都跟了他了,还不得对人家负责到底。
再说了,就他这样一个家徒四壁的人,能讨着老婆就算是烧高香了,那里管得着有病还是没病呢。
更何况这姑娘不犯病的时候跟个正常人没两样。
一年之后,姑娘生下了王兵。
有了孩子之后,父亲觉得再在外头游历就太说不过去了,打算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安生的过日子。
谁知道,在火车站买火车票的时候,母亲跑不见了人影。
那之后的两年间,父亲都在寻找老婆的路上。
两年之后,父亲放弃了寻找,带着王兵回到了村子里。
当然,这些父亲从未对王兵说起过。王兵小的时候被村里的孩子们欺负说他是一个没妈的孩子,王兵就哭着回家管父亲要妈妈。
老王叹了一口气说:“孩子,你是有妈妈的孩子,只是你妈妈被我弄丢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到她的。现在,你只需要记住,你妈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王兵特别好奇,自己的妈妈到底有多漂亮,他问父亲。
“有小胖的妈妈漂亮吗?”
在他的认知里,小胖的妈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妈妈。
父亲说:“比小胖的妈妈漂亮好多倍。”
小时候的王兵听了父亲的话,特别高兴,自己是有妈妈的,比小胖的妈妈还漂亮。
但小胖的妈妈是真实存在着的,而王兵的妈妈只是父亲给自己在脑海中画的一个饼。看不见摸不着,全凭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