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都成了残废的俘虏,都成了可能会损害风渊利益的祸患,便也没什么不同了。
“把最新的情况告诉我。”元烁对金渚说。
金渚没理会,沉默良久之后,才开口跟元烁说。
元烁听完,哈哈大笑:“说我蠢?你也不看看自己干的那叫什么事?我跟你说过,小看我的徒弟楚明泽,下场会很惨的!你小看他的实力,但他是靠脑子,混到了现在!”
金渚面色铁青,元烁阴阳怪气地说:“本来,咱们是藏得最深的,楚明泽跟南宫珩叶翎两帮人在斗,我们躲在楚明泽后面,隔岸观火,坐收渔利。不是不能帮楚明泽解决苏棠,是你不能那么迫不及待地告诉他,然后还让他跑了!你这辈子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的愚蠢行为,导致我们暴露,楚明泽得以有藏匿的机会,接下来,坐收渔利的就是他!”
元烁的心智是一般,但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事,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尤其是关于楚明泽的事,他曾以为是他利用楚明泽,如今才意识到,楚明泽一直在利用他!
只从结果来看,就很明显了。
楚明泽现在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元烁却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准确来说,连两只手都没了。
“住口!你懂什么?”金渚怒不可遏。
“都这样了,别在我面前耍横了,毫无意义!”元烁冷笑,“主子当年跟虞澍早就相识,知道转生蛊,才让少主拜入虞澍门下,一来学会转生蛊,二来利用医术,取得各国皇室的信任,到需要的时候,对他们下手。可主子没想到,少主根本不想理他!哈哈哈哈!”
“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活下去吧!”金渚制止了元烁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活?做什么白日梦?你以为,事到如今,我们还有活路吗?不是被叶翎杀,就是被主子灭口,没有别的结果。”元烁幽幽地说。
“在这儿等死?你甘心吗?”金渚冷声问。
而后,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甘心吗?当然不!
金渚和元烁都是平民出身的江湖高手,都有儿孙,而他们效忠风渊,无他,就是为了得到权势,跨越阶级,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
利用转生蛊获得新生,固然也是让他们心动的因素之一,但并不是主要的。否则,他们就直接效忠虞澍去了。
这么多年,金渚和元烁离开家人,为风渊奔走卖命,保护风渊和风不易,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到头来,他们都成了残废的阶下囚,只能等死,回首过去,风渊什么都没有给过他们!
没有财富。
风渊想找到前朝宝藏,就是因为他手里并没有做大事的钱。
没有名利。
因为他们没有身份,一个一直在暗中,一个在给风不易当奴仆。
没有尊严。
一旦办事不力,就会受到严重的责罚,甚至是丧命。在风渊眼中,他们都只是他的奴隶。
事到如今,付出那么多,收获的是凄凄惨惨的当下,和即将没命的恐惧。
因为以他们对风渊的了解,风渊是不可能救他们的。最恐怖的是,他们的家人在何处,风渊都知道。他们死了,结果必然是断子绝孙。
值得吗?当然不。
“我们……”金渚艰难开口,“该怎么办?”
元烁闭着眼睛说:“我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我们在叶翎手里,若说还有一线生机,只能从她那儿得到。”
金渚面色沉沉:“什么意思?出卖风渊,求叶翎给我们一条生路?你觉得她会给吗?”
“她跟风渊,根本不是一种人。”元烁说,“你这些年只保护少主,千不该万不该多管闲事,对苏棠和那个哑巴下毒手,但你唯一的错,也就是这里。只要苏棠和那个哑巴活着,叶翎就有可能放过你。至于我,我的任务是找藏宝图,楚明泽在虞天手下做的孽,也不是我授意的,跟我没关系。”
“若是我们什么都说了,她却把我们杀了呢?”金渚神色犹疑。
“现在不要想死的事!想想谁可能给我们活路!”元烁突然拔高声音说,“你以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别蠢了!”
