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就是妖精,明明强大的很,非要装作可怜模样,不知道的人一定会被她这泫然欲泣的样子勾的三魂失了二魂。
把她赶进内室,喊舞夏做一份夜宵来。
沙钰是饿极了,一碗面条吃的速度极快,三口做两口就下去了半碗,面汤上还在冒着热气。
“这件事详细说很复杂,一句话概括就是,除非我想,否则皇天后土也查不到我的踪迹。”她一口面条咽下肚,“所以,不是胡中立查到的我,而是我那位好哥哥与胡中立说的。”
“你的意思,是胡中立和南蛮首领私下串通了?”
沙钰用筷子捞着剩下的面条,没有仪态地点头,又继续问我:“你研究江南郡那么久,研究出什么东西来了?”
我暂且觉得她可以信任,于是说:“李泉生的家族和曾铭、胡中立勾结许久了,从高祖朝开始就贪污官银。”
“没错,我来给你分析分析。你看胡中立这个人,对内贪污钱财、污蔑丞相,对外线人众多、勾结敌国,而且能控制京城一大半的官员,你说他想做什么?”
她这段话说的我后背发凉,眼睛瞪的老大。
“别那么惊讶,想点好的事情,他虽然看上去已经无敌了,不过有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手里没兵权。”
“所以,他想趁大兴与北羌打的焦头烂额之时,利用你们南蛮的兵力造反?”
“你能不能别一直这么紧张,连你这个笨脑子都想清楚了,刘月盈难道还看不明白?”沙钰将最后一口汤喝干净,不拘小节的用袖子擦嘴。
想反驳她,又觉得她讲的有那么一丁点道理,就一丁点。
心思一动,突然问他:“沙钰,你是不是……和你哥哥关系很不好?”
“你说呢?”她用长长的指甲摸摸了耳垂,“何止是不好,他恨不得把我除之而后快。”
“……那,我有个法子可以一举两得,你听不听?”
“什么?”她第一次见我说这种话,好像非常感兴趣。
“我从文献上看过,你们南蛮出兵之前,首领喜欢先狩猎讨个好彩头,是不是?”
“没错,怎么了?”她丹凤眼里冒出点光芒。
“皇帝派了她的一个侍女跟着我,叫舞夏,她会制作各种香料;你知不知道有一味香料可以……”我靠到她跟前,压着嗓子,说话声逐渐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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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织和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
沙钰绕了绕垂在耳边的头发丝,不满的说:“你把我这个活色天香的大美人当做百晓生使,还一天到晚没个好脸色,不识好人心!暴殄天物!”
她看我脸色越来越沉,赶紧接着说:“我说我说,皇帝在派人捉拿你师父,不过只是做做样子给别人看,她和你师父有个约定,不会动真格的。”
有个约定?在心里过了一遍,突然有个猜测,没再追问。
“小织呢?”
“她啊……”沙钰眼珠转了转,对我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刚想让她别装蒜,这时沙钰却突然变了脸色。
她面上含笑,但沉了嗓子冲外面说:“既然来了,就别躲在外面了。”
大门被猛的打开,舞夏面色不善的站在门口。
“刚才我和阳丞相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舞夏回答沙钰,但视线冷冷的在我身上。
“那我也不客气了,这次来除了见阳丞相,还有一事所求。要麻烦舞夏姑娘给我做一包香料。”沙钰脸皮真是比城墙还厚。
“敌国国师,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舞夏袖口寒光一闪,一把软刃瞬间出现在她面前。
这小丫头还会武功?
