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出这里能藏着上官齐的什么秘密,只是对他在这里暗藏了顾稚初的牌位觉得有些不解,跑这山腰上?难不成那傻子觉得这能蹭香火不成?
看这庙就知道这庙已经很多年没人供奉了。
宋恕之在他身后入了庙,上官连城听得他说话:“你觉得上官齐的话能信吗?”
连城回了身。
“信不信,看了才能知道。”
临上山前,上官齐跟他说们:“顾稚初在这里。”
这是一件很荒谬的事情,顾稚初早死了,死于那满门抄斩中,这是心照不宣的事,上官齐却只是冷笑一声。
他跟上官连城提了个要求,要他把顾稚初的牌位还给他,连城答应了。
他也想看看上官齐说的在这里的顾稚初。
不过上了山,连城坚信就算是变成了鬼的顾稚初也不会在这里,她胆小怕黑,这里这么萧条凋敝,她肯定不会躲在这里。
他这么想时,宋恕之便道:“若是她变成了鬼在这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昨日大理寺抓了只女鬼,宋大人就觉得这世间都是鬼怪吗?”连城漠然道:“皇上不是下令大理寺不桌再查这些事吗?宋大人可是公然抗旨?”
上官金宇传了令不准大理寺查有关顾家的事,还下旨将所有有关的一切销毁调。
江单被贬就是警告。
“王爷不也是吗?”宋恕之望着他道,两人视线相对,双眼里暗流涌动,深不可测。
而变化就在那骤然之间,察觉到有异样时这破庙已是换了另一番景象。
脚下的杂草,墙上的蛛网那倒下的石像都在转瞬之间变成了那雅致闲适的小屋。
崭新的墙画,画着梅花的屏风,一把古琴立于梳妆台旁,台上有一面铜镜和许些胭脂水粉,这个显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上官连城与宋恕之两人相对而站,诧异的望着这周围恍如隔世。
诡异的是那桌上还放了铜熏香炉,炉上细烟袅袅,是那檀木香的味道。
上官连城与宋恕之相视一眼,连转身冲出门外。
没跑几步,两人便定了脚,
门外的凄凉也已是另一番旖旎风光之景,高空之上的月亮已不见,而是那稀薄的日光,落在那一圈的开着正艳的簇花上,小径的旁一边是一面湖,湖面碧色荷藕与荷叶。
天边是橙红相一色,照映了一片暖光。
那个女子便坐在那分枝的树干上笑靥如花,一身藕粉色的衣衫,脚下是一双红色绣花鞋在一荡一晃。
那双明亮的眸子灿若繁星,眉角那份灵韵似要跑出来。
她就看着他们,眼神缓慢变得有些欣喜欢愉。
“你许久不来,我等你好久了。”她开口,那声音很是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魅惑。
她是对着上官齐说的。
上官齐的神色变得有些痴迷,听到她的话,有些紧张:“我……我有点事情,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那女子闻言,笑得眉眼弯弯:“你真好。”
上官齐似着了迷般,向她走了过去,身影僵硬。
“上官齐,回来!”说话的是宋恕之,他微蹙了眉,这太诡异了。
上官仿佛没有听见般,双眼呆滞的望着那树上的女子,一心朝着她去。
“上官齐!”
没有回应。
无奈,宋恕之侧首望向一旁的上官连城,发现他神色有些恍惚,眼里明明是一片灼灼,又在轻微颤动着,整个神一样有些僵硬。
这上官连城也?
“上官连……”宋恕之低沉的声音刚出来。
上官连城便开口了:“她不是顾稚初。”
他的嗓音有些颤动,带着些沙哑,那眼中的明亮篝火也失去了光泽,坠入一片黑海中。
宋恕之眉皱得更深了,顾稚初?他望着坐在树上的女人,纵她明艳动人,那诡异也是明晃晃的。
她死了好几年了……就算变成鬼按那弥生和尚的说法也早该魂飞魄散。
那眼前这幅景象……是幻象?
