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是多年的仇人!
楚家兄弟俩并不知其中的渊源仇恨,楚扬墨自是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作为楚家的少主此时应该与父亲商榷下一步如何,可他还是更为关心楚寻风。
林家主死在清源山,且不说楚家主与其身陨之事又莫大的关联,便是毫无关系,只一项护卫失职,致使林家主身亡,林楚两家的婚约就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何况对林大小姐而言,婚约的对象还是疑似逼害双亲的仇人的儿子。
值得庆幸的是,楚二公子并无失意失落之情,认真说起来他才该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迫于林家的权势娶一位娇蛮的大小姐了。
外人知晓后大多也是这么说的。
楚大公子只消看着弟弟遣散了伺候的侍婢,独自凭栏饮酒就知道他不是对林大小姐毫无感觉的,哪怕那感觉不能称之为“喜欢”,但也绝不是希望走到今天的“仇敌。”
“你怎么来了,山上出了这么大事儿,你不得去商议后续?”
“父亲大人在,他能处理好。”
“我猜也就是那位秦姑娘惹出的乱子,哼!”
“为什么这么说?”虽然探口风的时候父亲他是说必要杀了秦姑娘,但也未曾名言此时是秦姑娘所为。
“你就没发现吗?那位姑娘她走到哪都只会带来灾祸啊!”
灾祸什么的,楚扬墨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这个弟弟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对楚家不利,也许对他自己不利,死心眼的人大多都有些秘密不能言说,还当自己守口如瓶一腔孤勇。
大约是和年轻一辈的人差的年纪太大了,又得老一辈人面前恭敬守礼,楚扬墨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全然将弟弟放在了和秦姑娘还有林大小姐一样的年轻人的位子上。
旁的人他管不着,可弟弟是自家的,哪怕不是亲生的,养了快二十年了也早就胜过亲生的了,江湖恩恩怨怨没一天消停过,今天秦姑娘走上了绝路,明天说不定就是他老子,不过亲生老子和弟弟真到了那一步,他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了。
显然他老子的靠山大得很,全然不用他来操心,离他老人家退位,他这个少主怕是儿子都要娶妻生子了,偌大的楚家还轮不到他操心。
只有这个弟弟不看着,他怕走街上被来寻仇的姑娘们拿刀捅死!
再有就是怕他守着只有自己知道的“真相”,把自己作死了。
“你认识那位秦姑娘?”
“也不算吧,就是一面之缘,不过见了她我总有种亲近之感。”
楚扬墨:“……”这是什么回答,心上人?那可不成,她早晚要死的,岂不伤心?
“不要试图以卵击石,父亲不会放过她的。”楚扬墨只是在规劝楚寻风,显然对他口中的“亲近之感”有了误解。
“不是,你别误会,我还犯不着为个陌生人挑战咱们那位狠绝的家主,何况林大小姐这边的婚约还下落不明,我怎么可能去招惹别的姑娘!”
哦,楚二公子,风流不下流,肯为姑娘花心思也会轻飘飘断得一干二净。
楚扬墨存心将婚约给楚寻风,也是看在他弟弟并非对林大小姐多年情深无动于衷的份上。
可时至今日,若是楚寻风当真无心,还是件好事。
“我其实……”
这是楚大公子第一回在弟弟脸上看见迷茫的神色,看他犹犹豫豫地闷声喝了口老酒还只是烦躁的叹气。
“哎呀!说不上来,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啊!”
唉……这可不就是天真么,江湖什么时候消停过呀!
吵着下山的正气宗一干人等,由宗主颜召带头,遣了弟子由副宗主柳磬率领先行回宗门料理杂事,却把嫡传三位弟子都留在了宗主身边。
新收的还热乎的徒弟付青山:“师父,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去拜过师祖先上才算正式入门吗?”
入不入门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主要是要他陪着那边的师徒三个赌场一日游他就很想拒绝。
大师兄段干信还好,可师伯和二师兄实在是……
柳磬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因为不习惯的缘故还有些僵硬。
“青山,正气宗封闭贫苦,宗门事务师父一人足矣,你就与师伯和师兄们好好享受世俗,待正式入门后,可难见繁华俗世了。”
付青山不可置信,合着这正气宗还要远离红尘?
