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120)

玥覃苑的门窗紧闭,正厅摆了一大缸的冰快,屋子里的温度倒有了些秋日的凉爽。何宝林正盘腿坐在塌子上,一手捧着金丝镶边的小绷,另一手拿着绣针,上下挥舞,手法娴熟。

碧溪和香芹贪凉,也窝在这屋子里,拿着绣样有模有样地一针一针绣着。

“太后体恤,免了众人的每日请安。”何宝林说着话,头也未抬。

孟长瑾坐的久了觉得腰酸背痛,索性站在书案后写字,听得何宝林的话,只一笑:“倒是我之前一句无心的话,还辛苦你常常跑过来。”

两人相处也有一阵子了,何宝林知道孟长瑾是一个很好相处没有什么架子的人,说话自然也随意了不少:“闲着也是闲着,倒是娘娘这里可以偷得些凉爽。”

自从孟长瑾怀了孕,就愈发受不得热,每日供应到玥覃苑的冰块足足够用一整日。而其余宫殿能使用冰块,仅仅也只够上半夜。

纵然是如此,她也知道何宝林自然是说的玩笑话,两人正有说有笑间,安达进来传说是淑昭仪特来探望。

孟长瑾倒觉得稀奇,自从刘宝林升做了昭仪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打过照面,今日过来探望是假,带着某种目的倒让人更相信一些。

淑昭仪进来的时候,额上还挂着细腻的汗珠,两鬓的头发有些湿哒哒地趴在耳侧,这时候虽是日硬西斜,但也是热得发慌。

何宝林和碧溪、香芹放下手中的活向她请安,淑昭仪接过帕子一面轻拭额上的汗珠,一面笑吟吟地让三人起身。

由于两人同位,所以只相互点了下头,算是互相问过安了。

淑昭仪放下帕子,缓缓向孟长瑾走过来,走到桌案旁站定,似是仔细在瞧她写的字。

今日是淑昭仪升了位份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虽她好同以前做宝林时一样,待人和善,只是从她方才擦汗到走过来时脸上的神态,孟长瑾都觉得她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淑昭仪也懂字?”孟长瑾接过安达净了的帕子,擦了擦沾上墨迹的手。

淑昭仪脸蛋红扑扑的,乖巧地摇了摇头:“我同叶才人交好,她平素最爱的就是练字,我常在旁边看着,只是没这方面的天赋,连皮毛都没学上半点。”

两人走到窗边的软榻上,相对而坐,香芹也手脚麻利地端上了些夏季的果子,一个个晶莹剔透,上面还挂着水珠,相当惹人喜爱。

淑昭仪捏起一个正要往嘴里送,却见孟长瑾没有动手的打算,便问:“姐姐怎么不吃?”

孟长瑾正要回答,却被正在给二人添茶水的碧溪抢先一步答道:“陛下千叮万嘱不许我家昭仪吃凉的,这些都是备着等陛下过来食用,或者招待客人吃的。”

“就你最快,难道你还吃得少了?”孟长瑾啐了她一口。

碧溪缩了缩脖子,端着盘子一眨眼就跑出了里间。

一整颗冰凉甘甜的杨梅在嘴里化开,可淑昭仪却觉得酸苦无比。

孟长瑾和站在一旁的何宝林都瞧见了她的神情,两人对视一眼,孟长瑾便问道:“可是杨梅太酸了?”

淑昭仪忙反应了过来,她掩口将杨梅核吐了出来,这才道:“甜滋滋的,没有半点酸涩。”

后面的话孟长瑾没问出口,只当是她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而露出这种表情。

可淑昭仪却接着道:“只是今日一早听到宫里有些传闻,心中实在是惧怕,刚才突然想起,这才……倒叫姐姐笑话了。”

第156章 托梦

听到她这话,碧溪和香芹也耐不住好奇心,竖起耳朵听淑昭仪说下文。

淑昭仪见他们这模样,反倒问道:“此事一早在宫里闹的沸沸扬扬,都惊动了太后和皇上,你们都不知道?”

包括安达在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对此事表示一无所知。

何宝林“嘶”了一声,众人把视线纷纷投到她身上,她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今早来的时候倒是瞧见霞倚宫外聚了好些人,我也没仔细看,就觉得里面有些奇装异服的人,难道是与此事有关?”

