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李老夫人知道的所有事都由她禀报，怎么她还好像知道了她没敢告诉她的一切？
“很久以前，我就发现了你做给他的鞋袜……”只是那时的她并没有声张。
她知道，只要黄芷想，她就一定会求她，可是她等了又等，她还是没说。
从魏家嫁到李家，她已经逐渐失去了亲人、朋友，黄芷是她跟前唯一亲近的人，她不想也不敢与她因为老爷的事情闹翻。
可没想到黄芷竟然憋在心中那么多年……
“小姐！”你都知道！
“当初，你该告诉我的……”可惜，最终她们两个都选择了没说。
当年李颢——她的丈夫突然因病去世，她发现黄芷竟然比她表现的还要悲痛，那时她就知道黄芷是真心喜欢润泽的，反而她的心中却满是逃避，不敢承认心中对润泽的感情。
这点，黄芷要比她做的好。
这些年她也想过，如果当初她将黄芷给润泽做姨娘，那润泽会不会过得比与她在一起的那些时间要快乐，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奴婢……”黄芷不知是因为想起了李颢还是因为自己心中对不起李老夫人，又伏地哭了起来。“奴婢对不起您！”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喜欢上老爷。
可老爷虽然在小姐眼中是一个年纪比她大很多的陌生人，可在她心中，老爷却是在可亲不过的一个人！
那年她与老爷一起偷偷计划将郭夫人的孩子掉出李府，虽然凶险，可却是她再也难以忘记的一段时间，也是她与他仅存的一段美好时光！
即便对不起小姐，她还是帮了郭夫人，即便不该，可她还是喜欢上了待人彬彬有礼的老爷。
因为在老爷眼中，她不是一个奴婢而是一个人，一个值得尊敬的人！
“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喜欢上润泽……”李老夫人又问。
黄芷抬首。
润泽。这两个字她从来没叫出口，从来都只是在心中默默的念。
她不识字，可是那四个字她却牢牢的记在心底——一笔一划。
“夫人可还记得老爷帮奴婢簪过一枝桃花？”
黄芷想起李老夫人嫁到李府的第二年春天。
阳春三月，桃花盛开。
本该是在美妙不已的时节，可夫人还有老爷却闹了矛盾。
原因还是因为小姐的固执。
小姐被逼迫着嫁给老爷为继室，心中不甘，虽然已经圆了房，可是却一直冷落老爷。
虽然老爷比小姐大十三岁，可是黄芷能看出老爷对李老夫人的爱惜。
也正是因为爱惜，所以才很在意李老夫人说出的每一句气话。
那时小姐刚刚怀上苒小姐，心中很是悲愤，竟然想要打胎，老爷知道后愤怒不已。
于是两人发生了成婚后的第一次冷战。
那时她看着天好，非要小姐出去晒晒太阳散散心。
可就在她让其他的丫鬟婆子看着小姐，而她去采桃花，想要插在花瓶里时，她遇见了在一旁偷偷注视小姐的老爷。
那时小姐看到了站在一边的老爷，还是默不作声，于是老爷就当着小姐的面将他手中拿着的一束桃花簪到了黄芷的头上。
那是第一次有男子为黄芷簪花，她心中虽然担心夫人看到会生气，可还是羞红了脸。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老爷身上奇特却令她动神的味道。
那味道是那么的美妙……
“原来如此……”原来那个时候黄芷就已经喜欢上了润泽，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第148章 赶到庄子1
“……”黄芷不敢求李老夫人的原谅，也愿意为她自己的所做所为承担一切责任。
可李老夫人却还是保持静默，久久不说话……
夜晚，一架朴素的马车冒着严寒赶到了这个寂静的小庄园。
“老爷，到了。”一个仆从为姚也掀开车帘，露出他沉思的严肃双眼。
“……”下了马车，姚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被那个人当成隐身之所的地方。
不大，却很安静。
年夜里，火红的灯笼挂在四处，映衬出一片红火景象。
姚也感觉这很像李岗的气质。
那个人的学问不在他之下，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发生了那样的事，朝中也一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可惜，他的心总不再那里。
可又在哪里？或许在雪儿的坟墓里……
终究，他还是比自己更加喜爱雪儿！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他的荒唐，或许雪儿根本还不会死……
咚～咚～
敲门声在这静谧的夜里传出很远，可终究还是随风而逝没有痕迹。
“您找谁？”门房从门里探出头来。本来有些生气这人打扰了他的睡眠，可看到姚也华贵的衣衫，瞬间灭了气焰。
或许这是老太爷或者老爷的贵客也说不定，也因此更加恭敬了些。
“我家老爷来拜见李岗，李老太爷。”仆从向门房解释。
年夜里，寒夜里，还特地来拜访，的确让人感觉匪夷所思，可是如果有重要的事，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您请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说着他小心的关上门，走开了。
门房也知道自家老太爷病了很久，身子快不行了，既然这人年夜里还来拜访，想必真的着急见老太爷！
再者，老太爷本来也居住在京城，想来认识什么达官贵人也说不定！
想到这些，门房的步子变得更加快了……
李岗的房里
李澄正小心的为李岗擦拭身子。
虽然叔叔躺着不动，也不怎么出汗，可身子的洁净还是要保持的。
“澄儿……”李岗喊。
“叔叔……”李澄回应。
“你今年多大了？”李岗又微微喘息。
“过了年三十六岁。”
“哦……”竟然过去那么多年了？
“叔叔，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感叹。
人生真是无常！
心中想实现愿望的没实现，不想要的烦恼，却积了一堆……
“咳～咳～”不行了！他的身子终于要不行了……
“叔叔……”李澄担忧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老者，心中悲痛，从前叔叔的身子是那么的健壮，可现在……
“老爷，有人要见老太爷……”周来来到李澄的身边。
“是谁？”
“让他进来……”李岗打断李澄，“我知道他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会来的那么快。
看来他的心中还挺着急……
“将人请进来。”李澄看着自己叔叔的神色，心中已经了然几分。
可那个人来了，会不会出什么是非？
没有哪个人能容忍这样的事即便是想将一切都看淡的他，也不能……
第149章 赶到庄子2
李澄不希望自己的叔叔再受什么刺激，可那又是老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不得不遵从……
院中，姚也已经跨过多条石路，可到了能听见那人咳嗽声的门外，却定住了脚步。
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了？
有多少年他没见过雪儿？又有多少年没再见过这个人？
“老爷……”仆从看出姚也的出神，小声呼喊。
刚刚明明已经夜深，可老爷竟然还是不顾夫人的劝说执意要出府，可怎么到了地方，老爷突然止住了脚步？
“……”该来的，总会来的！
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像今晚他来的目的，就一定要达成！
“老爷，客人来了。”小厮禀报，屋中李澄还有李岗才止住了自己的心思。
“请进。”李澄起身到门旁迎接。
今晚来的不论是谁，他都属于晚辈，要更加恭敬才是。
“下官拜见大人！”看到满身寒气的姚也进门，李澄见礼。
他是大理寺少钦，正三品，可比他这个从四品官职大了不止一点点。
“嗯……不知令叔在何处？”姚也对李澄没什么官威，态度也算平和。
“在这……”床上的李岗早就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姚也静默。
“……”李澄让路。
一步、两步，姚也走的漫长，李岗同样也等的漫长。
“你找我……”走到李岗床边，姚也这样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本来，他就只是雨儿的表哥——一个害死了雪儿的人……
“来的比我想的快……”这最起码证明，雨儿在他心中的分量还算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