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一阵滚烫的灼痛感,知更咬着嘴唇,瞪向毓秀,就见毓秀冷冷一笑道:“哎呀呀呀,我这是怎么搞得,连个茶壶都拿不稳,这一失手的,竟然就洒到了你身上。我说二皇子妃您没有事情吧,你若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小将军交待?呵呵,二皇子妃,这事您可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按您说的话去做的,您不是让我试试的吗?哈哈哈哈!”语毕,毓秀带着随从狂笑着走出云楼。既然此刻见不到阿庄,多留也是无益,暂且离开,等皇后娘娘召唤时,少不得咬翻耳根子,怎么着都不能让那个丑八怪再活在这世上。阿庄,我一定要你死,琅月的织造师只有我毓秀是第一人。等你死后,不止皇后娘娘身上的衣服要我亲自去缝制,就连皇上,也要穿着我缝制的衣服去面对文武百官。
眼见知更吃了大亏,傜娘的嘴唇一阵子颤抖,瞪了眼离去的毓秀的背影,她用手慌忙拉扯着贴在知更身上的衣衫:“你这丫头,我跟你交待过,要你在她面前谨慎些,你还口不择言的偏去惹她,这下子好,吃了亏心里可舒服了?”
“阿娘,疼!”见毓秀离开,知更哭喊了出来。
这一声阿娘叫的傜娘险些掉下泪来。她傜娘打小就在这云楼长大,什么人没见过,那颗心早已被打磨的圆滑世故,对待云楼的众人,更是始终严厉苛刻。此刻一见满脸挂泪的知更对她哭喊着阿娘,心里就好像被什么刺到了一般,万分难受。只见她皱起眉头对着云楼的下人们喊道:“都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给我请郎中来!”语毕,又命人将知更抱起,火速送回房间内,自己则站在云楼外,等着郎中的到来。
依稀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还在轻轻的颤抖,傜娘回望了眼云楼。这里的女子整日里笑容满面,背地里却是孤苦伶仃。她们全都在年满十一岁时,被强灌下离魂汤,彻底沦为男人泄欲的工具,与子嗣永远隔绝。心里忽然觉得一阵酸疼,傜娘咬了下牙根,望向那最高的楼层处。
楠冰,这孩子就像是专为云楼而来?当年我替你饮下你那碗离魂,使你得以诞下子嗣,却依旧逃不出她逼你自绝的下场,这就是我们的命吗?楠冰,若你在天有知的话,就保佑这孩子平安无恙。她叫我阿娘,我听着受用的很。
郎中很快就到了,为知更敷了药草。好在那个先被毓秀用茶壶泼伤的下人,被毓秀吓到,生怕她再对自己发狠,所以这一壶热茶,并没有用烧滚的热水去泡,使得知更虽然被烫,伤势却不是很严重。将侍红混合进郎中的药草里,为知更涂抹在发红的肌肤上,傜娘哄着哭泣的知更沉沉睡去,才安心的走出房间。
阿庄一直坐在门外的地上等候着,见傜娘出来忙起身问道:“大娘,更儿的伤势如何?”
“算她运气好,水不是很烫,所以伤的不严重。已经敷过药了,想来过几天就会好的。”傜娘说完,看着阿庄低语道:“你跟我来。”
阿庄闻言,跟着傜娘身后走进一旁的小屋中。
“阿庄,我要你尽快为更儿量身缝制件舞衣,一件她魁斗时要穿的舞衣。”
“大娘,离更儿魁斗之约还有七年。阿庄的手艺再不济,七年内也能为她缝制出一件合体的衣衫。眼下,她身子有恙,脾气又倔强的很,阿庄还想多陪陪她,照顾照顾她。”
叹了口气,傜娘背对阿庄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这孩子与我云楼有缘,所以她的事情我才会如此上心。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那个毓秀岂是善罢甘休之辈,她是冲着你来的,目的没有达成,怎么会轻易罢手?说实在话,我在琅月这么多年,她的为人我比你清楚多了,我只怕...你会有什么不测,所以才会急着要你为更儿准备舞衣。你的手艺如何,天下人都知道,我只怕更儿到最后都不能穿上你缝制的衣衫起舞,那就是你、我、还有她心中的一大缺憾了。”
“我明白了。还请大娘准备针线,阿庄即刻起就缝制那件衣衫。”
傜娘慢慢的转身,对着阿庄一拜,说道:“多谢二皇子。”
阿庄对傜娘略点了下头,走出那间房,望向知更歇息的房间。
更儿,我要让你身着天下衣起舞。炎儿,皇兄原本想将那件天下衣亲手交给你的,只怕皇兄今生再没有这样的机会。若老天有眼,就让那件衣服能传到你的面前,送到你的手上。
第22章 坊门外
一大清早,织造坊前的路就已经冷冷清清的,没一个人敢从这里通过。一位头戴面具骑着白马的小将,带着两队士兵,整齐的排列在街道两侧,等着织造坊大门敞开的那一刻。
“大人,大人,不好了,镇国将军带着人守在咱们织造坊的门外,似乎在等着开门。”
听到绣女们的仓惶来报,毓秀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她没想到昊天真的会为了个奴隶来找她的麻烦。寻思了下,她低声吩咐道:“快去溯秀宫跟娘娘禀明此事,就说镇国将军昊天为了珠熙的奴隶要为难我织造坊,请娘娘为我织造坊做主。”
“是!”
