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炎心里多了一缕失落,这个女孩是他见过的最美、最柔的女子,她那份与众不同的淡定,她那份独立于世不争不弃的从容,都让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且,冥冥中,他总觉得他与她之间,还有什么东西相连。
魁斗是什么,该怎么斗,他不知道,也没见过。但是他知道,他一定会去看明天的魁斗。花园中那翩翩起舞的风姿,至今盘旋在他脑海中,如果那样的舞姿都不算最好的话,那么天底下还有什么能够触动人心。
第67章 惊鬼衣
黎明到来,婼师傅叫醒了还在沉睡中的知更,为她穿好了内衫。旋即拿起妆台上的画笔,欲为她画一个娇艳的姿容。
“师傅,不用了,这样最好。”
婼师傅闻言沉默了下,说道:“也好,反正也要戴面具的。”放下画笔,婼师傅取来知更自己绣制的舞衣,为她穿上。
屋里的气氛顿时因那件舞衣变得压抑起来。黑色的舞衣上,金银丝线勾勒出的竟是百具鬼图。那些青面獠牙的恶鬼,张牙舞爪,那神态活似要从那件衣服上蹦出来一般。
婼师傅闭上了眼睛,天天看她绣,为了不使她分心,所以一直没仔细看过她的舞衣,没想到她绣的竟是这么恐怖、这么狰狞的图案。这舞衣让人看着便觉害怕、压抑,又怎会得来他人的青睐?
皱了皱眉头,婼师傅咽下了心中那股苦涩之情,淡淡一笑,说道:“更儿,今天的魁斗,你想怎么跳都可以,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师傅,我会好好的跳,我会用心的、认真的跳,不为那个虚无的空名,只为了那些生命握在我手中的人。”说完话,知更看向婼师傅床上坐着的幼童,眼里是深深的悔恨之情。
如果今天她不能赢,那么他就会和她一起被处死,他一个什么事都不懂的孩子,却因为皇族的仇恨被牵连在内,他是一个跟她一样不幸的孩子。多想保护他,让他能平安的回到公主的身边。以往对公主的成见,在那天公主痛喊“我的孩子”的哭声中,早已灰飞烟灭。
你就是你,你不该背负大人们所做一切的过错,不管那是对,还是错,都没有理由将不幸带给你。我知道今天我不会赢,可是在我死之前,我一定要救你。知更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然后看着婼师傅说道:“师傅,今天也许摘星台会起火,如果台子真的起火,你记得趁乱带孩子逃出城去。”
婼师傅听到知更的话,微微一愣,旋即淡淡一笑说道:“嗯,我知道了。”
惊讶于婼师傅对自己这番话的表情过于平淡,但是知更此时也无心力再去计较其他事情。整理了下身上的舞衣,她一步步向门外走去,而婼师傅则抱起床上的孩子,一起跟了出去。
远远的看着离去的两人,秦清悄声说道:“她穿的那是什么衣裳,幸亏这是白天,要是晚上还不吓死谁?为什么那个老女人抱着个孩子?难道是她的?也是啊,她是个舞姬,有个孩子也不足为奇。”
听着秦清的话,羽炎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皱了皱眉头,他极其冷淡的说了句:“跟上去。”便再无话。
两人悄悄跟在知更与傜娘的身后,发现原本看守这里的兵马,果然在这一刻全部撤离,护送那两人一起远去。不过要说护送似乎仁慈了些,看着那刀光凛冽的列队,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押解。
羽炎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里一阵暗叹,她说的真是没错,魁斗这天,这里的守卫不是不多,而是全部撤空了,为什么会这样?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有人一定要将她幽禁在这里。心里有太多的疑问,羽炎正打算慢慢走出云楼,就被秦清一把强拉着跑出云楼的地界。
躲在一边的小巷里,羽炎看向云楼那里,只见花海中那些紧闭的,似乎一直无人居住的房屋门被轻轻打开,一个接着一个或携带利器,或牵马匹的人出现在院子里,他们的行动井井有条,一丝不紊,非常有序的从云楼深处走出。
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向他们藏身的这条巷子看过来,显然是发现了他们这两个不速之客。不过那些人显然对他们不感兴趣,他们很快调转马头,悄悄的向皇城右侧移去。
