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细细地抹了药,每涂抹一下,就能看到那些屈辱的伤痕淡一些,但就像是一根根钉子,钉在了她的心上。
慕容若的背影被光投射在了地上,她双手环抱,身形有些萧条。
片刻后,夏霜穿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精神也好了些,没有先前疯疯癫癫的模样了,似乎还是初见时候那个娉娉袅袅的贵族小姐。只是那灵动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神采,变得暗淡无光起来。
慕容若换了件干净的衣服,让宫里备了马车,带着夏霜出了宫。
夜色深沉,像是化不开的墨水,渲染成了一片片浓烈的黑色。天地间纷纷扬扬地落下了雪花。寒意侵袭。
马车里烧着银丝炭火,夏霜手中抱着一个手笼,身体却还在不断地颤抖着。
慕容若从暗格里取了一些蜜饯糕点,递给了夏霜,说道:“吃一些吧,外面下雪了,天气也冷了。”
夏霜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慕容若的手刚刚已经抹了药,只是还是肿的像是猪蹄子一样,连指缝都快要看不见了。
夏霜目光沉了下去,拿起了一块蜜饯默默地吃着。
就在刚刚,她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第273章 韩家易主
慕容若大张旗鼓地将夏霜送回了夏国公府的消息在世家贵族的圈子里流传了开来。
众所周知,夏国公与国师的父亲,已经逝去的镇国大将军即苏,关系匪浅,是拜把子的兄弟,对幼年丧父丧母的国师亦有养育和教导之恩。
只当是女帝通过夏家姑娘,来敲打夏国公府,对国师倒戈相向,加入她的阵营。
宫宴上女帝的嘉奖良田百亩,黄金百两,更是让群臣眼红不已,私下里都在说,夏国公府又要飞黄腾达了。
自打陛下开始着手修建邺城的防御工事,今年朝廷的俸禄是愈来愈少了,连年终奖金都没有。
韩梭的死就像是一粒石子落入了大海,掀起的波澜不过在刹那间就被海浪吞噬掉了。
韩家往宫里面要人,然而早在宴会开始之时,韩梭就已经离开了,身边一个小厮也没有带,到底是去了哪里无人可知,就算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也不会有人质疑。再者说,那韩梭是个无能的酒囊饭袋,平时惯爱殴打妻子和奴仆,是个人见人厌的家伙。
只是韩家家大业大,虽说已经是穷途末路,依然有大家的财富和人脉的底蕴。没有男子来继承主家的基业,下面的那些分家就在蠢蠢欲动,准备分一杯残羹了。
慕容若将韩余方送出宫,去掌控韩家的势力。临别时,给了他一千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以及一块金牌,只要有这张金牌,他就可以在一定场合代表女帝,所有的行动和语言就是女帝的意思。
慕容若说道:“这块金牌是朕给你的护身符,到底是什么时候用,都由你决定。”她将金牌递给了韩余方,不得不说,韩余方是个称职又忠心耿耿的奴才,心思缜密,所说有些时候做事逾矩,但她用的还算是称心如意。
韩余方跪在地上,虔诚地接过了金牌,握在了手心,金牌颜色澄黄,分量很足,正面写着正大光明,反面则是慕容若三个字,很是陛下的风格了,丝毫不拖泥带水,却又简明扼要切中要害。
韩余方磕了个头,说道:“奴才会尽管掌握韩家的权利的,为陛下锦上添花。”
慕容若点了点头,放低了声音,说道:“韩家先前被朕安插了两个锦衣卫,一旦遇到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他们自然会现身助你一臂之力。”
韩余方愣了愣,心底一暖,陛下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命运兜兜转转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被陛下从韩家那个地狱里救了出来,现在却要被送回去。但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他再也不是那个要以命换命复仇的可怜虫了。
他会竭尽全力的,哪怕双手沾满血污,也不足为惜,为了陛下。
韩余方站起了身,往着门外走了去,门口站着一个青涩的姑娘,头发上束着一支玉簪子,眼底是同陛下一样漆黑的色彩,腰间挂着总管的腰牌。韩余方思忖了片刻,这才想起来,这是掖庭里面的一个罪臣之女。
那姑娘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说道:“奴才白芷见过韩总管。”
韩余方回头看了一眼,慕容若的身影落在黑暗中,只有一双金缕鞋落在光里,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他有些失望。对白芷说道:“以后陛下的事情就劳烦白总管了。”
白芷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的。”
韩余方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白芷这样神气的样子,顿时心底生出了一些不快,眼底一暗,心道,罢了,让她与陛下慢慢磨合去吧,这样陛下才会念着他的好。
陛下真是有些奇怪,身边为什么都是这些奇怪的人,像他,像白芷。也许是她偏好这种养虎为患的刺激吧。
慕容若垂下了眸子,她现在有别的事情要忧愁,夏霜要离开京城了,她是送,还是不送呢?
