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14)

秦姑娘笑道:“真的信物旁人认不出,假的信物见过的人都知道是假的。”

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真的假的端看辨别的人想不想让她占秦姑娘的身份。

戚振凝犹豫半晌还是将背后黑布缠着的剑取下来,递到秦姑娘手上,“此剑名为清霜。”

风华山庄的历代庄主的佩剑都与霜雪脱不了干系,一剑一人,不侍二主,清霜剑是十五年前逝世的那位秦庄主佩剑。

清霜委地,万草色不绿。

秦姑娘不怀疑这把剑是假的,毕竟清霜剑的名声太响,造假之人不会这么想不开,何况以戚振凝的家世,拿出真清霜剑也不是不可能。

戚振凝行三,戚家不在江湖,声名远播不逊于江湖上的三宗门,不知何故,戚振凝在五年前重伤流落,被人带回魔教,便效忠魔教了。

“戚三哥,清霜剑我不问你来路,你总要记得师父说过的话。”

戚振凝第一次见到秦楼月用这样真切严厉的语气,毕竟这姑娘从前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刨除那三五人,想必从没将情义放在心上。

他自然知道是什么话。

“戚家血脉,即便虎落平阳也决不能做违背良心之事。”

可戚家对他而言,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战神之家,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万民景仰……

“时刻不敢忘。”戚振凝回道:“清霜剑本就是秦庄主遗物,合该姑娘收下。”

秦姑娘不语,总觉得,这柄剑一旦接下就有什么东西收不回了似的,转而心底轻笑,其实接不接剑都无所谓,从知道身世的时候,她就没了退路。

“清霜我收下了,试剑大会上少不得得让它受委屈,你回去告诉师父,追魂令我收下了,不得已之时自然会用。”

华颜在旁看着,几次三番想出声,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看着戚振凝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乘月色离去,回过神来,就看见秦姑娘坚定地攥着手里的清霜。

“行了,先给我吧。”

“回去了找块厚实的布绣个剑套,你们家的人都有毛病,畏寒还选山里建庄子,怕冷选寒霜之剑作佩……”

秦姑娘抿唇,她体寒这毛病也请名医看过,只说是生来如此后天加重了。

生来如此只能是娘胎里的毛病,以当年秦夫人的地位,没道理有什么不足之症是寻不来良医神药的,只可能是世代如此。

听了华颜的牢骚,她心中那点仅存的忧郁也烟消云散了,将手里的剑随手挂在墙上,抱着自个儿的披风入睡了。

次日一早,秦姑娘眼中的朦胧雾气褪去之后,碎碎说道:

“唔……水绿缎,金缕丝,绣个大红花样的剑套,招摇点,最好是能一眼就让人看见的,到时候不经意间将清霜剑柄露出来一点儿,也省的我们花心思。”

华颜没有不应着秦姑娘的时候,却还是在脑子里设想了一下青缎金丝红花的配合,比她的粉红衣衫更令人难以接受,但确实足够吸引人。

谢见涯转醒的时候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未经思考就在脑子里呈现出了画面,三人招摇过市,只怕最吸引人的就是剑套了,过目不忘。

一番神游之后,终是被脑子里丑到不忍直视的剑套惊醒,沉寂半晌,没听到华颜姑娘反对的声音,只能睁开眼,看了看天光未明,不由得想到,这是不是就是红色和绿色混合后的颜色呢?

心底更加清楚地认知到华颜对秦姑娘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盲目的维护和听从啊!

不过,晚上睡得有点沉啊!

“等等,在下是听到了清霜剑不错吧?”

秦姑娘挠头,指了指墙上,“在那呢!”显然还有些不大清醒。

“真的假的?”谢见涯一时嘴快,未经大脑就顺出来嘴,反思后道:“我不是在问剑是真的假的,我是想问……真的吗?”

越解释越发说不清楚,他只能掩面轻道:“是问剑,真的还是假的?”

秦姑娘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他,“自己看,是真是假你分不出来?”

“我分不出来。”

谢见涯解释道:“传言说秦庄主的佩剑作殉葬品常伴身侧,还有种说法是此剑藏于某世家的宝库中,不见天日,更有甚者说早已被铸剑师重铸,各种说法,莫衷一是,不一而足。”

秦姑娘似笑非笑问道:“照你这么说,他是真是假也没人认得出来了?”

