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7)

他也不知他是从哪蹭到了一星半点被这人闻出来了,只能无言,他没见识过万金枝的香气, 若这人所言非虚的话,倒是能猜出来二位姑娘的来历。

锦衣公子自顾自道:“定是位美人。”便缠着不走了。

秦姑娘听了书生的说辞,只低声笑道:“倒也是合情合理。”只字不提万金枝,书生自然不会主动询问,见她不欲详问,便躬身行礼。

“在下……嗯,我……我去收拾屋子了。”

华颜欲言又止,见秦姑娘没这个防范意识,便自己拦住了谢见涯。

“伸手。”

书生犹犹豫豫道:“男女授受不亲。”

华颜烦闷道:“今日起你便是姑娘身边的侍从了,我总要防着你不是别家心怀不轨之人。”

书生不知心怀不轨是从手上能看出来的吗?却还是老老实实伸了右手。

习武之人惯借用兵刃,时人多练长剑长刀,也有武枪弄戟,暗刃飞刀的,一样武器长年累月联系,手上难免会有茧子,且武功即便不能绝世,积年长久,强身健体也能从脉搏上窥探一二。

反观谢见涯,手上虎口和掌心都有,瞧着是练过剑的,但茧子软浮,又像是许久不曾碰过剑了,再探他脉象,轻微可查而已,只一息便松开了,平平无奇,无甚可疑的。

秦姑娘回屋子里给自个儿倒了杯茶,听着华颜的叨叨。

“秦楼月,你随随便就留这么个人在身边,也不查一下身份,你心可真大啊!”

“你说你万一出点事,我怎么交代?你还随随便便就说一个男子是你的人了?还有先前桥上的那个路人,你说你都干的什么事儿?”

秦姑娘艰难将一口茶水喝下去,不管对上什么事,女人翻旧账的本事永不容小觑。

“得亏这书生是个真的,看起来是练过些强身健体的武功,没半点内功,要不然你一刻钟得被人家砍上个百十回,你就不能长点心?”

秦姑娘听了这话,歪头讨好道:“阿颜,别气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不是!我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这一回就算了吧!”

真真是那些个惯爱哄骗良家少女的花心公子用的陈腔滥调,嘴上说着认错,下次仍是死不悔改,华颜早知她什么德行,侧过头不做搭理。

“你真觉得谢见涯是个真书生?”秦姑娘见状只好正经问话,只是这话好没道理,不是书生还能是什么?

“人家考科举,不习内功还不是个真书生?你可真是坑了人家了!”

秦姑娘挑眉,眨巴眨巴眼,不是觉得他不是个真书生,也许这真书生还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呢!

不过她没有证据,也怕被刀子嘴的华颜再念叨,只得岔开了话。

“你说楚寻风,他眉眼上有没有和丁竹姐姐长得很像啊?”

华颜皱眉,“不像。”

“可他闻得出万金枝,他们楚家可不像是能把钱花在这等奢靡却不显赫之处的。”

“楚家也算名门了,家中收藏有万金枝,被二公子闻到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唔,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秦姑娘和华颜身上并无熏香,只不过她二人的衣衫都是丁竹自己织的布,亲手缝制的,万金枝的气息只能是那时候沾上的,气味沾染难消,只不过淡若轻烟,有幸闻过万金枝的人也不一定就能闻出来,这才是秦姑娘怀疑楚寻风和丁竹有什么联系的原因。

谢见涯收拾好了自己的住处,想了想自己还是应该问问这二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毕竟他现在只知人家是“秦姑娘”和“阿颜”,若是有人问起来他主家名号,好歹也得能说出来是哪门哪户的啊!

秦姑娘听闻他来意的时候还感慨,把自己定位到仆从的位置上后还真是乖觉啊!

“秦楼月。”

答得干脆利落,谢见涯细细想着,排除了各种可能,确定了之后才道:“秦姑娘,未曾听闻江湖上新晋的秦氏望族名门,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低笑声,谢见涯虽不明白她在笑什么,却平白又挨了阿颜姑娘的一记眼刀,等笑声渐歇,看见秦姑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秦姑娘不对他说,歪着身子对着华颜笑道:“人家都看出咱们是江湖中人了,阿颜,这回演砸了!”

