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这些，她早就知道了……
“后来，我有了大少爷……”肖姨娘继续擦拭眼泪，“再后来，或许因为老爷打动了小姐，他们终于打破了隔阂，也圆了房……”
肖姨娘想到曾经老爷帮夫人画眉时的模样，心中微微酸涩，“那个时候老爷还有夫人总喜欢一起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完全不想分开丝毫……”
可能陷入了沉思，肖姨娘许久都未再出声。的确，此时的肖姨娘回想到了当年李澄因为正与李蒋夫人如胶似漆，所以连李扬发烧，他都只让管家随便请个大夫，完全不在乎扬儿的死活。那时肖沐的心里恨啊！恨老爷那么狠心，竟然不理会自己的亲骨肉，更恨小姐，她不是说永远也不会喜欢上老爷吗？怎么才过了三年，她就变了心?
那么多年过去了，肖氏想到这些，还是气得咬牙切齿，蒋氏欠她的，她永远都欠她的！
“姨娘……”李虹打断了肖姨娘的沉思，肖氏脖子上青筋毕露，李虹猜测肖姨娘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亦或者是让她很恼怒的事。
“小姐，奴婢失态了……”刚刚差点忘了大小姐还在，如果被她知道了一切，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亲切的叫她一声姨娘吗？
“……”
“没有多久，夫人就怀上了你。老爷很开心，大办了一场酒席，可后来……”想到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肖姨娘的心在滴血，“后来，您的外祖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被皇上革职入狱，蒋家也将被满门抄斩……”
肖姨娘小心的看了李虹一眼，怕她小小的年纪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姨娘，我没事……”
“小姐，您别再问了，我怕您受不了！”肖姨娘的眼中又涌出满满的泪水，看着肖姨娘哭，李虹反而更加镇静，“姨娘，您继续说……”她想知道，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肖姨娘怔了一下，转而慢慢开口，“小姐，知道太多对您没有好处！”
“没事，我承受的住……”曾经吃了那么多苦，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搞清一切的机会，她又怎能轻易放弃?
“……”看着李虹坚毅的面孔，肖姨娘不得不继续说，“小姐听说蒋府要被抄斩，哀求老爷救蒋家，可老爷官职低微，根本出不了什么力……”肖姨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后来，汪尚书派人传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汪尚书，也就是现在夫人的父亲，他的妻子，也就是夫人的母亲，是大理寺少钦的妹妹。他说只要老爷休了您的母亲并与蒋家断绝关系，再迎娶汪小姐，就愿意帮夫人救蒋家的人……”汪尚书是朝中奸臣卢深的学生，他想做成什么事，很简单。
“后来夫人答应了，但老爷却坚决不答应……”
“可父亲最后还是娶了她……”李虹看着帷幔顶，自言自语的说。
“虽然老爷不答应，但后来……”现在李老夫人刚对李虹有些青睐，她不想说出这些令大小姐伤心……
“后来怎么了？”李虹转过头，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瞧着肖姨娘，令肖姨娘莫名的打了一个寒战，可屋子里明明烧着碳，那么暖，她怎么会冷?
“后来老夫人答应了汪家的婚事……”
第111章 奶娘与郁微3
原来祖母与父亲的关系多年不能缓和是因为这个，“祖母，为什么要那么做?”
为了保全李府所以抛了她的母亲?
“李汪夫人的父亲是尚书，又是朝中重臣的学生，很有势力，谁敢轻易得罪?”如果当年老夫人不答应，或许现在的李府早已家破人亡。
“汪氏自愿嫁给父亲?”
这么多年，李夫人一直跟李澄对着干，她以为那是因为李夫人不喜欢、不在意她的父亲，可最近她又观察了李夫人，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或许因为爱，她才那么对那个令自己失望的男人，她痛不欲生，他自然也不能清闲。
“是。从前老爷风度翩翩，是京城里的难得的才子，很多闺中女子都很仰慕他的才华……”所以她也痴迷上了那个也令她心伤的男人……
“……”原来是这样。“然后那?”
