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着打板子的声音,头皮发麻:“小的不敢。”
“很好。”崔大夫人把茶盏放到桐儿手上,“那就说说,老爷到底去了哪里,最近在忙些什么。这么多人,总有一个知道的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先开口。
崔大夫人轻飘飘道:“若敢欺上瞒下,就打三十板子,发卖出去。”
这句话就像一鞭子狠狠打在他们身上,心头越发恐慌。
沉默了许久,还是无人招认,崔大夫人眼睛眯起:“既如此……”
“小的说。”话音未落,一道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崔大夫人循声望去,挑挑眉:“说罢,但——我可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一句假话。”
“小的不敢。”只穿着中衣的小厮急急道,“其实小的也不知道老爷近来在忙些什么,只是偶然听到老爷吩咐身边的长随去杏花巷,好像有个什么人在那里,需要安置,之后老爷就每天早出晚归,时常夜不归宿。”
“什么人?”崔大夫人觉得她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的也不知道,只是偶然听了一耳朵,但是看老爷当时的表情很是高兴和期待。”
一定是崔源松在外面养了个小妖精!崔大夫人想也不想就这样认为。
其实她猜的没错,依照崔源松那副德行,养外室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她猛然站起身,死死揪着帕子,表情激动而愤怒。
桐儿怕她冲动行事,小声劝道:“夫人被着急,或许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现在天色这么晚了,您身子还未好,先回去歇息罢,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查问也不迟。”
桐儿想的很天真,她觉得崔大夫人睡一觉就能恢复理智了。
可实际上,自从崔葇被害死后,她哪里还有理智可言?再加上她陷害沈妤不成反被沈妤拆穿,一颗心就像在沸水里滚来滚去,愈发烦躁和惊惧,根本就无法冷静思考。
不过,天色晚了,她的确不好现在就去找人,还是第二天再去罢。
崔大夫人被劝回了自己房间歇息,可是却一夜辗转难眠。
天刚蒙蒙亮,她就披衣起身。桐儿见她眼下一阵乌青,道:“夫人,您身子还未好,不能太过劳累,不若再睡一会罢,天还没有完全亮呢。”
“不必。”崔大夫人冷冷道,“服侍我梳洗罢。”
桐儿只能低声应了。
桐儿有意拖延时间,所以故意磨磨蹭蹭。崔大夫人看了心里直冒火:“你若手艺生疏了,可以让秀儿来。”
“奴婢知错。”桐儿心下一慌,赶紧加快速度。
梳洗过后,崔大夫人都没来得及照照镜子,就吩咐人准备马车,很快,一辆朴素的马车就从后门出去了。
此时的天还没有完全亮,皎月撕开云层漏出点点光芒,而星辰已经隐没了。
大街上打更的声音慢慢消失,但是许多人已经忙碌起来了,正步履匆忙的在大街上行走。各府的门也轻轻被打开,从里面走出几个小厮。
杏花巷的一户人家同样如此。
只听‘吱嘎’一声,一处宅子的后门被打开了,一个小厮探出头来,打了个哈欠,紧接着又一辆小车赶过来,是送菜的小贩。
“进来罢。”小厮揉揉惺忪的睡眼,侧过身道。
小贩推着小车进去了,后门随后被关上,谁也没有看的,在一棵歪脖槐树下,听着一辆马车。
崔大夫人怒声道:“他是真打算在这里过日子了!”
桐儿低声道:“夫人,这里这么多户人家,说不准这不是老爷的……”
“一定是!”崔大夫人火冒三丈。
“夫人……”
这时候,后门又被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窄袖布衣的男子,他先往两面看了看,然后掩上们走了。
崔大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崔源松,好,真好,他果然在这里金屋藏娇!”