他低头道了一句:“上官齐那个傻子。”
上官连城望着上官齐的背影,又将那视线落在那树上的女子身上,不知道想了什么,他自嘲一笑,而后上前走了两步,捡起上官齐扔在地上的牌位。
用手擦了擦,看见那牌位有异光暗闪,不留神就会忽略的暗,他垂着眸,那睫毛在轻轻颤动着。
宋恕之看着他有些不解,连城就抬手果断的劈了那牌位,随着那牌位断了两半,周围的景象瞬间便散开破碎了。
那浅澄色的黄昏暖和,那树上笑颜如花的女子,那一池的碧色粉藕化为泡影。
夜风吹来打在脸色微凉,周围是一片凄凉昏暗,只有那高空的月牙洒下的浅薄月光。
抬首望去,上官齐便晕倒在那枯树下。
第162章
叶府:
叶家晚膳的饭桌上氛围有些紧张,众人不敢言语,叶云帆被判了死刑的圣旨已经下来,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宫里的淑妃娘娘也因求情惹得皇上大发雷霆,险些被打入冷宫,传出消息也是无能为力。
贾氏和那叶老太太听到消息后当场昏死过去。
叶相毅深知一切已无力回天,一个下午人坐在书房里哽咽难言。
叶云帆是第二子,被那贾氏自小就惯得厉害,以前在赫州时便有些猖狂,他也知道他的品性不好,到长安时他多次警告他让他别惹事,悠着点。
未想还闹出人命,闹出人命也就算了,偏偏那死去的女子还同了那顾家扯上关系!
触了皇上逆鳞,没被贬回赫州已是万幸。
一个下午,他坐得脑袋疼。
黄昏时让下人摆了家宴,把几个孩子和姨娘都叫了来,桌上佳肴美馔却无人动筷子,叶家出了这种事,谁也吃不下饭。
叶相毅望了一圈桌上的人,声音沙哑:“那个孽子是咎由自取,此下场也是自食恶果,我叶家就当没这个孽子。”
叶雪枝闻言脸色一白:“爹……”
叶相毅横眼一瞥,那眼里的深沉让那叶雪枝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她有些忿恨又不敢言。
叶相毅布满皱纹的脸上有些削瘦:“你们几个都记住了…这里是长安城,长安城是天子脚下,没有人能敢犯法,你们平日小打小闹也罢,但出了叶府门口你们都得谨言慎行,别给我惹事!”他沉着声音:“最近长安城里的消息你们也听了不少,多少官家子孙死于非命,惨案连连,我不想听到你们出事,更不想你们惹来叶家祸事,安分守已我们还能多待几年,在外吃亏两分忍忍也就咽下了,但是不小心惹了不好惹的……”
他话未完。
“女儿不敢。”叶萱萱叶妙绫垂首应声。
叶雪枝撇了撇嘴,十分不满:“若是这样,那还不如回赫州,起码在赫州我们还不用受那么多气。”
“你想回去爹就派人送你回去,只是你要想清楚了,赫州那个贫瘠之地,你确定你能尝过长安繁华还能待得下去?”叶相毅望着她。
叶雪枝不敢回话,她看到叶相毅脸上的肃然。
“我们要留在长安,就得小心做人行事。”
“是,老爷。”
“是,爹爹。”几人齐声应答。
叶相毅点了点头,脸上依旧阴沉,只是看那叶雪枝脸色不好看,他叹了口气,这个二女儿他打小就疼,宠得娇纵了些他也知道。
“雪枝,爹是为了你们好,雪卿在宫中已是有心无力了,爹爹自知没有啥本事,没能给你们大富大贵的日子,而今只能盼给你们几个寻个好夫君,有那运气让你们过好一辈子。”
他说得老泪纵横,满是皱纹的眉角有些疲倦,叶雪枝有些不情愿道:“女儿知道了。”
叶相毅也知女儿是听不大进去的,只感到身心俱疲。
“过几日就是七月祠会了,你便在家好好准备,到时你可是要跟随你姐姐游长湖的。”
说到这事,叶雪枝兴致高了起来,眼角微扬:“爹爹不必担心,我会好好准备的。”
叶相毅点了头,起身离了桌出门。
叶荣轩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跟了上去。
叶相毅一路走到花园,他似乎在想事情,有些失神。也没看路,几次踩到那草地上,踩了平日里他最喜欢的小花也不心疼。
月光照着他有些佝偻的背影,看上去满是苍凉。
而后他行到那湖边,望着湖面上一片波波磷光,站了许久,叶荣轩跟了许久才行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