“从后门走!快去!”
看着那名绣女急急忙忙的跑开,毓秀站起身跺着步子。有道是:来者不善。万一皇后娘娘那边的旨意慢了些,遭殃的还是我毓秀。寻思到这里,毓秀又吩咐一名绣女道:“你也从后门出去,立刻赶往奉月宫,请公主过来。就说镇国将军因奴隶之事迁怒与我织造坊,无论如何都请公主过来给织造坊做个主。”
“是!”
眼见两名绣女都先后离开,毓秀的心里才安稳了些。
哼,昊天,我就出去会一会你。你若知趣,就给我怎么来的怎么走,你若是不知趣,我就将事情闹大,看你这个驸马怎么当。我毓秀好歹也是琅月第一织造师,你有战功,我却是皇后娘娘的心腹,有什么事我毓秀会不知道?皇上病重,皇权现在全落在皇后娘娘的手中,你以为娘娘她,还会将以往皇上应允你的那些话记在心上,由的你胡作非为?娘娘早看你小子不顺眼了,若不是还指望着你再为太子殿下打几座城池,你以为你还有命能来这里猖狂。
想到这里,毓秀整理了下衣衫,又等待了片刻,寻思着皇后娘娘和公主都见到了自己派去的人后,才向着织造坊的大门走去。
“开门!”
织造坊的大门在这一刻被缓缓打开。出现在毓秀面前的是两列手持刀枪列队整齐的士兵。没料到他会带着这么多的士兵来,毓秀心里一寒,暗道不妙,脸上还是佯装无事的迈出门,慢步走下台阶,站在织造坊的门前,看着马上的昊天跪地礼拜。
昊天的身侧,正放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低头拜见昊天的毓秀心里一惊,琢磨不出这小子一大早的,在织造坊门前支起个锅是何用意。
“毓秀拜见镇国将军。”
“昨天你将我的奴隶烫伤了?”
“这,那丫头对毓秀无礼,言辞间多有挑衅...”
“我问你,是,还是不是?”昊天打断了毓秀的话。
“是。”
“我曾对你说过,我的人只有我能做主,你手伸的太长了些。”
昊天一语说完,毓秀并不搭话,她跪在地上再等。既然这小子这么猖狂,她就看看,这个昊天能把她怎么样。
“来人,把她给我丢到锅里去!”
昊天此言一出,毓秀已惊得抬头看向那白马上带着面具的脸。他竟敢这么做吗?她虽是一个织造师,却也有官位的,他竟敢在织造坊的门前将她丢入锅中,他的眼里可还有王法?
看着向自己步行而来的士兵,毓秀高喝道:“谁敢?”原以为听到她的怒喝,那两位士兵会停下脚步,哪知他们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走到她的身边架起跪地的她,就像那冒着热气的大锅中拽去。
他昊天的兵,岂是她毓秀能轻易喝止得住的。这就是皇后要给他面子,太子也要给他面子的原因。
七岁那年,娘骗了他,在那棵大树上自缢而死。那一年他就被告知要永远的忘了娘,再不许提起娘的名字。他恨那个懦弱的爹,所以还不满八岁的他背着爹,踏上演武场,在士兵们惊讶的目光中,将刀一次次的扎进对手的身躯。
他被人称为“疯子”。那时候所有的士兵都只有一个心愿,就是绝不在这个孩子的手下当兵,因为他丧心病狂,他绝对是个疯子。八年后,当年满十五岁的少年踏上战场时,所有士兵却都希望能在他的靡下当差,因为只有他的士兵,在战场上存活率最高。他就像是被上天眷顾的战神,总能轻而易举的斩下敌人的头颅,带着士兵们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