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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晚霞映红了整个天边,小道河边孤树影半波,是那落日余晖,策马扬鞭而过的小路尘土飞扬,直至暮色苍茫。
明月高挂时,两匹马儿直奔进那如波浪摇曳的竹林,那一片竹林重重叠叠,月光下的竹林也瞧得出郁郁苍苍,而茂密的竹林一阵摇曳,沙沙起伏声,有如狂风怒号。
四月份的青令竹有种别样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吁~”
一赤一白的两匹马儿被马绳勒住,迅速停下奔跑的脚步。
江单与宋恕之骑在马背上,正环绕着四周,扫视着这密密麻麻的竹子。
暮色让周围变得朦胧起来,隐约中一股肃杀之气在竹林中悄然蔓开而来,马儿不安的在仰头嘶叫。
宋恕之与江单相视一眼,眼中的警惕显而易见。
随着那竹林沙沙碰撞声有十几根细竹如箭带着冷冽寒气破空而来。
危险来袭,马儿惊恐嘶叫,江单与宋恕之即鞍下一踏,腾空而起,静心闻声,根根细竹唰的擦身而过。
这竹杀气腾腾,稍有不慎便得被伤着,两人小心落地,那细竹随着落入脚下,步步紧逼。
宋恕之沉色,朝那处黑暗望了望,旋身躲过那细竹时,身子一翻截住那细竹,再凌空一踢,那竹便朝那飞来的方向而去了。
飞速的窜入那黑暗处,一惨叫声忽起,应着一声“砰”的落地声。
那细竹飞雨便停了。
两人相视一眼,点了下头确认无恙便朝那惨叫声的方向行了过去。
竹下没有月光的地方,正躺着一人,同样蒙着全身黑,脑袋上正插着一根细竹。
江单蹲下将那黑衣人的衣服扒了扒,然后起身拂手道:“和在顾公庙袭击我们的人一样。”
他们不过刚入了这竹林,便遭了袭击,这些人追杀他们的目地何在?
宋恕之老练道:“这些人如此诡异,定是有组织的,锲而不舍的想要杀我们,说明我们追查到了什么东西让他们慌张了。”
江单点了头,也同意道:“也就是说这冯远亭的死果真不简单啊。”这燃起了他的好奇心:“真是越发有趣了。”
的确好趣了,冯远亭得死牵扯出的人越来越多,且又是迷雾团团。
宋恕之没有看尸体,而是行到一粗竹子旁,鼻子动了动。
突然与江单道:“上次苏凝说的那个杀死刘淄的凶手应该是这些人中的。”
根据现场打斗痕迹,那墙上留下的五指洞,是被常人手指深了很多,之前他还怀疑是苏凝假意留下的证据,而今看来不是了,苏凝还说过对方身子很僵硬,若没意外就没错了。
江单想了一番:“那穆兰公主呢?刘淄的致命伤可是那穆兰公主的匕首所致。”他问:“穆兰公主和这些人同一伙?”
“不好说。”宋恕之也不大确定。
未见到人之前,他也不敢断言,且这些人之诡异,查出来了是件骇人的事,他心中也没底。
月色越发明朗,竹影斑驳,虫鸣起在这暮夜里添了些彩色。江单与宋恕之弃了马,人行在那竹林中。
竹林之大,小道众多,他们行了许久楞是没绕出去。
忽得有马叫声与马车的声音,打破了夜里的宁静。
江单与宋恕之身子一闪躲于竹后,便见得下道上有马车在夜色中徐徐而来,又很快而过。
两人行了下道,地面的车辙印有许多,且十分凌乱,往来都有,显然这道上来往的马车不少。
宋恕之微皱了眉头,这上至长盘峰,又是蔓延百里青令竹林,何来往来的人这么多?
江单忽得惊呼拍手而起:“哎!我给忘了!”
宋恕之望他,江单兴奋道:“桃李渊!酒肆!这万竹林有一间酒肆,据闻酿的都是世间美酒,喝上一口便欲仙欲死,仿登极乐世界!看看这路上来往车辙,都是奔着那酒去的。”
宋恕之听着挑了眉:“噢?”
心中所想得却是这桃李渊与这竹林的黑衣人有没有什么关系。
江单在一旁颇为激动:“我早就听闻过这处,只是奈何没时间真的来此瞧上一瞧,宋大人,我们瞧瞧去?”