“你既然听到了我和阳丞相的对话,应该清楚,我和你们是一边的人。”沙钰不慌不忙用两根手指夹住软刃,一个反转,刀刃竟然弯曲起来。
舞夏瞳孔骤缩,抬手打断她的动作,那刀片失去支点滑落在地上。
“你武功确实不错,皇帝派你来跟着阳缕是有心了。只可惜——这功夫根本打不过我。现在,你除了选择相信我,没有别的选择喔。”
沙钰从地上把刀刃拾起来,放在手中一使力气,弯曲的刀刃再次变直。
“姐姐今天见到虑娃娃了,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第48章 46环环相扣
舞夏小毛病多,但是从不犯大错。能被刘月盈重用的,一定是非常忠心的人。
沙钰凭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让舞夏答应了给他做特制的香料。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谨慎思考之后,开口问沙钰。
“嗯?”沙钰眉毛挑的老高,似乎对我让她帮忙感到很意外。
“……我写在纸条上了。”
她接过纸条认真看了一会,抬头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我,又耸了耸眉毛。
“帮不帮?”
“帮,只是没想到,不开窍的笨蛋也要做这些事了。”沙钰将纸条在手里轻轻一搓,那纸条瞬间变成粉末洒在地上,“替你毁尸灭迹了,省得夜长梦多。”
“喂,你答应的这么爽快,为什么愿意帮我?仅仅因为师父吗?”我确实需要她,可还是有一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沙钰露出灿烂的笑容,哈哈大笑:“我帮你,和你师父没有半点关系,只不过是……”
她的吊梢眉舒展开来:“只不过是你值得我帮助而已。你给我报复那个野蛮人出了一个好点子,这个忙就算是还你人情咯。”
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沙钰待了两天,拿到香料之后又不见踪影,我则继续在青州府上处理公务,时常去运河一线看修建的情况。
一线运河从北通河中间往南走,正好落脚在青州与苍州的交界处,这一段路平,顺着山势不是很费力。
运河的修建速度放慢了许多,可是该挖的地方已经全部成形,两旁的泥土每天都被翻出来些许,一寸寸堆积起来。
看着越长越高的土堆,一线运河不出一个月就快要完工了。
可是,这几天,有些不对。
今天没去运河实地勘察,待在青州府里看东西,用午膳的时候,总觉得气氛不对劲。那些家丁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或多或少流露出些奇怪的感觉。
从哪里流出来的呢,是眼神,还是欲言又止,亦或是讳莫如深?
今天午膳用得格外慢,我想验证些什么事。
这么长时间下来,积累了不少经验,对危险的感知也变得敏感起来,虽然空气中飘着点凝重——只有一点,也被我发现了。
用完午膳,没去西厢房继续看文书,而是去了青州府的正院。青州太守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待在那里。
果然,老远就看到她和一群幕僚在正院里交谈着什么,声音比较大,还挺激烈。
即使隔着一个池塘、三座回廊,那些争辩的声音也隐隐约约能传入耳朵中。
我从激烈的声音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那些幕僚竟然敢直呼丞相的大名。
“太守,这是京城给我们放出的信号,我们必须要有反应啊!”
“是啊,有些话京城那边不方便明说,但是苍蝇不叮没缝的蛋,这流言既然传出来肯定有它的道理。”有什么道理?我向来最恨这句话,简直强词夺理。
“我们最好还是把阳缕这个罪臣给关起来,再拖下去怕生变故。”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出错。迈着大步往前走,想看看他们又开始弄什么幺蛾子。
“阳丞相,您怎么来了?”青州太守看见我,满脸笑容的走出来迎我,“可是哪里住的不习惯,与我说,我去让下人改!”
她和那些幕僚的观点不太一样,否则也不会争论这么久还没个决断。
于是对她微微颔首:“想到一些事情,过来想问问太守。”
“何事?”我和她一起迈入正院,原本沸反盈天的气氛瞬间跌至冰点,像是被人当头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我直说了,就是太守您这些幕僚所说的事。”
“呃……”她被我塞住,一时不知道如何接。恐怕没想到我会突然来正院,又不知道我听到了哪些话。
“阳丞相,您既然知道是什么事,还是好自为之,不要让我们太守为难。”其中一个穿黄褐色衣服的幕僚语气不善。
“住口!”太守面色不虞的吼他,我没有气恼,倒是想问清楚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