华颜作势要扶她,还未挨上衣衫人便自己起身了,何止是看出来江湖中人了,只怕连你的来处都知晓清楚了,这话她自然不必说。

“是你演得太浮夸了。”

是有些浮夸了,深闺小姐不会夜晚带个陌生男子夜宿家中,也不会这般豪迈将男子收作仆从,总之秦姑娘带着温柔小意,却干着不拘小节的潇洒风情,正是江湖儿女独有的作风。

“怎么?你个穷酸书生还嫌弃我秦氏门楣穷酸不成?还是说,你当我是江湖名门才弃了楚二公子,如今失望了?”

谢见涯自诩二十年的教养此时都有些难为情。

先前一口一个“公子”,但求施恩,不图回报的印象碎了个精光不说,现下的话可称得上是有些尖酸刻薄了,可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二位怎么可能是穷酸的破落门楣养得出来的?

他可不觉得名满天下的楚二公子会闻错了少有人见的“万金枝”后,还敢大咧咧的讲给一个陌生人。

“秦姑娘言重了,既然答应了要做姑娘的仆人,自当是要还清姑娘的恩情后才能离开,何况,姑娘必不是什么落魄之家,虽不知与楚公子家中较之如何,但也不必与在下逞口舌之利!”

华颜倒是高看了书生一眼,这番话说得讨巧,还顺带噎得秦姑娘不知如何应答。

这般也有好处,秦姑娘不必装模作样地做出她弱不禁风的娇小姐姿态,华颜更加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鄙视。

秦姑娘顺口溜出一句,“谢见涯,谢公子,这个姓氏可是不得了啊!”虽是如此说,却没带丝毫敬畏之情。

谢见涯笑吟吟回道:“秦楼月,秦姑娘,您这个姓氏早二十年也是个了不得的姓氏啊!”说完还拧了拧自己的手指,似畏似怯的,挺像那么回事儿。

华颜盯得更紧了,她真是没想到啊!真有人能将嚣张和羞怯浑然天成揉进一体的,这可是对秦姑娘□□裸的挑衅啊!

再看秦姑娘含笑接下了,那叫一个柔美温婉啊!

究其根源也没什么可生气的,若说姓氏,张王李赵哪户大姓人家祖上还是一家的时候没出过几个光宗耀祖,荫庇子孙的大人物呢,记在族谱上的大名都是被一代代传颂称赞的,皇帝的宝座还轮流坐呢?你还能叫嚷着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我老张家不成?

坏就坏在,若是有人当着潦倒的子孙的面说:“老王家啊!听说你们家祖上还出过宰辅大人呢!你再看现在你们家,若是早个多少年哝!唉……”

好巧不巧,说这番话的就是当朝户部尚书的儿子,那叫一个富里流油啊!

王家子孙一看,唉,昔时繁华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你家富里流油就来笑话我家了?

谢姓不是什么大姓,民间小门小户也是有的,就是高门大户可就没人敢招惹了,那是谁家啊!天家,皇亲国戚,国姓!

秦姑娘嘴巴损,非得埋汰一下人家书生,看人家那打扮也不像是出自高门大户的,却拿人家那个高门大户的姓氏说事儿,把自己也带进沟里了。

秦氏啊!风华山庄倒是秦氏名门,可门内上下一百三十二口早在十五年前葬在了孤坟荒冢了,死因不明,死相惨烈啊!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啊!

任谁也知道,现下姓秦的人,大抵与风华山庄扯不上半点关系,谢见涯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将眼前这个无德无貌的女子与昔日声明天下知的风华山庄联系到一起。

不过,德行还是有一点的,相貌……能得楚二公子夸奖的,倒也不是难入目。

秦姑娘笑着说道:“书生厉害啊!考状元要学这么多的吗?不过看起来你对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多,二十年以前的也知道,那你不妨说说我们明天要去哪?”

“先说好啊!猜对了,晚饭下馆子,猜错了,晚饭你动手做。”

谢见涯无奈,深觉秦姑娘有些无赖了,若是猜对了,她明日换了行程,也没处说理去,不过一个合格的仆从是不能质疑主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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