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94)

“陛下?”碧溪照着他的口型小声地念了出来,立马会意,然后拍了拍胸口做贼般溜走了。

有好多话憋在孟长瑾心里,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话至嘴边又觉得没有问的必要,吞吞吐吐好几次。

这些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李洵时的眼睛,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坦诚相待,便替她问道:“你是想问我怎么突然解了你的禁,又给你晋了位份?”

这些也是孟长瑾心中的疑惑,但却不是最困扰她的,这两天她一直睡不好,许多看似无关的事却突然莫名其妙串到了一起,这点让她寝食难安。

孟长瑾眼神坚定地注视着他,问出了困扰了自己许久的问题:“嫔妾一直很困惑,陛下之前明明说了那些绝情的话,如今却又好成这样。在文德殿抄书也是,前一刻陛下还是春风细雨,下一刻就又变成那个冷漠无情的帝王。陛下有好几副面孔,嫔妾有些晃神。”

有些事情还不到可以开诚布公的时候,李洵时捏紧了她的手,仿佛这样可以把自己的真心传递给她:“朕不想你成为后宫的公敌,所以想远着你,只是如今做不到了,朕想用自己的方式站在你身边,护着你。”

这段时间宫里传的是皇帝与臻昭仪闹了不愉快,所以才拉她出来惹臻昭仪吃醋,可是他现在说的语气这么真诚,相信吗?孟长瑾回握了他的手,那就全心全意相信他。

刚从西华宫诵完经出来的敬妃,全无精神歪在步撵上,一手撑着头,眼睛半闭,正听着琼芳在一旁说孟长瑾晋升为宓昭仪的事。

说到一半的琼芳突然停下了话语,敬妃正要发问,就听到琼芳急吼吼道:“娘娘,你快看,那边走过去的是不是庆才人?”

敬妃一下直起身子,顺着琼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明黄的华盖肩舆刺痛了她的双目,琼芳也觉得奇怪,道了句:“那不是陛下的御用肩舆吗?”

敬妃怒火蹭地一下冲到头顶,尖锐地斥道:“你当本宫是瞎子,还用你来告诉本宫吗!”

琼芳脸红一阵白一阵,再也不敢抬起头来。而敬妃牙齿都差点咬碎,孟长瑾欠她的还没还呢,这要死不死的孟长庆又蹦哒了起来,连御用的肩舆都乘上了。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敬妃拍了下扶手:“转头,去永和宫!”

臻昭仪出门迎接的时候很是惊讶,这位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儿的人怎么往她这里来了,心里想着“无事不登三宝殿”,嘴里还很热情地喊着:“这么大冷的天儿,敬妃姐姐怎么来了?”

敬妃的视线在她小腹上一扫,衣服宽松看不出身形,有些不甘道:“妹妹这是几个月了,竟完全看不出呢!”

臻昭仪扶着她走进了暖烘烘的里屋:“头四月还看不太出身形,可别说,这段时间除了有些腰酸,还真没什么感觉,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敬妃装作一乐,往炕上一坐,眼睛在屋内环顾了一圈,笑道:“妹妹这永和宫倒是富丽堂皇,陛下也是对妹妹用了心的。”

臻昭仪听出敬妃话语里的嘲讽,心中很不受用,用笑来掩饰自己下垂的嘴角:“陛下还不是看在臣妾肚子里小家伙的面子上,隔三差五送些好东西,这屋子里都要放不下了。”

琼芳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上来替敬妃倒茶的时候接过话道:“那可不,陛下对昭仪娘娘的恩宠可是宫里头一份的,要不奴婢说,昭仪娘娘这福分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臻昭仪和身旁的彩霓相视一眼,奇道:“从何说来?”

“单看昭仪娘娘这五官,天庭饱满,浓眉大眼,眼睛鼻子嘴巴是个顶个儿的出挑。”琼芳有模有样地比划了起来,“这凑在一起看,又像极了先皇后,可不是打从娘胎里带来的福分么。昭仪娘娘是个福泽深厚的人,皇上瞧一眼去,就再也撒不开手了。”

这话像一道闪电,直直地劈在臻昭仪身上,她的瞳孔渐渐放大,与陛下相遇的画面一幕幕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她死死地盯着琼芳:“先皇后?哪个先皇后?”