父亲还有母亲并没有和离，祖母就答应了汪家，难道想让她做平妻?
“后来，小姐您才不足半岁，小姐就不在了……”
肖姨娘说到这里，眼中才真的蕴含了满满的忧伤。
“老爷得知老夫人答应了汪家的婚事，大怒。汪家不仅希望老爷娶汪家小姐，更要求老爷将夫人休弃。夫人同意，但老爷不同意，所以夫人为了救您的外祖，以死相逼……”
那时小姐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老爷很心疼，“老爷无可奈何，被迫答应。但还未等他们真的和离，狱中就传来消息，蒋家亲眷已经全被赐死……”她多想不回忆那段悲痛欲绝的经历。
“再后来?”肖姨娘说了那么多，李虹却只是躺在床上默默的听着。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少女与蒋家的关系，她还以为李虹是在听别人家的故事。
“小姐知道了这个消息，夜里服毒自尽了……老夫人不敢外传，只对外说夫人伤心过度离世……”
当时老爷还在外为蒋家的事情游走，没赶上看小姐最后一眼，就连她也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老爷得了消息回来，可小姐的尸身已经被老夫人提前下葬。
就这样，老爷才更加怪老夫人，怪她不该答应汪家的婚事，也怪她不该不让他见她最后一面。
“后来老爷娶了汪家小姐，汪尚书也帮老爷救了蒋家剩余的那些人，再后来您便逐渐长到了七岁……”
当年郁微二十六岁，已经是一个老姑娘，因为为了照顾小姐她不在乎嫁不嫁人。
可千不该万不该，她不该想成为老爷的姨娘。
“您七岁的时候，郁微二十六岁，为了照顾您，她一直没有嫁人。可后来不知怎么，老爷突然想收郁微为姨娘……”
可能老爷想让郁微有一个更好的身份去照顾李虹，可他的这个举动却触碰到了李汪夫人的底线，“那个时候老爷与夫人的关系很差，老爷提出要将郁微收为姨娘，夫人就动了将她们除去的心思……”
肖姨娘想到那个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女子，心中愧疚，“后来就有人传郁微还有奶娘得了恶疾，然后不久就在雨霖玲去世了……您也从雨霖玲搬到了雨轩院……”
这就是她能告诉李虹的全部。
至于余下的那些秘密，她会让它们烂在肚子里……
“……”原来这就是一切过往。
不太好的回忆，怪不得姨娘不想让她知道。“为什么祠堂没有母亲的牌位?”
“大小姐您！”肖姨娘有些吃惊，李氏家族规定，女子不得入祠堂，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夫人的牌位不在祠堂?
“我趁这次祭祀，托人看了看……本想为母亲上炷香……”李虹这样说完，肖姨娘也不得不信，“这个奴婢知道一点儿……”
“当年老爷没能见到小姐最后一面，一直坚信小姐没死，所以将小姐的牌位从祠堂拿走了……”
可即便老爷相信夫人没死，他还是没敢砸掉夫人的牌位，“这些年老爷一直将小姐的牌位供奉在书房的密室，不许任何人看……”
老爷再不想承认，她也已经不在李府，也永远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书房……”李虹在嘴里默默的琢磨这两个字。
那个地方她还从未去过，原来母亲的牌位藏在那个地方吗？
“大小姐……”肖姨娘感觉不对劲，小心的探视。
刚听了自己亲人的伤心事谁又能开心起来?
“姨娘我没事！”李虹还冲肖姨娘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可心中的苦涩，只有她知道。
父亲，既然你这么喜欢母亲，又为何这么讨厌她?
讨厌到不问不顾……
第112章 夜黑风高1
“大小姐，希望您不要怪老爷，也不要怪老夫人，他们都有自己的苦衷……”
“我明白的，姨娘……”
李虹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思量，她真的很想去看看她母亲的牌位。
“……”知道李虹心中难过，肖姨娘也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闭目的少女，她长得与老爷真像，可为什么她长得与小姐一点儿都不像?
她们不是母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