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夙看着南宫珩手中的那团红色,心中酸涩不已,眼中水雾弥漫。
“我警告你,不要利用孩子的天真善良,你没有生他,也没有养他,他在去到战王府之前,都没吃过肉!”南宫珩看着百里夙冷声说。
百里夙神色一恸,就听南宫珩接着说:“至于叶缨,有些事你想必都查过了,说实话,你毁了她一辈子。她现在体内带毒,你给的,昨夜才开始解毒,痛苦不堪。今日见你,她竟然还有理智没杀了你,叶翎也没对你怎么样,是她们姐妹大气讲理,但你不该得寸进尺!”
两行清泪从百里夙眼角滑落,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错就是错,伤害已经造成,他真的该死。
南宫珩把叶尘的帽子砸到了百里夙脸上,起身,冷哼了一声说:“我是叶翎的朋友,我救你,自然不是白救的!她们姐妹想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但这太便宜你了!老子给你指条明路!从现在开始,别惦记着让叶尘认你这个爹,也别惦记着让叶缨跟你,你唯一应该做的是,闭嘴,默默地给她们娘俩当牛做马,弥补你的罪孽!”
看百里夙沉默不语,南宫珩抓起小红帽,再次砸到他脸上:“说话!你不答应,我正好宰了你,省得你再去给叶家姐妹添堵!”
百里夙艰难抬手,把叶尘的帽子拿下来,放在他心口,看着南宫珩,声音虚弱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南宫珩的话,让百里夙如醍醐灌顶,他突然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老子不用你谢。两件事,第一,西夏国的利益,任何人的利益,都不能超越叶缨母子之上!第二,未来哪天叶缨遇上了喜欢的男人,给宝宝找了爹,你也得忍着!说,答不答应?”南宫珩凉凉地问。
百里夙微微蹙眉:“我只能答应第一条。”
南宫珩轻哼了一声,转身走了:“能动就自己滚吧!”
百里夙抱着叶尘的小帽子,贴在他的脸上,冰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
南宫珩回驿馆,哑奴远远地看到他,正欲上前问百里夙的下落,就听到了百里夙的声音。
“哑叔。”
哑奴转身,就见百里夙捂着心口,脸色煞白,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没事,哑叔走吧。”百里夙推开哑奴。
哑奴着急比划,百里夙微微摇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怪你,但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还有,这边的事,不允许告诉任何人,包括我母后。”
哑奴连连摇头摆手,又比划,百里夙看了一眼战王府的方向,轻声说:“从今日开始,我当他们母子的暗卫,谁敢动他们,死!但我不会给任何别的男人,接近她的机会!”
百里夙想,他失去的那段记忆中,定是见过叶缨的,不然不会做了三年那样的梦。
不为叶尘,不为赎罪,他在听南宫珩说,叶缨会喜欢旁人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可能!他从小就在等待死亡,生性淡漠,无欲无求,但那是以前。
如今,百里夙此生惟愿,叶缨成他的妻!
第47章 你觉得谁配?
“哑叔,你回西凉城,将这封信交给母后。”百里夙写了一封信,递给哑奴。
哑奴接过来,神色有些担忧,指了指百里夙的伤口。
百里夙摇头:“我没事,她对我手下留情,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养几日就好。你走吧,若母后问别的,你只当不知道。”
哑奴离开,百里夙去了楚京城郊的胧月庵。
叶缨住过的小院,在她走后,并没有旁人住。院中积雪很厚,静悄悄的。
百里夙足尖在院墙上轻点,轻飘飘地落在了屋檐下,推开面前的房门。
房中简陋却干净,一床一桌一柜。
桌上放了文房四宝,床上被褥整整齐齐,打开衣柜,里面放了两身叠起来的衣服,灰扑扑的颜色,粗布衣料,一大一小。
百里夙心中一酸。过去三年,叶缨和叶尘母子,就穿着这样的衣服,住在这样的地方,过着清苦日子。南宫珩说,叶尘在下山之前,竟连肉都没吃过……
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百里夙脱了鞋袜,在叶缨和叶尘母子睡过的床上躺下,从怀中掏出叶尘的小红帽子,放在心口,盖上被子,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竟睡着了。
百里夙醒来,窗外天色已暗。他把被褥叠好,屋子里一切恢复原样,离开了胧月庵。
战王府。
雪莺从大厨房提了食盒回凌云院,走到半路,碰上了云修院子里的大丫鬟莲蕊。
“雪莺妹妹,后花园的腊梅开了,公子让我去剪些回来插瓶,给你几支带回去,王妃肯定喜欢。”莲蕊抱着一大束腊梅,大方地挑了四五支递给雪莺。
“这梅花可真好看,谢谢莲蕊姐姐!”雪莺笑着接过来。
“早该去拜见王妃的,又怕扰了王妃清净。唉,自从王爷去了,这府里,真是越发冷清了。”莲蕊神色有些伤感,“公子与王爷兄弟情深,王爷走后,他连家都不爱回了。”
“过些日子就好了。”雪莺安慰莲蕊。
莲蕊往四周看看,确定无人,轻声问雪莺:“有件事,我跟妹妹打听一下。王妃这里,有动静吗?”
