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以瑾年(100)

这就像一块遮羞布,你越是想遮掩,越显得心虚。这些亲王女眷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听到太后身边贴身的嬷嬷这么发话,心里也猜了个七七八八,那双双眼睛兴奋地在几个当事人中打着转,就像瞧见了米缸的耗子,擦亮了眼睛生怕错过好戏。

竹桃咬着牙,跪在那里竟纹丝不动,也是铁了心的。可是孟长瑾却怎么也想不到关于这个宫人的印象,这几日玥覃苑是拨来了几个新人,都是由香芹去管教的,自己倒没有注意什么时候多出来了这么一个人。

孟长瑾不知道,香芹、碧溪和安达自然是认识的,前几日尚舍局调拨过来管理起居的小宫人,平日看着本本分分,大气不吭一声,这个时候整出这么大动静,怕是有人指使。

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的,又在玥覃苑当差,恐怕是有了什么证据,什么证据能够直接证实宓昭仪与外臣私通呢?而这个证据要是从玥覃苑里搜了出来,那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想到此处,安达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确认大殿上的人都早注视着那个宫人,安达悄无声息地隐到暗处退了出去。

这时上来几个侍卫作势要将竹桃拉下去,竹桃哭喊了一声,正想一股脑儿把事情抖落出来,偏生皇帝开了口:“放了她。”

众人转过头看向李洵时,只见他面色淡然,没有半分的惊慌,让人不禁纳闷,难道皇帝就这么相信宓昭仪?

“你有何要对朕何太后说的,但说无妨。”李洵时着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倒把众人看蒙了,如果他像太后一样堵住了这个宫人的嘴,但却堵不住四散的流言。现在这样,反而让众人看不明白,也不敢乱嚼舌根。

“谢陛下!”竹桃深深磕了个头,抬起头时眼中已经泪水盈盈,“奴婢虽去玥覃苑不久,可也去了宓昭仪身旁伺候,有时候不小心会听到宓昭仪与碧溪姐姐私下里的对话。宓昭仪她说,说……”

贺月岚忍不住了,催促道:“快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她说……”竹桃抬眼看了一眼孟长瑾,又立马低下头去,“她说最后悔的便是入了宫,她现在每时每刻都想回到过去,那样就能,就能嫁给苏大人为妻,总好过每日在宫里受这相思之苦的煎熬。”

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遑论这宫人嘴里说的是真是假,可是话出自于自几宫里人之口,又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她没有说过,这无从查证的话语变成了搅乱人心的靡靡之音。

碧溪和香芹齐齐跪到殿上,碧溪指着竹桃大声陈述:“陛下明鉴,她满口胡说八道,奴婢从未听到宓昭仪对奴婢说过这些话,她又是从哪里听来了?”说着,恶狠狠地看着竹桃,“竹桃,你要知道,满口胡言乱语,污人清白是要拔了舌头下十八层地狱的!”

女眷里面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她们哪里听过这么恶毒的话语,即便听过,那也是放不到明面上来的。现在都拍着胸脯做惊吓状,太后一声喝止:“大殿之上,休得妄言!”

碧溪一听,忙把头垂了下去,口里喊着不敢。贺月岚鼻子一哼:“真是个伶牙俐齿、心肠歹毒的丫头,我怎么听着像是在警告呢,怕不是做贼心虚?”

不顾众人的目光,孟长瑾俯首高声道:“天公作证,此话臣妾从未说过,更从未想过!”

苏允从竹桃那句话里才回过神来,事已至此,若证实了他与孟长瑾之间的情愫,那么她一定不能活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有损她的清白,于是高声道:“天地昭昭,微臣与宓昭仪清清白白,微臣不是不愿说出心中那人的名字,只是微臣尚不知她是否也是属意微臣的。若微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了她的名字,她又对微臣并无半分情意,那微臣岂不是用陛下的赐婚来要挟于她。微臣心中的女子倔强好强,若是对微臣无意,那必定会以死惧婚。”说着,对孟长瑾深深一拜,“都是微臣私心,连累宓昭仪的清白,如今只怕宓昭仪树大招风,有人眼红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才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您。”

苏允的这一番话倒是发自肺腑,说得有情有理,有些人也跟着点了点头,想着不无道理。

李洵时现在觉得,看着他们两个人跪在一处都觉得刺眼,嘴角一扬:“苏爱卿,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只是不知这情义,是否都是为了眼前人?

