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声道:“带进来!”
经过审问,阿秋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且指认五公主是指使者。
至于五公主为何要杀了周王,其实也算是一时冲动,因为五公主去南风馆找小馆馆一事被周王知道了,并且还查到了她在北缙时的风流韵事。两人对质过程中,发生了争执,五公主本就瞧不上周王,又怕周王一怒之下将这些事嚷嚷出去,就让她杀了周王。
“其实,杀了周王后五公主也后悔了,但是她不愿杀人偿命,就逃了。”阿秋道。
皇帝一下子踹翻了桌案:“北缙敢这样糊弄朕,让一个寡廉鲜耻又胆大包天的公主来和亲。杀了朕的儿子畏罪潜逃,看来朕对这些番邦实在是太宽容了,以至于他们渐渐不将大景皇室放在眼里!”
众朝臣一齐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皇帝气的面色涨红:“传朕旨意,封锁城门,掘地三尺要将那两个北缙人找出来!”
新上任的禁军统领领了旨意立刻出宫去了,接着又有人来入宫求见皇帝,自称是纪世子派来的人。
皇帝在原地踱步,眉头紧锁:“宣。”
一个侍卫进了大殿,先行了大礼,托着一封密信道:“陛下,世子发现了三王子和五公主的踪迹,亲自去追捕了。”
全公公拿过密信,呈给皇帝。
方才那些争相弹劾纪晏行的人老脸一红,原来纪晏行并非和异族勾结,竟是去追捕他们了。
皇帝快速看完信,越看面色越阴沉。
三王子和五公主竟然逃出城内了。
他将信团成一团掷在地上,怒声道:“传令到京畿营,仔细搜查,务必将两人捉拿归案!”
又有人大着胆子道:“陛下,纪世子亲自去捉捕三王子和五公主或许是真的,可是镇北王在边境集结三十万大军,不是意图谋反吗?”
皇帝冷笑一声:“太子,你来说。”
郁瑄出列,道:“儿臣很早就怀疑北缙有不臣之心,来大景朝贡的目的不纯,就请求父皇秘密去边境详查。果然,有人发现,三王子此来大景,在边境留了十万铁骑,以寻机入侵大景。由于镇北王镇守之地离北缙最近,所以父皇就传了密旨到北地,让镇北王早做准备,所以才有三十万大军集结在边境。诸位大臣一片好心,却是误会了镇北王。”
那些奉命弹劾纪家的大臣又是震惊又是羞愧,方才他们言辞激烈,一定要给纪家扣个谋逆大罪,结果人家是奉旨集兵。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一副落井下石的小人嘴脸。
景王心头一凛,他猛然意识到,他上当了!
三王子不愿再与他合作是真,但是纪晏行和三王子勾结密谋造反却是假的。
不,应该说,三王子和五公主以为是真的,可是这根本就是郁瑄、纪晏行和沈妤联手设计的一场阴谋。纪晏行从未想过要和北缙勾结,只是做了一场戏给周王看罢了。本就被五公主刺激到的周王信以为真,将他所看到的告诉了景王。
景王将信将疑,可是就是因为他半信半疑而犹豫不决的时候,给了郁瑄几人机会。
周王突然死了,毫无预兆的死了。
果然是沈妤的行事风格,谋定而后动,只要有把握计划能成功,下手一定快、准、狠,不给敌人反应的机会。
郁瑄请求皇帝派人秘密去边境详查,一定也是沈妤为他出的主意。紧接着皇帝吩咐镇北王集结兵力,也是为了误导他,误导三王子和五公主,让他们以为纪家果然投靠了北缙。等三王子和五公主满心欢喜的联合纪家入侵大景的时候,纪家再倒戈相向,若是不出意外,北缙定然全军覆没。
到那时候,功劳就是属于郁瑄和纪家的。
而景王,白白做了人家的踏脚石。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呼吸声和风声融为一体。许多人心里都已经想明白,这场无声的争斗,胜负已分。
*
此时的三王子和五公主正在逃命途中,若非纪晏行及时出现,他们早就被禁军抓住了。
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回到边境,攻打大景。
五公主头发蓬乱,面上沾染了泥土,一身华服也被划破了。她向纪晏行哭诉道:“世子,我没有让阿秋杀周王,我不知道阿秋为何会这么做。”
纪晏行吩咐谭煦找来一辆马车,咬牙道:“是有人收买了阿秋。”
“谁?”三王子啃了一块饼子,怒声道,“谁敢算计我们!”