看着师伯和二师兄可不想是清净寺庙里养出来的,但为了摆脱倒霉师徒,他真的想说,“其实我就是在凡尘俗世长大的啊!”
那边比他还小上一点的师兄跑过来一脸兴奋的对他道:“小师弟你干嘛要走啊!师父很厉害的,有他带着我们一定会赢钱的!”
赢不赢钱什么的,他本来是无所谓的,可看看站在一旁保驾护航的大师兄无语望天的神情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知道有什么用,他新拜的师父趁他不注意一个人溜了啊!
正气宗宗主他的颜召师伯:“……嘿嘿,师侄啊,身上带钱了没?”
付青山双手摊开,整个人敞亮的任人搜身,一穷二白,身无长物……
方流云敢作敢当
从赌坊里出来后颜召和方流云面面相觑。
付青山嘴角抽搐,天啊!他是有多不开眼才会拜进这样的宗门!
早就候在赌坊门口的大师兄段干信还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再看门口站着的三个穷酸鬼,颜召和方流云的衣服勉强留了件贴身衣物,颜召头上的白玉祥云簪被扒了,方流云腰间的紫玉更不必说,早就没了。
段干信早在师父强行索要了他身上的玉石佩饰后就出来赌坊,付青山是最后遭到毒手的,但他一个杂耍的除了包裹里还放了秦姑娘那日白给的几个馒头外就属新师父赠的拜师礼值钱,一块金腰牌,好像是亲传弟子人手一枚的……
此时他便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位宗主师伯根本就不愿意他入正气宗,所以故意把他的腰牌给弄没了,好叫他入不了山门……
可看了看那位光风霁月的大师兄,此时发髻半披散的模样,头上玉冠被做了抵押,头发只用一根新鲜的柳藤支撑着,又觉得这样姿态也不像是串通好了不让他入门。
唉,可叹他还有闲情逸致感慨一番,这世上还真有这等人物,布衣藤条,金玉反是累赘了!
再看看身侧吵吵的这两位。
“呜哇!师父,你说下山赔我的大将军,赚了钱就赔的!”
颜召讪讪道:“小云儿你要讲道理啊!这不是没赚钱嘛!”
付青山:“……”您是长辈您有理。
“大将军以后再说,你师兄那么疼你,你多向他撒撒娇,他能亲自跑山上给你逮,你至于为了这么点东西跟我在这儿犯浑么。”
好似这是个很中肯的提议,方流云就这么乐颠颠的跑去他大师兄身边,“师兄,师父又输光了钱,他说回山后让你给我逮黑金大将军!”
段干信:“……我耳朵不聋。”听到你们方才说的什么。
颜召:“呸!臭不要脸的小兔崽子!”
付青山:“……”
“哎,师侄,刚才看你包袱里有几个馒头。”颜召摸着肚皮冲付青山猥琐笑道:“嘿嘿……”
“师伯是长辈,自然是孝敬您老人家了。”
“你小子不赖,不跟那边的白眼狼似的,只管自个儿吃香的喝辣的,全然不知道孝敬我这个师父!”颜召边往嘴里塞馒头便拧了拧鼻子问道:“放多久了都有味儿了……不过你小子怎么出门还带馒头?”
那边的大师兄教训完了二师兄,正要准备去吃饭,显然机智的大师兄一早就知道师父的秉性,早就学会了在衣裳夹层里多藏些钱。
走到半晌才觉得哪里不对,好像不是只有败家师父吧?
新来的小师弟呢?
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人,大师兄想着小师弟也是无妄之灾,不该陪师父受苦,半道上回来带小师弟吃香的喝辣的。
付青山看见人回来了还腹诽道:果然再怎么不待见还是要回来带着师父一起吃饭的!
然而,……
“师弟,师父他习惯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修,这是他个人的修行,不要坏了他老人家磨练心智的机会。”
颜召竟也习以为常罢罢手,“别碍眼了,快带着你两位师弟滚!”
说完还嘀咕道:“味道还不错的馒头啊!怎么就放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