地牢里再次陷入沉默。
竹楼里面开着门窗,地上的血迹已被清理干净,空气中残存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开阳拿着一叠纸,放在了叶翎面前。纸上写的是方才金渚和元烁在地牢里面的对话,一字不差。
叶翎方才的确有些不舒服,不想看到这些老贱人,但有些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府里有别的地方可以关人,把他们关在一处,才有可能在交流中出现新的情况,或者暴露出新的信息。
风不易就坐在旁边,脸色依旧很难看。
叶翎很快看完,递给了风不易。
风不易皱眉,接过去,在第二页,看到了他的名字。
“主子当年跟虞澍早就相识,知道转生蛊,才让少主拜入虞澍门下,一来学会转生蛊,二来利用医术,取得各国皇室的信任,到需要的时候,对他们下手。”
这几行字,深深地刺痛了风不易的眼睛。
本以为,风渊只是武痴,更高的实力比风不易更重要。这一点,已经让风不易失望至极。
却发现,风渊是前朝皇族后裔,一直在筹谋所谓的大事,他练功也是为了大事。风不易像个傻子一样,被完全蒙在鼓里。权势和野心,比风不易更重要。这一点,让风不易觉得可笑又心寒。
到头来,风不易发现,风渊的大事里面,是算了他的。彼时他才八岁,已经成了风渊眼中的一颗棋子。医术、虞澍、神医谷、他医治过的病人、他跟周围人的交情,一切的一切,在风渊眼中,全都是赤裸裸的利益。
元烁先前去抓南宫珩,刺杀叶翎。金渚对苏棠和哑奴下毒手。
后者,还是风不易主动提出的。这些年,风不易跟金渚朝夕相处,他管金渚叫金爷爷,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
如今,风不易一想到这里,就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小风风,你还好吗?”叶翎问风不易。她给风不易看,就是要让风不易彻底死心,对某些人渣,不必再有任何念想。
风不易苦笑:“小叶,我想吐……想起前日他来府里找我,跟我说的那些虚伪的话,我真的想吐。今日之前,我以为他只是不负责任,不在乎我。现在才知道,他在乎着呢!我这个孙子,对他来说,可是一枚好棋子!”
从头到尾,风渊根本不在意风不易想什么,不在意他要什么。
即便风不易拒绝被利用,风渊也可以利用他跟风不易的关系,接近他想要除掉的人,这就是他的计划,也是他前日来找风不易的目的!
对风渊来说,他的意志,凌驾在一切之上!
“小风风,想开点儿,有些人,不值得你浪费感情。”叶翎对风不易说。
“小叶,如果苏棠和哑叔死了,我有责任。”风不易沉声说。
叶翎摇头:“他们没死。”
风不易叹气,希望吧。
冰月进门,叶翎问蒙婧如何了,冰月摇头:“不好。”
蒙婧在自己的事情上面很坚强,但在蒙璈和苏棠的事情上,她太在意,必然关心则乱。
尤其怀了身孕情绪不稳,等了这么久得到的是坏消息,她如何能好?
“小风风,你去给蒙姐姐看看,不行扎两针,让她好好睡一觉。”叶翎对风不易说。
“嗯。”风不易起身出去了。
冰月落座,拿起风不易刚刚看过的“笔录”,很快拧眉,从头看到尾,很是气愤:“那个风渊竟然连小风都利用,简直无耻!”
“不要高估有些人做人的底线,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叶翎微微摇头说。
“那现在怎么办?看样子,妹妹你的铁血手腕已经震慑住了那两个人,他们也知道风渊不会救他们,乞求从妹妹这儿得一条活路。”冰月说。
剁掉两只手这件事,对高手来说,就是致命伤害。瞬间变废物,却还活着,足以让人绝望。
“过了年再说吧。”叶翎微微摇头。
冰月微叹:“也是。明日就除夕了,师兄他们都不在家,妹妹你快生了,现在想做什么,也做不了。等师兄回来吧,他们定是没事的。”但看情况,救回叶尘的可能性,更小了。
“这是一方面。”叶翎说,“另外一方面,金渚是被风渊派来,回风不易身边的。府里关起门发生的事,风渊怎么可能知道?风平浪静,他会认为金渚骗过我们,成功留下了。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