看莲蕊指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雪莺愣住了:“什么动静?”
“我是想着,若王妃能生下王爷的一儿半女,老夫人和公子,也都有个念想。”莲蕊又叹了一口气。
雪莺神色怪异:“这不可能啊。”
“为何?那一夜王妃跟王爷不是已经……”莲蕊神色疑惑。
雪莺摇头:“没有的事。当时王爷病重,王妃也昏迷着,半夜王妃还没醒,王爷就走了。都没圆房,哪会有孩子?”
莲蕊神色失望:“我本想着……唉,是我多事,最可怜的还是王妃。妹妹快回吧,别让饭菜凉了,王妃等着呢。”
雪莺点头,提着食盒,抱着几支腊梅,快步走了。
莲蕊扯了一下手中的帕子,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百里夙从一棵大树后面无声无息地走出来,如鬼魅一般,跟上了莲蕊。
战王府后门。
莲蕊接了门外老妇人递过来的钱袋子,捏了捏,满意地点头,压低声音说:“打听到了,战王妃还是处子,没圆房。”
老妇人点头,也没说话,转身上了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马车。
马车驶离,约莫一刻钟之后,停了下来,老妇人下车,快步进门。
“如何?”楚明寅刚喝完药,用帕子擦了嘴,神色淡淡地问。今夜宫中设宴款待南宫珩,他称病没去。
“回八皇子殿下的话,老奴都打听清楚了,战王与战王妃并未圆房,战王妃还是处子。”老妇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说。
“消息准吗?”楚明寅眼眸微闪。
“准,跟战王妃身边的人确认过的。”老妇人点头。
楚明寅唇角微微翘了起来:“好,退下吧。”
老妇人出去,楚明寅转头,屏风后走出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
“师父,她还是处子,只要我说服母妃,跟父皇求了旨意,战王府那位老夫人,不会不放人的。”楚明寅神情愉悦。
老者微微皱眉:“你真决定了?”
“是,我要娶她。”楚明寅肯定点头,“我第一次因一个女子,如此心动牵挂。”
“虽然太子无能无德,但皇后一派势大,皇上背地里更信重你,却也一直没有换储的意思。你若能娶到一个得力的妻子,对日后大有助益。但那位战王妃,对你非但不会有多少助力,还会招来非议。”老者神色严肃。
楚明寅轻笑了一声:“师父,你小看她了。”
老者摇头:“就算是为师小瞧她,但她在西凉城虐杀完颜婧,可见非良善温顺的性子,先前还风传她与太子有些不清不楚。你要娶,她未必愿意嫁。”
楚明寅笑容淡了些:“她不可能看得上楚明恒那种货色,不过是谣言罢了。她有一个那样的姐姐,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如今都接到了身边,全靠她过活。忠勇侯府叶家,非但不会帮她,还与她为敌,她在楚京,并不好过。她素来理智,自然会明白,嫁给我,是最好的选择。”
师徒二人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都被暗处的某人听在了耳中。
南宫珩觉得好无聊。
他在入夜时分进宫赴宴,本以为这样的场合叶翎肯定会来,谁知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