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十世(22)

蓝成珏喘了一口气,断断续续的,“皇兄,母,母妃,”

“我知道,母妃很好,我只是无法面对是我害死了她才一直否认,我知道,她很好”,蓝成珏慌忙的回答,他知道,在她心里,母妃是她的心结,她一直都想让他知道母妃的好。

“不,不是,”,她的嘴角慢慢的溢出了一丝鲜血,“是我,我引母妃过去的,我要救你,我,我在,在赌”

她在赌母妃对母后的愧疚,在赌母妃对哥哥的爱护,是她引来的珍妃,只有这样,才能将珍妃推出去,才能救她的哥哥。

蓝成珏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蓝成玉忽然笑了,他知道,可他一直装作不知道,是为了让她安心。

染着鲜血的唇角勾起,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犹如暗夜中盛放的罂粟花,妖艳异常。

噗!

一大口鲜血喷出,她从床头拿出许多白色的玉瓶,费力的,认真的,一点一点的将那些暗红色的血液装入玉瓶之中,“不能浪费了,皇兄还要靠它们练功的”,暗红色的血液沾染在白色的玉瓶之上,格外刺目。

这一生,都是皇兄在为她付出,这一次,总该轮到她了。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的圈在怀中,“玉儿”,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当初练着邪功就是为了保她能活过十五岁,如今,十五年已到,他再练这邪功又有什么意义。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血液拼命的往外涌着,她死死的拽住他的衣袖,“哥哥,求你,告诉他,我,负了他,忘,忘了我”

身形一顿,她叫他,哥哥。有多久,她没这样叫过他了?

在她祈求的目光下,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他要怎么开口。

意识逐渐涣散,她能感觉到生命在慢慢的流逝。是她太自私,为了短短两年,带走了毓容的心,却不能许他一世。终究,是她欠了他。

眼角一滴泪珠,顺流而下。

眼里的亮光慢慢消散,最后,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雪白的手臂从蓝成珏华丽的衣袖上滑落,打翻了无数玉瓶,血流一地。

十一

伸手遮住了刺眼的阳光,睁开眼,看到了床边毛绒绒的一团,以及床边的,哥哥。

小白恰好醒了过来,伸出前爪挠了挠蓝成玉的手心,九条尾巴铺散开,一遍一遍的拂过她清秀的脸庞,露出来胸口的一道血迹。

不用太感动,我是自愿的。小白在蓝成玉的注视下羞涩的低下了头,不好意思的蹭了两下。

蓝成玉连白眼都懒得翻,直接忽视了小白的行为。直直的看着小白的胸口,那是,九尾狐的心头血。难怪小白的尾巴会那么硕大,原来是九条尾巴,之前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束在了一起。匹夫无罪,怀玉其罪的道理,她懂,毓容一直都是很谨慎的。

散魂珠!

忽然想起那年看到皇兄偷到聚灵珠的时候,浑身血迹斑斑,气息奄奄的倒在自己的寝殿里,记忆里无坚不摧的哥哥,就那样狼狈而脆弱的倒在自己面前。如果,再晚一点,他就会永远的到在那里。那一刻,她第一次起了算计人的心思,也是最后一次。

聚灵珠是南唐至宝,散魂珠同样是北岳至宝,那,毓容,他会不会,会不会和当年的哥哥一样,他会不会,死?