“什么奇装异服,那是特意请来的道士。”淑昭仪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听说敬妃昨儿半夜就失心疯了,宫里的人说是撞了邪,这才请道士来驱邪。”

明明是炎热的夏日,可碧溪却觉得后脖子一阵发凉,她害怕地缩了缩脖子,还紧张地往身后墙壁看去。

“淑昭仪娘娘,此事皇上、太后那边都还没有定论,您这样说万一闹的宫里人心惶惶,叫皇上知道了,怕是不太好吧。”一旁的安达蹙了蹙眉,他不知道淑昭仪特意来此说这番话是有何用意,可太后最忌讳鬼魅一说,淑昭仪近日来常跟在太后身边不可能不知。

想到此,安达看淑昭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

淑昭仪叹了一口气,有些歉疚地看了看孟长瑾和何宝林:“这事也是我欠妥当,只是一大早听到这个传闻,心中委实不安得很哪。”

敬妃难得消停一阵子,现在又跑出来闹这一出,叫人不怀疑她的用意都难。孟长瑾刚想宽慰淑昭仪两句,门外就传王裕带着皇帝的口信过来了。

王裕走了进来,一一见过三人,便对着孟长瑾道:“陛下托奴才传话给娘娘,说是今日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就不过来了。陛下还特意嘱咐,这天儿太热,娘娘若无事尽量少出门,宫里有什么短缺的,只管派安达来知会奴才一声。”

孟长瑾想起身送送王裕,吓得王裕连连推辞不敢,孟长瑾不想勉强他,就让安达送送他。

王裕一走,淑昭仪就笑道:“陛下对姐姐可真是用心,连天热这点小事儿,都特意让王总管带话给姐姐。”

她这么说,话里的醋意虽是满满,倒也不会刺耳。可孟长瑾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打鼓,不安得很。

送走了淑昭仪之后,何宝林也正要告辞,可看到孟长瑾从王裕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娘娘可是因王总管那番话而烦恼?”

淑昭仪的话让孟长瑾有了考量,敬妃那边装神弄鬼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李洵时又特意嘱咐她别外出,恐怕这事又是要烧到她身上的。

不过她不打算把何宝林牵扯进来,倒不是她防着何宝林,只是这事也是冲着她来的,没必要将无关的人拉下水。

所以,她拍了拍胸脯,装作有些害怕的样子:“我自小就怕这种鬼神之说,也不知道敬妃这事是谣传还是确有其事。”

听孟长瑾这么一说何宝林倒有些埋怨起淑昭仪了:“也怪淑昭仪,自己害怕还拉上娘娘一道。”说着,塞了个小香囊给孟长瑾,“夏日一来本就难眠,我特意做了个几个艾草的香囊随身携带,这香囊也有驱邪避凶的功效,娘娘带在身边,就算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也不敢近身分毫。”

孟长瑾见她说的真诚,也很是感动,收下她给的香囊,还特意起身送她到门外。一直见何宝林身影消失,才转身往屋内走。

安达快人一步搀住孟长瑾:“娘娘,我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一有消息就告知您。”

孟长瑾颔首,又有些不太放心,她握紧了安达的手:“安达。”安达闻声凑近了一步,孟长瑾接着道,“这事恐怕不简单,敬妃也有许久没有闹腾了,她这一出怕是针对我腹中孩子来的。”

“您且放心,她坏事做尽,可能真的是撞了邪也说不定。人已经出去打听了,晚膳时分应该就能带着消息过来了。”安达虽嘴里这么宽慰着她,可跳动的太阳穴预示着她这件事不简单。

用过晚膳以后,孟长瑾还没有见到打听消息的人,安达从那会儿之后也没见到人,问了香芹和碧溪,说安达晚膳前就出去了。

安达是听到手下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昨日敬妃在西华殿给先皇后诵完经,回来的路上就开始不对劲了,嘴里一直说着什么:皇后要回来了,转世投胎什么的。

果然派别人去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安达还是决定亲自去查清楚,皇后回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走之前,特意吩咐那几个手下先不要将打听到的事泄露出去。

一直到很晚,安达才披星戴月回了玥覃苑,本来打算第二日一早再将自己打听来的事说与孟长瑾。

到了第二日,他刚穿戴整齐走出房门,就瞧见容妃携叶容卿、孟长庆、罗宝林一道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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