纪晏行道:“不是太子就是景王,总之,你们是他们爬向高处的垫脚石。”
三王子从没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他恶狠狠道:“我早晚要杀了他们。”
纪晏行与五公主对视一眼,达成了某种默契。他道:“想必你该知道,我父亲已经在边境集结三十万大军了,恐怕现在朝堂上不少人都在弹劾纪家,我们都没有退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一路逃命,身上没有银子,三王子又累又饿。他又啃了一口饼子,道:“这次我能逃出来,多亏了纪世子。等以后我登上帝位,一定好好奖赏你,给你亲王爵位。”
纪晏行笑笑:“此事以后再说罢,先掀翻郁家的皇位才好。”
几人乔装打扮了一番,上了马车,逃过了守卫军的搜查,终于离开了京城,在数日之后达到了大景与北缙的边境。
到了自己的地盘,三王子仰天大笑:“大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很快,整个大景都会是我的!”
五公主探出窗子,极目远眺,看到前面乌泱泱一群人,正是北缙十万铁骑。她笑声开怀:“三哥,我们终于回到北缙了。”
纪晏行也望着前面,一望无际的草原映入眼帘。而且现在正是春天,天气越来越暖和。北地春季天气干燥,风沙又大,拍打在人的脸上有种隐隐的痛感。纪晏行这两年一直在京城,回到北地,倒是有些不适应。
五公主语气轻快:“世子在想什么?”
纪晏行笑了笑:“这里碧空如洗,草木十分茂盛,就是风大了些。”
五公主没有听出话外之音,道:“春天的风的确很讨厌。”
车轮和马蹄没入草地,马儿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十万铁骑面前。
三王子率先跳下马车,站在瞭望台上的士兵远远地望见他,立刻通知众人。很快,就有将领亲自过来迎接他,在看到他这一副落魄模样的时候,惊道:“三王子,您这是?”
三王子没时间多做解释,再者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他道:“传我命令,所有将士集合,准备攻打大景!”
然后又问纪晏行:“不知镇北王何时赶到?”
纪晏行道:“我已经给父亲送了密信,不出两日,他就会来到此地与北缙大军集合。”
纪晏行没有食言,果然不出两日,浩浩荡荡的军队便从不远处赶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铠甲的中年男子,皮肤略黑,一脸冷肃,但可以看出来年轻时是一位俊朗公子,仔细一看,纪晏行的五官与他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纪晏行的父亲,镇北王。
纪晏行踩着茂盛的草木迎上去:“父亲,您总算来了,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镇北王翻身下马:“已经好多了。”
伤自然是假的,不过是两人合演的一出戏罢了。
纪晏行悄悄眨眨眼睛:“母亲和弟弟妹妹呢?”
“为父已经将他们送到了一处安全隐秘之地,等到此事结束,就将他们接回来,我们一家人团圆。”父子俩已经两年多未见,虽然镇北王很想念这个儿子,表面却是不露分毫。
三王子和五公主也走过来,三王子抱拳道:“原来您就是镇北王,久仰大名。”
两人客套了几句,五公主笑道:“您一路风尘仆仆,随我们进帐篷罢,我们也好为您接风洗尘。”
父子两人都没有回答,好像在等待什么。
一个士兵跑过来,焦急道:“三王子,大景的大军追上来了。”
三王子以为,是大景皇帝知道了镇北王背叛了他,所以另派将领带领大军前来和北缙作战。
他大手一挥,大喊道:“准备迎战!”
他现在不只有北缙的十万铁骑,还有纪家三十万大军,很容易就能取胜。
听到三王子下令,鼓声和号角声响起来了,而此时大景大军正来到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