桐儿欲言又止。她分明也认出来了,方才那个男子就是崔源松的长随胡三,自然也是崔源松的心腹。
崔大夫人重重拍了一下几案,撑起身子,就要下马车。
“夫人,你可千万不能冲动啊。”桐儿拉出她的袖子。
“放开!”崔大夫人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甩开她。
桐儿爬起来,快速跟上去。
“夫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您别……”
正说到这,门又打开了,方才那个菜贩子推着小车出来了。
小厮刚要关上门,突然听到一声呵斥:“慢着!”
小厮吓了一跳,打量着突然冒出来的妇人:“你……你是哪位?”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出身大户人家,所以他不敢得罪。
崔大夫人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我是谁?一会你就知道额,让开!”
小厮目瞪口呆:“诶……您不能进去……”
此时的崔源松正陷入温柔乡里,根本不知道他的夫人正来势汹汹的杀到这里了。
又一阵风雨结束,他满足的叹了口气,手下光滑细嫩的触感更让他爱不释手。
第一次见到成桢的时候,她穿着一身脏污的尼姑袍,不小心摔倒在他面前。原以为是化缘的尼姑,本打算给她几个钱打发了,可是她一抬头,那楚楚动人的模样就立刻把他的魂吸了过去。
他不由自主的打量着她,发现他生的容颜俏丽,身形袅娜,好像一枝柔弱的白花,风一吹就倒了,真是惹人怜惜。最关键的是,她是带发修行。
见此情形,他一颗心就活泛起来了。见她可怜,提议帮助她。成桢一开始自然会推拒,但是一来二去也就答应了,住进了崔源松为她置办的宅院。
两人各怀心思,崔源松询问了她的经历,她将自己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哭的梨花带雨,他的一颗心就乱了。之后,不知怎么,两人喝酒谈心,互诉衷肠,就滚到了一块。
崔源松看着这个比她女儿还要小的女子如此倾心于他,越发兴奋。想到家里年老色衰的夫人和宠妾,就觉得没滋没味。更何况自从崔葇死后,崔大夫人总是吵闹不休,他也不愿回家看她那张颓丧的脸,便一直在这里住下了。
他以为,崔大夫人为女儿伤心,没时间管他的事,所以根本不会注意到他养外室一事。
他看着怀里的美人,越发欢喜,手又移动着。
成桢忍着对他的厌恶,撒娇道:“老爷,您该起身,用过早饭该忙公务了。”
崔源松捏捏她细腻的脸,笑着道:“有你在,老爷我怎么还想去忙公务?”
成桢假意嗔道:“瞧老爷说的,若您耽搁了应卯,我岂不是迷惑老爷的妖精了?”
崔源松捏着她的下巴凑上去:“你不就是妖精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魂就被你勾去了。”
“老爷……”成桢面容羞涩。
崔源松搂紧了她,成桢却挡住他,忙道:“老爷,我有一事想求您。”
崔源松笑道:“何事?”
成桢不言,一双柔美的眼睛却是泪光点点。
崔源松皱眉:“怎么哭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成桢抽泣道:“没有人惹我不高兴,我只是……我只说想念我的亲人了。”
崔源松沉吟道:“你想回家乡?”
成桢摇头苦笑:“我哪里还有家了?我父母双亡,家产被大伯和叔叔占去。姑母怜惜我,把我接到她身边教养,只可惜她也……姑母对我这么好,我却连她最后一面也没能见到,更不能为她烧几张纸钱……姑母她一定对我很失望罢。”
崔源松最不忍看美人哭泣,他抱着她轻声哄着:“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在一间屋子里偷偷为你姑母供奉一尊牌位,以慰你姑母在天之灵。”
“多谢老爷。”成桢感激道,“只是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姑母毕竟是罪人……”
“只要小心些,不会被人发现,这宅子外人不知晓,里面都是我的人。”
成桢点点头,又哭又笑道:“老爷,这世上只有您对我最好了,有您在,我就不是孤苦无依的了。”
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样依赖,崔源松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他调笑道:“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好的。”
成桢只觉得恶心的想吐,这么个老男人,若非她为了寻个依靠过富贵日子,她根本就不愿看他一眼。
但是为了讨好他,她只能逼自己在他面前撒娇卖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