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儿抬起小胖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想说什么,最后只憋出声轻哼。
阿妤摸了摸他的额头,大致懂了他的意思,却还是将视线放在了跟进来的嬷嬷身上:“怎么回事?”
“大皇子和长公主在庭院里玩,长公主和小皇子玩闹间,忽然伸手拉了下皇子的头发,小皇子就跑进来。”
小公主的手刚碰到小皇子的头,小皇子似乎愣了下,随后憋红了脸,就像个小炮仗般闯进了内殿。
听了前因后果,贤修容掩唇轻笑,她说:
“许是佑儿不喜旁人碰他的头吧。”
阿妤看向自己随意放在佑儿头顶的手,她眉稍轻动,哭笑不得,不许旁人碰,倒是对她这个母妃不排斥。
封煜来的时候,贤修容刚准备离开,正好打了个对面,安儿被嬷嬷抱在怀里,扫到他后,眼睛一亮,高兴叫着:“父皇!”
她早早学了话,封煜对她并不严厉,往日见得少,可身边嬷嬷却总在她身边提,安儿在看见封煜时,立即下地,要朝封煜跑过来。
封煜没想到贤修容将安儿也带了过来,听到声音后,顿了下,才反应过来,笑着将扑过来的小身子接住。
另一边,佑儿贴着阿妤坐着,见到这副情景,却是一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委屈巴巴地说:
“我、父皇。”
这句话,只有阿妤一人听见了,她愣了下,才想起来,这是第一次,佑儿和安儿在一起时,碰到皇上。
也就是说,这是第一次安儿在佑儿面前喊皇上、父皇。
阿妤这时看佑儿脸上委屈不解的模样,只觉得稍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低声如实道:
“那也是姐姐的父皇。”
佑儿白净的脸上闪过迷茫,他搞不懂这稍有些复杂的情况,只固执地指着她,又指向贤修容:
“母母、不一样。”
佑儿不知怎得,说话间虽慢些,但也都算清晰,但唯独喊母妃时,总是会喊成母母。
阿妤最初还想纠正他,听习惯了,倒也觉得没什么。
不过如今她头疼地是如何与他解释,为何母妃不一样,他和安儿却有同一个父皇。
贤修容没耽搁多少时间,在封煜和安儿说两句话后,就带着安儿离开。
封煜走过来,他没甚抱孙不抱子的习惯,更何况,佑儿还不会说话时,他也常抱着佑儿,如今弯身抱起佑儿放在软榻上,动作十分自然。
他随后坐在阿妤身边,见她一脸苦恼的模样,轻挑眉,倒是颇为好奇地问:
“怎么了?”
阿妤瞪了他一眼,都怪他,不然她怎会这般为难。
她撅着唇说:“你儿子问你,为何他和安儿母妃不一样,父皇却是一样的,妾身可回答不上来,您自己同他说吧。”
阿妤说完,当真不理会这事,将这事彻底交给皇上。
封煜却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可佑儿却还盯着他,委屈地说:
“姐姐、抢……父皇……”
他又急又委屈,还带着些不高兴,封煜何时见过他这副模样,眉头顿时紧紧拧在一起,稍有些无措地说:
“不是的。”
可封煜接下来却是哑声。
他对长女必然是心疼的,但若说心疼,他偏宠钰妃,对其所出的皇子自然就更看重一分。
佑儿这个年龄,自然听不懂多少解释,他泪珠子掉下来,被急地脸色通红:
“父皇、佑儿的!”
封煜见他这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却当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难不成与他说,因为你母妃和姐姐的母妃,都是他的妃嫔?
且不说佑儿是否能听懂,就算他能听懂,封煜也不知该如何对他说这话。
他年幼时,也这般好奇过他和皇兄为何有一个父皇吗?
他觑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阿妤,轻捏了眉心,刚欲说话,就瞥见身侧人竖起的耳尖。
倏地,封煜就敛了声。
那一番解释的话终究没说出口,只避重择轻道:
“父皇永远都是佑儿的,佑儿不哭。”
作者有话要说:狗皇:我……问作者,她叫的!
我:滚!!!