苏允拱手一揖:“微臣不敢,陛下心如明镜,定能识破奸人诡计,还微臣,更是还宓昭仪一个清白!”

“陛下,宓昭仪梳妆台的妆奁里有一根白玉蝴蝶簪,那正是苏大人送给宓昭仪的定情信物!”

脆生生的声音在大殿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忘了如何思考。

臻昭仪心一横,生怕中途有什么差池,起身走到殿中央,跪地叩首道:“臣妾也求陛下还宓昭仪一个清白,既然这个宫人口口声声说有证物,那何不派人去搜,若是搜不到证物,自然砍了这个宫人的脑袋,好给宓昭仪一个交代。”

终于出来了。李洵时捏着酒杯,眼底水光忽明,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唇边,大手一挥:“那就由臻昭仪派人去玥覃苑,不论搜到什么,立马进殿回话。”

皇帝答应地过于干脆,臻昭仪一时反应不过来,她以为皇帝会为了孟长瑾开口阻止她,所以她连后续的话都在心里过了几遍,可他却一个字也没说。

为什么不说呢,臻昭仪呆呆地看着皇帝,眼底是浓浓的化不开的哀愁。

第131章 证物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亲王们有些觉得乏味,毕竟是皇帝的家事,若是出了丑那便成了天底下的笑话。可女眷们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趣,她们耐心且激动地期盼着,能有那个宫人口里说的证物。如此一来,不仅能看到第一宠妃的笑话,而且若是宓昭仪与外臣私相授受,那恐怕就是一杯毒酒赐死了事,明年的选秀,没了这个绊脚石,自家的孩子就不愁得不到皇帝的恩宠了。

太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向一副没事人模样的皇帝,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就这么相信这个孟长瑾?如果真的在宫里搜到所谓的定情信物,到时候不知道皇帝又要怎么处置孟长瑾。

罢了罢了,任凭他们年轻人去折腾,倒看等会怎么收场!

当几个内侍走进大殿时,众人都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门心思紧盯着为首的一个内侍,瞧见他手中有一个白色帕子包着的物件时,都拿眼睛去瞄孟长瑾。

孟长庆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搅烂了,她知道苏允年少时期就对孟长瑾有过青春萌动的感情,前几日母亲来时还说这苏允心心念念仍是孟长瑾,如今看来怕是那个叫竹桃的宫人说的也不尽是谎言。按照太后对皇帝看中的程度,她是无论如何不会让皇帝的清誉有所影响的,如果阿瑾这事坐实了,怕是逃不过一死。

那内侍将掌中的物件托至头顶时,李洵时两眼微眯,一旁的王裕凑过来道了声:“陛下,高童将事情办妥了。”

李洵时没有回应,只是紧绷的身子终于是放松了下来,王裕方对着内侍高声道:“陛下让你走近一些。”

那个内侍闻言,忙拉了袍子,起身往前走了几步,方跪地保持双手托举的姿势。李洵时一手撑头,指着道:“打开来看看。”

“是!”内侍应了声,将手中的帕子拉下,一只通体莹白的簪子就显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惊讶时,刘宝林捂着嘴惊呼了声:“怎么会?”

这一声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孟长瑾也扭过头去打量这只簪子,只觉得心沉到了谷底,四肢都在打颤。

她明明记得在入宫之前就还了这只簪子的,难道是二哥没有给?即便是这样,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妆奁里,她每日梳妆都没有瞧见过,到底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这个时候,孟长瑾才知道什么叫绝望,她感到喉间漫起来阵阵苦味,她不敢回头去看李洵时的表情,现在肯定是很震怒,一定是觉得自己背叛了他。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痛得如撕裂了一般。

苏允第一眼心里竟有一丝喜悦,这个簪子就证明了他那晚在孟府门前见到的,是真真正正的孟长瑾。那她对自己的心意,果然也如他一般,从来未曾变过。他偏过头看向孟长瑾,心里居然觉得,若两人因为这样一起死了也挺好的。毕竟即便有情也不能在一起,与其这样,倒不如一道死了,说不定来世能在一起,再也没有这一世的烦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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