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40)

孟长瑾知他是不放心,怕寻了个同名同姓之人倒让大家空欢喜一场,一字一句郑重道:“正是杜环太医,他夫人七年前便去世了,仅留下一女,名唤杜润娥,”

“正是,正是!”宋清行此时才真正相信寻着了杜太医的下落,随口一问,“我派人到处打听,只说杜太医还乡后便带着老母亲离开了河西郡,问了许多人,都说不知他是去了哪里,安公公是怎么找到的?”

安达笑着回答道:“我这边也是派人找了许久,最后还是去他已过世的夫人家乡才知道,他带着老母和女儿到了那里安家,还在当地开了间小医馆。”

“原来如此,”宋清行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去他夫人的家乡寻一寻,幸好安公公想到了,不然恐怕还要多花费些时日。”

安达凑近了一些,正视他道:“只是眼下还有一难题,还需要宋太医的帮助。”

“但说无妨。”

“现下需要一人能劝说杜太医愿意入宫将阮修容滑胎真相禀明陛下,且需一路安将他护送入宫。”安达看向他,正色道,“我们认为,能担任此事之人唯有宋太医。”

安达的目光如炬,灼得宋清行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此事有何难,只要能见到杜太医,我定能将他带出。”

孟长瑾知道他定会答应,只是亲耳听他说出,这种无法言说的欣慰才算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宋太医,此事知晓之人越少越好,以免给杜太医还有你带来无妄之灾。”

宋清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若是杜太医入宫之事被有心人知晓,传入宫中有些人的耳朵里,定会招来杀生之祸,到时候怕是连京城都未能进。

“是,我必定小心谨慎,此去往返怕是月余,还需向曹院使告假,我这就去太医院。”

说着便起身要走,孟长瑾在身后唤住他:“一路切记小心,要将杜太医安带入宫。”

宋清行回身一揖,面色凝重,肃然道:“臣定不负所托,定安将杜太医送入宫!”

孟长瑾看着破云而出的阳光洒在他身后,他虽是弯着腰,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知道此刻他的心定是坚定地如他笔直站立在地上的双腿一般。

“不仅是他,宋太医也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我们……还要一起接她出来。”

他身子一怔,依然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双眼间水光流转,嘴角扬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臣,领命!”

第52章 品茶

霞倚宫庭院南角杏花树下铺着一大块以茜色为底,对角绣着蔓草图案的地毯,一宫妃嫔围坐在坐垫上,她们身旁都立着布好点心的矮案。

两个青衣宫人端正跪坐在正中央,煮茶的炭炉摆在她们左手边,她们身前则是摆放着煮茶齐工具的四方案。

她们一人正拿着火钳拨弄着炭炉里的炭火,冒着红心的炭火慢慢散发出一阵青草的芬香。另一人从炭炉里取过一小块炭火放入香炉里,然后撒上细细的香灰,再铺上一些已备好的“隔火”,待炉中火候足够时,便放入一小块香饼,最后将宝盖合上。

二人煮茶焚香,动作优雅舒缓,让人赏心悦目。而围坐的妃嫔们此时却无心欣赏,目光纷纷看向刚刚向众人行完礼的宫人。

“哦?”敬妃凤目一挑,一丝怒意升起,“这么说你们家孟宝林真真是来不了了?”

敬妃语气里隐含怒意,香芹恍若未闻,依然恭谨答道:“回敬妃娘娘,陛下定的一月之期已近,孟宝林不敢有半分拖延,故遣奴婢过来向诸位娘娘赔不是。”

“看来娘娘您的面子不够大,才让孟宝林几次三番推拒您的美意。”贺月岚轻笑一声。

“孟妹妹如今眼里只有陛下一人,我们怕是……”阮修容在众人脸上扫了一眼,“都入不了她的眼。”

敬妃本已有些怒意,听得二人如此一挑拨,面上铁青一片。

香芹连忙开口解释道:“娘娘几次相邀我家宝林都记在心里,只是因事耽搁而拒,每每念起心里便愧疚难安,想着一得空便来向娘娘赔礼。”

“孟妹妹能言善辩,没想到连她宫里的人也是这般伶牙俐齿,这孟妹妹可真会调教人。”阮修容一面说,一面手里打着宫扇。

“这宫人词真意切,文德殿那边的抄书也实在是紧要,孟妹妹今日才不得空过来。”坐在一旁的刘宝林见席间有些剑拔弩张,低声开口缓和道。

“刘宝林此言差矣!”贺月岚高声打断她,目光一偏,锐利地打在香芹身上,“既是真心实意要赔不是,亲自过来的时间也是有的,随意派个宫人过来,如此敷衍了事,这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是什么?”