第148章
皇后身子好得很快, 阿妤不知太医究竟是如何说的,但皇后很快就恢复了每日的请安。
阿妤现如今并无太多心思关注外界的事,这些都不过是周琪平日里闲来时说给她的。
近段时间, 娴韵宫上下都如临大敌般, 时刻紧绷着神经。
太医说,钰妃娘娘的待产期就是这几日了。
前天夜里, 封煜在阿妤睡后离开, 却不想她半夜忽然疼醒过来, 原以为是要生了, 却发现并不是。
但经此一事后, 封煜这些日子就总歇在娴韵宫中,唯恐她半夜里会出现力所不及的情况。
这日,和往常无异, 阿妤用完膳后, 稍洗漱了下,就和封煜一同上床歇息。
殿内燃着灯,床幔被放下, 阿妤艰难地拱进他怀里, 睁着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封煜敛眸:“怎么了?”
阿妤默默撅唇,轻浅地抱怨:“有时候,妾身都不愿皇上来看妾身……”
封煜微愣, 他倒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不愿他来看望, 很快怀里人就伸手捂着脸,含糊地说:
“妾身有孕时,不能上妆,素面朝天,每日都穿着肥大的衣裳, 怀着孕,比旁的姐妹浮肿,既肥又丑……”
她声音越来越低,叫封煜眉尖越拧越紧。
“妾身有时都害怕,您见了妾身这副模样后,都不愿再宠着妾身了,妾身先如今再当不得当初皇上口中甚美了。”
曾经刚怀着佑儿时,她刚稍胖起来,就拉住皇上问过,她是不是变丑了。
当时的皇上为了哄她,直说,她最好看。
封煜也因她的话想起这遭,眸色倏地柔和了些,他抬手拿下她遮住脸的手。
她较有孕前,的确算得上丰腴了些,孕期过后,她被养得好,又舍不得亏待一分腹中胎儿,宋嬷嬷端来的任何药膳她都是喝完的。
封煜握住她的手,敛眸稍顿,他其实有些记不得他初见她时,是何情景了。
但记忆中格外清晰的是,昏暗灯光下,她被他捏了下颚抬起头,却一脸惊慌的模样。
他最初,不过觉得那双手不似一个宫人的。
而如今,那双手被他握在掌心,依旧纤细软若无骨,封煜捏了捏她的脸颊,肤如凝脂,她若不好看,这后宫谁当得好看?
阿妤任由他的动作,女子皆是爱俏的,她往日虽不说,但这隐患害怕却是印在了心底。
封煜眸色稍暗,捏着她的下颚,左右晃着仔细打量,轻啧:
“朕瞧着,仍旧是当的。”
阿妤愣了下,没忍住抚脸轻笑,却言不由衷道:“皇上惯会哄妾身开心。”
封煜收手时候,顺势弹了下她的额头:“这世上叫朕哄着的,可没几人。”
说着话,他视线向下,原想看她的两条腿,却被高高隆起的腹部挡住,封煜稍顿,低声问她:
“现在还会觉得抽筋吗?”
阿妤怀着五六月份身子时,是封煜歇在娴韵宫最多的时候。
她那时,似梦睡醒间总是不知何时就发现腿抽筋,疼得她浑身轻颤,贴在他怀里,哭得泪流满面,轻声似猫喃地喊他:
“皇上、皇上……疼……”
……
封煜回神,仍觉得有些不适,他知晓怀孕艰难,却从不知会这般艰难。
怀着佑儿时,他虽常来看望她,却从不知她怀孕期间是那般度过的。
阿妤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现在不疼了。”
她笑弯眸子,似盛一片星空:“多亏了皇上,否则妾身当时真不该怎么办是好。”
软软糯糯地撒娇语气,但封煜心底却轻嗤了声,小骗子。
她怀着佑儿时,他甚么都不知,她也熬过来了。
他,哪有她说得那般重要。
封煜敛下眸,拍了拍她的后背,沉声说:“时间不早了,快些睡吧。”
阿妤乖巧地应声,他白日里要忙朝政,还要抽空来陪她用膳,忙得不可开交,阿妤偶尔极为懂事,至少她知晓,其实他也很忙、很累。
亲眼见着他阖上眸子,可阿妤却没有一分睡意。
她偏过头,透过那层床幔看向外间的烛灯,一动不动。
眸子底静悄悄地闪过一丝不解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