敬妃掩嘴一笑:“妹妹果真是入宫时日浅,还有哪个先皇后,自然是陛下亡故的发妻英烈皇后。我第一眼见到妹妹时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人,若我不是英烈皇后的表妹,都会以为你们是亲姐妹了。”

琼芳又添了一把火:“像,奴婢也觉得像极了,昭仪娘娘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毕竟先皇后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第一人,就连如今的宓昭仪都越不过半分去!”

臻昭仪身子一软,整个人就瘫坐在暖塌上,敬妃见这把火添的差不多了,就起身挥了挥帕子,说了声时候不早了,便带着琼芳很是得意地走了。

第123章 胎落

孟长瑾正与李洵时在玥覃苑里用着晚膳,一个内侍火烧屁股似地跑了进来,被王裕拦在门外,呵斥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由着你乱闯!”

那内侍急出了哭腔,大喊:“奴才是永和宫里的,臻昭仪她,不,不,不好了!”

孟长瑾连忙起身,要王裕带那个内侍进来回话,内侍一进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向皇帝和孟长瑾请了安后,他咽了口唾沫道:“臻昭仪小腹阵痛不止,彩霓姑姑去请了太医,昭仪要奴才来找皇上,说是怕孩子保不住了。”

“王裕!”李洵时将筷子一扔,匆匆擦过手,就站起身来,“备轿,去永和宫。”又转过身对着孟长瑾道,“你就别去了,免得徒增伤悲。”

孟长瑾不依:“臣妾既然知道了,就哪有不去的道理,这下还没有定数,陛下别自己吓自己。”

说着也要安达赶紧备轿子,李洵时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道出门。

刚刚赶到永和宫,还没有踏进屋门,就听到里面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孟长瑾听得心有戚戚,脚下一阵发虚,差点被门槛绊住了,李洵时一把捞住她,眼底尽是担忧。

孟长瑾推了他一把,催促道:“陛下我们快进去,好让臻昭仪安心。”

李洵时放开她的手腕,跨着步子走了进去,里面跪了一屋子太医,见到皇帝都颤着身子问安。

臻昭仪痛地汗流不止,嘴唇惨白地都没有了人形,她瞧见走过来的皇帝,心底一酸,强忍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了下来,她伸出手:“陛下,陛下,你来了!”

何太医和朱太医挡在皇帝面前,拱手劝道:“还请陛下退至屏风后等候。”

李洵时看了臻昭仪一眼,就转过身走了出来,孟长瑾正站在屏风后,看到皇帝出来,也不问他什么,只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声音渐次小了下去,这个时候外面传了一声:“太后驾到!”

太后由佩含嬷嬷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看到等在外面的皇帝,连忙问:“里面是什么情况,这才三月出个头,怎么就闹了这么大动静?”

李洵时上前扶住太后:“母后怎么来了,太医还在里面,不会有事儿的。”

孟长瑾上前几步向太后请安:“臣妾恭请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走过她身边只瞧了一眼,心里一软还是道:“起来吧。”由着皇帝和佩含扶着她坐了下来,心里还是像擂鼓般不安,“这头几个月要格外小心……”

话还没说完,里面传来一阵哭声,接着就是一群太医走了出来,朝太后和皇帝叩首:“微臣无能,不能保住臻昭仪腹中的孩子,请陛下降罪!”

太后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急地佩含直替她拍着胸口顺气,眼见太后好了些,才放下心来。

李洵时伸手扶额,听到里面的哭声,在孟长瑾手背上拍了拍:“朕进去瞧瞧。”

李洵时进去时,臻昭仪正躺在床上,用手捂着脸大声地哭泣,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汩汩流出,湿了满床。彩霓跪在一旁也是痛哭不止,看见皇帝进来了这才止住了哭泣。

房间里的血腥味让李洵时皱起了眉头,他站在床边,不知要如何去安慰眼前这个无助的人。

臻昭仪睁开眼睛,那双大眼红肿不堪,没有了往日飞扬的神采,她看到了皇帝,有些虚弱地伸出手。

李洵时迟疑了一下,才走上前握住她满是泪痕的手:“朕已经知道了,你且保重身子,切莫感怀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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