宋恕之瞥了他一眼,心中略一思,点头,他也想见见这能酿世间美酒的深山竹林的酒肆。
第70章
万竹林深处有一间酒肆,酿得都是绝世美酒,被竹林围绕,那一大间精致大气的竹肆终日飘着那酒香,引得无数过路人。
老板娘唤兰姬,美之盛世,魅之入骨,有人言那兰姬娇笑一声便如喝了这美酒欲仙,抬一眸便要将人吸了魂般,是个绝世佳人儿。
美酒配佳人,何不欲仙?
这夜里皓月千里,月光倾泄,立于竹林间的酒肆在月下飘出缕缕琴声,琴音绕竹林,悠扬婉转,似那瑶山神女在吟唱不绝。
再细细一听,那酒肆里欢言笑语的好不乐哉。
门外是座小桥,桥边立小亭,亭内坐个着紫薄衫墨发及腰的女子,她正手肘抵桌手腕微垂提着酒壶随着那琴音低低哼唱着小曲,听着那小曲与琴音无比契合……
夜色中有人影徐徐而来,哼曲声骤然停下。
“这是哪里来的公子?”柔中带魅,却不俗气得声音。
江单与宋恕之刚行了来,便被忽然的声音叫住。
寻着声音一看,竟是亭里的女子在说话,她正侧着脸,一对秋波眉若蹙若颦,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魅光流转,朱唇似启非启极是妩媚动人。
江单一愣,好一个漂亮翩若惊鸿的女子。
她将那酒壶放下,将那手抵于下巴,不掩饰的打量着两人。
随着她将目光对上了江单,眼神娇嗔中带着慵懒,媚视而笑:“公子~你可不要这样盯着一个女人看,你会情不自禁的爱上她。”
江单将那折扇“啪”的一开,扇着微风嘴角带着笑意:“姑娘貌美,何有不爱之理?”
若是忽略了那一身沾了污土的衣衫和颇为落魄的全身上下,他倒是风度翩翩了。
那女子轻盈一笑,有些嗔怪:“你们这些臭男人,就会一张嘴。”
“失礼了。”江单微垂了下头,十分有礼:“姑娘莫怪。”
纵江单一日奔波又是行山路又是打架,颇为落魄但那气质犹在,三言两语也显气宇风采。
女子抿笑,笑得眉眼如月,接着她又将那目光缓缓移到宋恕之身上,打量了一番:“两位公子可是要入我这酒肆?”
宋恕之只是望了女子一眼,脸色漠漠移眸无言。
江单连接上话:“实不相瞒,我等初行此地,险些迷路,大老远便被这酒香味吸引,想着过来讨两口酒喝,不知可否?”
女子轻笑着不应,清风朗朗,她便直勾勾的盯着宋恕之,那眼神湿漉漉得望上一眼便要迷失其中。
江单瞧了一眼宋恕之,瞧他一幅誓死不搭女色的模样,心中无奈,只得又迎了笑脸:“姑娘,我们这宋公子对极是害羞,又不擅言语,你可饶了他吧。”
“噢?”女子语气显得有些失望,默了又扬了尾音:“两位公子若要上我这酒肆也不是不行,只是我这往来人皆是知根知底的熟人,不接生人,公子进门可是要报上名号的。”
江单轻笑着应:“这当然应姑娘的规矩来,在下江单。”又指了指身旁的宋恕之:“这位是宋恕之宋公子。”
闻言,女子不掩惊讶,想是猜出了身份。
她也未起身行礼,只是微点头:“小女子兰姬见过两位大人。”
她的声音娇嗔酥人,听得人心里如猫爪轻轻挠过般。
这个女人有一种风情,就是她坐着不动,眉眼微扬,便也让人觉得这女子摇曳生风,姿态万千。
这兰姬果名不虚传。
江单道:“兰姬姑娘不必多礼,今夜没有大人。”
兰姬轻笑了一声表示明白,继而起身道:“兰姬明白,两位大人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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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扇大门打开,江单才明白得为何藏远山深林的酒肆如此招人。
扑面而来的酒香,站在那大门望去,大气且繁华的一幕,就像那摊开的长卷画,悠悠泉素,那些担酒,舀酒的貌美女子宛如画中人在上面走,酒池流桥,那滚滚而落的酒自那竹架上潺潺而流。
四旁边上弹琴合奏的女子貌比天仙,低眸浅笑比花容,云鬓之上插步摇。
酒池台中上芙蓉如面的女子随着那琴声跳起的那霓裳羽衣舞,翩翩轻盈如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