“也不是,见过清霜剑的人不少,他们定能分辨出来。”

那将剑露出来,岂不是认识它的人都会聚集而来?

秦姑娘体弱身娇

谢见涯还是觉得这柄剑是真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就算宝剑殉葬之说是假,他更倾向于清霜剑已毁或是被世家藏宝,但他不觉得当年风华山庄灭门之祸与魔教相干,庄主的贴身宝剑无迹可寻,所以哪怕秦姑娘二人是魔教中人,他也不信魔教能拿得出来清霜。

退一万步说,就算清霜剑一直在魔教手中,尽管秦姑娘作为魔教中人看起来身份不低,他也不觉得魔教会将清霜剑交给她,为了莫名其妙招摇撞骗的原因要借已死之人的身份行事,将难得的珍宝给一个骗子?

至少他有缘得见的那位怀忧公子一身正气,诸邪不近,他可以断定此人不会下此决断。

“见过清霜剑的人?试剑大会上该有不少吧!”秦姑娘不经意说道:“也不知他们到底能不能认出来?”

大抵是她的自言自语,没人应答,华颜姑娘收拾好了行囊,来时的香烛纸钱也都用尽了,虽只有两件披风帷帽,称不上是需要收拾的东西。

天色明朗之后三人就打算下山了,去时的心境与来时大不一样了,荆棘当道,山路狭窄,阴林蔽日,这些都不要紧了,不会比来的时候更迷茫无措了。

山下小镇萧条异常,街上的茶棚里仅有的那一位白发老叟也不见了,他们前日歇脚的那家寒酸小店,日上三竿了竟还未开门迎客,谢见涯惊奇上前敲门,半晌无人回应,这店像是从未开张一般。

秦姑娘脸上并未意外的神色,萧瑟异常的长街上,茶摊还在,只是桌上的灰尘却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好似那日瞧见的驼背蹒跚的老叟是一场诡异的幻境,客栈里兼任掌柜和伙计的那一人也许是什么妖精鬼怪。

七月下旬而已,泡桐正是枝繁叶茂的时候,精巧至极的桐花开在清明,落叶倒是十分积极,可按常理来说也不会这样早。

街上的黄叶逐风而去肯定不是幻觉,毕竟脚下枯枝败叶的残躯还在□□。

“我们走吧。”

谢见涯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姑娘说的“走”是要去哪里。

“去哪?”

华颜拽住秦姑娘自顾自往前走的步伐,显然她也很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却在拽住秦姑娘胳膊的顷刻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伸手摸了摸姑娘的额头,也不打算追究装神弄鬼的客栈昧了他们马的事了,焦急道:“去下一个镇子,有人烟的镇子,找大夫。”

谢见涯还不知为何,能叫华颜这样焦急的也只能是秦姑娘出了什么状况,可瞧着这人也不像是个有事儿的人啊!

“阿颜,不急,我没事。”

“我知道你没事,秦姑娘铮铮铁骨,不过是额头能烫死一两只蚂蚁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华颜没好气呛到。

谢见涯惊讶,这二位姑娘虽瞧着是金尊玉贵的,可江湖中人风餐露宿都是家常便饭,真如秦姑娘这般身子骨弱的人,不过露宿一晚便发热了,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可见她身边之人对她悉心照料了。

华颜一心放在秦姑娘身上,谢见涯看了眼约莫是遇上了“鬼遮眼”骗局的客栈,也没人顾虑他心中腹诽什么。

秦姑娘心底盘算着这一趟损失了多少,忍不住盯着灰蒙蒙的茶摊看了半晌,实在觉得灯盏碍眼,只好走过去将它熄灭了。

大抵有生之年此处都不会有人烟了。

寒夜灯漏,访旧为鬼,青天白日,暗街鄙巷,也不见得这盏灯就是聊胜于无的,只是浪费这点灯油。

谢见涯只当是她烧的神志迷糊,单纯看那盏灯不顺眼,暗道:生病的人可真是任性啊!

华颜知道秦姑娘清醒,只不过没了平日里的精明,最起码比插科打诨的更让人省心。

“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座城,昨日到今天也没吃过一口像样的饭,找大夫给你看病是次要的,你把人家书生带到这儿来,也不能就让人家活活饿死在荒郊野地里不是?”

上一篇:权宠之惑世妖妃下一篇:宫女上位记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