罗梓菁瞥了眼敬妃,见她面色阴沉,心道不好,想给香芹递个眼色,可香芹偏偏没有看向她这边,又怕被别人察觉,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而叶容卿只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纷争,没有一丝要参与进来的意思。

“贺宝林,此事若你这么看,那无论如何都是孟宝林不对。”戴秋苓偏头直视贺月岚,淡笑道,“而依我看,文德殿抄书是大事,若是耽搁了陛下怪罪下来定不会怪罪你我,也不会怪罪在座众姐妹,只会开罪孟宝林,若你是孟宝林,你会如何?”

贺月岚面色一怔,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一时又想不出能驳她的话。

阮修容将手中的团扇放下,点点头道:“戴宝林说言极是,只是……”她顿了顿,面露难色,“我听闻前几日她也是隔了两天没去文德殿,不知那两日是有什么紧要的大事耽搁了?”

众人一听将她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在座只有罗梓菁和香芹知道她那两日为何未去文德殿,只是孟长瑾不欲向外人道起,罗梓菁明面上又是敬妃这边的人,因此也不好开口解释。

香芹见事情这么发展下去怕是不妙,也不管孟长瑾是不是不许提及手伤一事,双膝跪地,上身挺直朗声道:“我家宝林在七夕宫宴上因琴弦断了而伤到右手,不能握笔,更别提写字了,所以向陛下告了两日假。休息了两日,手伤还未好,想着一月之限将至,任凭奴婢几人如何劝她休息都是不肯,这几日便是日日卯时出,酉时方归。”

说着,俯首叩地,又很是诚恳道:“望各位娘娘明察!”

“啊,孟妹妹手受伤了?”阮修容故作惊讶,假意关心道,“孟妹妹也是,这么大的事也不宣太医,这宫里竟是无人知晓,差点就要冤枉了孟妹妹了。”

“说起那日,我怎未瞧出孟宝林手伤着了,那日大家都在场,可有谁瞧见了?况且若真是这样,怎得连太医都不宣?怕不是这宫人情急之下想出的托词?”

贺月岚与阮修容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生生把香芹想要辩解的话堵了个干净。

戴秋苓知二人这样是想咬实孟长瑾的不敬,现在孟长瑾既然人不在这里,即便要怪罪也要等她过来才行。

如此一想,便道:“既是如此,就算要问罪,也要等她人来了不是。”指了指那边煮茶的宫人,“听闻这茶是陛下特地赏赐给敬妃娘娘的贡茶黄山云雾,妹妹倒是从未喝过,今日便要沾敬妃娘娘的光了。”

敬妃闻言勾唇一笑:“怪不得太后如此喜爱妹妹,今日听了这么多话,就属你的让人听了最舒心。”

壶中的水已滚开,宫人将滚水倒入烫过的茶杯里,再把杯口的浮沫刮去,如此才端着倒好的茶水一一端至众人桌案上。

敬妃端过茶盏,在嘴边轻吹了两口,招呼道:“众姐妹都尝尝。”

阮修容见敬妃现在并没有追究的意思,此时再品茶她也没了心思,也只好假意喝了一口。

叶容卿闭眼细闻了闻,再浅尝了一口,低叹道:“汤色清浅,嫩香浓郁,回口甘甜,确是好茶。”

戴秋苓掩口一笑;“我倒是没有叶才人懂茶,只知陛下御赐之茶那定是极好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说起了这茶如何如何。

香芹见众人不再抓着孟长瑾一事不放,那自己也不必再待在此处,可没得了敬妃的吩咐她也不好擅自离开。

她抬眼看了下敬妃的表情,现下面上已缓和过来,不似之前那般铁青,正思忖着要不要在这时开口,便撞上了敬妃移过来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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