一定是他,是昊天。羽炎心里有种预感,他预感到那是昊天的人马,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昊天的人马怎么会藏身在这里,他们又要去做些什么?那个昊天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个孩子...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待到那些人马离开,羽炎与秦清才离开那条巷子。那路人马很快分成了两路,步行的一路,骑马的一路。
“皇上,怎么办?”秦清急问。
“跟着步行的这一路。”看着分道的士兵,羽炎说道。
骑马的那一路机动性太强,一旦他们跑起来,他与秦清两人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如跟着步行的这一路安妥些。
跟着那些人走了长长一段路后,羽炎发现那些人来到了处异常宽敞的地方,并混进了热闹的人群中。这里有一个相当大的台子,台子下跪满了衣着形形色色衣衫的女子,四周则全是那些来看热闹的百姓。
在那些跪坐的女子中,羽炎看到了知更的身影,不禁悬起的心为之一宽。原本不知道她被带去哪里,原来却是被带到这里,看来这里就是魁舞的场地了。
随着一声声清脆异常的锣鼓声响,周围刚还热闹的情景已不复存在,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见状羽炎与秦清也忙蹲低了身子,企图蒙混过关。
一片肃穆的气氛中,琅月皇帝元朗、皇太后双双出现。他们神情肃穆的走向摘星台上的王座,对于跪拜的舞姬、百姓毫不理会。似这样对百姓生活不理不问,只知自己安享富贵的皇帝,哪知他当年的愚行,放进了多少叛兵入城,当真是应验了那句老话:自作孽不可活。
元朗得意洋洋地坐上了王座,眼露淫光的打量着台下跪拜的舞姬,而皇太后的目标只有一个,人群中因那件衣衫格外扎眼的知更。
臭丫头,穿这件衣服想来吓哀家?看哀家今天叫你怎么死!
皇太后对着身旁的宦官摆了摆手,宦官顿时会意,即刻跑到侍卫身边低声耳语。片刻后,原琅月公主月杪、珠熙二皇子阿庄被一前一后的带到了摘星台前。
看着那面容丑陋的男子,羽炎的心忽地一紧,他太像那个交换人质时被杀的那个假皇子了,他是谁,他的脸怎么会是这样,莫非他是...
第68章
恨别离
在羽炎万分惊讶的目光中,那个丑陋的男人,举手擦拭了下一路走来额角上渗出的汗珠。羽炎看到了他的那双手,纤巧细长,似曾哪里遇见过。
下意识身子一晃,羽炎差点栽倒在地。秦清见状忙用手扶住他的身体,微微晃动着他,低语道:“怎么?”
羽炎的呼吸变得急促,紧紧抓着秦清的胳膊,待到呼吸渐渐稳定,才对秦清暗道:“不管一会出什么事,你都要保住那个丑脸男人的命,并将他活着带回九牧去。”
“是!”
“朕...怀疑他是朕的兄长!”
“什么?蜻亲王?”秦清暗呼。
几声低咳,羽炎气喘吁吁的说道:“记住,回去后一定要严查那个女人!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知更,那真正的知更却在这里!”
“是!”
秦清忙低声回答,眼睛再不敢离开那个丑男人的身畔。
月杪一边走,一边寻着自己的孩子,小寒。
忽地,她看见了那件与众不同的衣服,那衣服竟是那般刺眼,看着衣服上绣成的百鬼舞动图,月杪心里微微发颤,为什么?为什么要穿这种衣服?难道那衣服预示着什么吗?不会!我的小寒不会有事,他不能有事,他是我的心头肉。
一双泪眼与那舞衣的主人相汇,月杪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幽怨。知更身边的老妇手中,抱着的正是她的儿子小寒。
月杪心里一阵恍惚,脚步也慢了许多,被身后不耐烦的侍卫一把狠推,竟扑倒在地上。
知更心里一紧,她默默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月杪与阿庄,她看到阿庄瞅着跌倒的月杪一个劲的发呆,她看到柔弱的月杪一个人从地上慢慢的爬起。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被敲的粉碎,知更扭回头深呼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目,再不去理会周遭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