第274章 话本子里的谣言
在这个朝代,若是女子迎娶男子,则男女双方聘礼相互交换,礼部早早地替女帝准备了聘礼,光是聘金就准备了黄金千两,聘饼六担,光是其中一担便是五十公斤,海味八式,鲍鱼海参鱼翅鱼肚之类的,三牲,猪,鱼椰子,酒,四京果,生果,四色糖,茶叶,芝麻,帖盒诸如此类。
慕容若把自己的小金库都耗费地七七八八,才算是凑足了这份聘礼。
这份聘礼由宫中送往了礼部尚书府的府邸,百余人扛着担,队伍浩浩荡荡,足足有一两里,沿路都围满了人凑热闹,皇家出手,果真是豪放。
现如今的女帝作风雷厉风行,清政爱民,政治清明,人们也乐于为她歌功颂德,也连带着对那位神秘的顾家庶子,不曾路过面的顾瑾年,也抱有谜一般的好感。
为了帮助即墨克服婚前焦虑,可苦了慕容若,自己每日熬着夜处理大量的政务,每日还要起早去上早朝,今日本打算同着礼部的人一起去给即墨送聘礼来着,白芷笑眯眯地,轻描淡写地说道:“陛下,还有三百多封奏折要处理。”
慕容若撑着脑袋,苦笑道:“白芷啊,你怎么和韩余方似的,催催催催,朕都快要过劳死了。”
白芷低下了头,不语,只是帮慕容若把那些奏折一封封地打开来,往她身边递。她有些明白了为什么韩余方会那样仰慕慕容若,产生了不应该的情愫。
慕容若她对身边的人都太好了,在她的身边,会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着的,是被特别对待的人。
慕容若叹了口气,狼毫蘸了蘸墨水,继续疯狂批奏折。
顾家人都察觉到了家主和家母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庶子不同寻常的态度,除了尊敬,似乎还带了畏惧。但是毋庸置疑的是,顾瑾年一定不是顾家人。
渐渐地,酒楼饭馆有了传闻,女帝是怎么与顾瑾年相识相知的故事,说得有头有尾。
宫里面洒扫的宫女背地里议论纷纷的时候,白芷就站在后面静静地听着,晚上把这事情当做是趣闻讲给了慕容若。
“陛下,奴才今日听着宫里的几个扫撒丫头说,市井里的话本子最近都是您的风流韵事了。”白芷拿着剪子剪灯芯,吹了口气,灯火燃烧地旺盛了一些。
慕容若提笔的手微微颤抖,一滴墨水滴在了宣纸上面,抬头看向了白芷,好奇地问道:“白芷,你且与朕细细说说,朕有什么风流韵事?朕两个男宠都没有。难不成是关于帝后的什么谣言?”
白芷抿着嘴笑了笑,说道:“正是。现在国民都在猜测着陛下您是怎么和帝后遇见的,帝后又是何等的惊天的容颜,让您念念不忘,纳吉这样地隆重,许多年都没有这样热闹的事情了。”
慕容若一想到即墨,悠哉乐哉地倒在了椅子上,那是,自己可是娶了个大美人。低声笑道:“那他们都是怎么传的?你说与我听听”
“嗯,话本子里面说,陛下在哪一年的哪一天,打马经过那顾家公子,看到那惊为天人的样貌,一见倾心,后来机缘巧合下,那顾家公子落了难,陛下英明神武,大杀四方,感动了那顾家公子的一颗冰心,便是两情相悦了。”白芷边说便比划,倒也是有趣。
慕容若别扭地挠了挠头,情不自禁,笑了笑,说道:“谣言出乎意料地是真相啊,不过的确是朕一见钟情,英雄救美这事情朕好像也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