忽然一个激灵,蓝成玉踉跄的起身,她不敢想,也无法想象陆毓容满身伤痕的将散魂珠送来的样子。

“哥哥”,她跌倒在蓝成珏的怀里,抬起朦胧的双眼,紧紧攀附着他的双臂,似乎这样能让她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声音也变得颤抖起来,“他,他,”,他怎么样了?短短的几个字,此刻却如魔咒一般,让她不敢说出口。

她怕。

蓝成珏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但还是狠心道,“在偏殿,不过已经晚了”

已经晚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蓝成玉拼命的摇头,光着双脚直奔偏殿。

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陆毓容静静的躺在床上,与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没有血迹,没有伤口,干干净净的,不染一丝纤尘。

一步步往床前走去,心,也一点点的沉下去。

“哥哥一定帮你清理过了,是我告诉他的,你爱干净”,伸手拂过他乌黑的长发,“你看,哥哥很贴心的,你的头发,特意留给我,让我帮你绾”

因为,长发绾君心。

“之前都是你为我绾发,我从未为你绾过”,她一边说一边梳,絮絮叨叨,说着一件又一件他们之间的事。

她从不知道,之前那些细枝末节,她竟可以记得如此清楚。

将檀木梳放在一边,插上发钗。眼泪忽的就流了下来,她是真的,来晚了。

“陆毓容,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说过你会宠我一生的!”,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再不复之前的平静。“我答应你,你醒过来我就答应嫁给你”

“真的?”

“真的”

一抬头,撞入一双柔情泛滥的双眸,丝丝温柔,紧紧禁锢这她,让她再也无法逃避。

十二

“你怎么毫发无损的拿到散魂珠的?”

“提前继位,整个北岳都是我的”

“为什么骗我?”

“不然你怎么会轻易说嫁给我”

“如果我那天没有说呢?”

“哥哥会提醒你的”

“那是我哥哥”

“也是我的”

呸,不要脸。蓝成玉暗自腹诽,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玉儿,做我的皇后吧”

“嗯”

九尾灵狐为媒,天下江山为聘。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第21章 何至于此

“要怪,就怪赵谦益喜欢她吧。”

奉嫔的表情无比天真,天真的就像一个孩子在诉说着他害人的理由。

可是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师傅曾经和我的母亲在一起过,师傅之所以是我的师傅是因为我是林瑾渝的女儿,师傅当初离开,是因为我对母亲香消玉殒,所以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而我,从来都不在师傅的考虑之列。

我不知道我这是什么心思,奉嫔设计了我母亲,我却在纠结这些感情,大概是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和师傅相依为命吧,我对生身母亲的感情还不如一个外人。

是的,我现在觉得师傅对我来说应该是外人了,就算师傅从未嫌弃过我的母亲,就算师傅一直对她忠贞不渝,但是对我而言,师傅不再是我的亲人了。

从那天师傅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以后他是国师,我是太子妃,除了国宴应该再无交集。

可是我不甘心,也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师傅这次为什么回来?”,我不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就是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

奉嫔没有丝毫意外,答道,“果然,赵谦益在你心里比林瑾渝重要,林瑾渝心里也是”,奉嫔嘲讽了我一通又继续说,“他回来自然是为林瑾渝复仇喽,推翻郁辰的天下,让西夏吞并南唐。”

这种谋朝篡位的事在奉嫔的嘴里竟像是过家家一般轻巧,我显然是不信的,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师傅不会不知道你喜欢郁辰,怎会不防着你?”

“喜欢?”,奉嫔伸手晃了晃道,“不,是爱。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恨他啊,而且,我才是定国公家的小姐!”

奉嫔说到最后脸上闪现一抹不甘。

“定国公?”

我努力搜寻着关于定国公的记忆,可是很无奈,我虽然贵为太子妃,可是大权之前都是在苏云的手里,也没参加过什么宫宴,自然也没见过什么人,对于定国公,便是没什么印象了。

“是啊,定国公,只不过二十年前他只是一个小县官罢了”,奉嫔的声音里带着轻蔑,像是诉说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世。

不过从她的话里我倒是听出来一点不对,二十年前陆芊芊也是一个小县官的女儿,而且陆芊芊与奉嫔有几分相似,难道奉嫔与陆芊芊是姐妹?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奉嫔听到后脸上出现了厌恶的色彩,“陆芊芊与我是姐妹?凭她?她也配!”

这下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且我确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自己的事情还一团糟,那又有精力去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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