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方知我是我(119)

即便此时,也不见得有多好说话。

“你将他放下来,我替你背着,我再这附近租了院子,先治伤。”

神医在此,相必这二人应无大碍,说来这位封神医与林皇后也是有旧,看看这帝京一日里齐聚了多少豪杰人物,又有多少人会留在这儿呢?

谢见涯的伤势看着严重,但养两年就能好,而秦姑娘的伤势不及时医治怕是连命都难保。

封长舟将二人安顿好时却发现秦姑娘不只失血,她的脸上眉毛上像是有一层白霜凝结,冷冰冰状好似寒天冻霜。

他想起来他曾给秦姑娘看过身体,那时他下的诊断是,寒气入体,子嗣艰难,最多二十载的寿数了。

他那时对秦姑娘厌恶至极,今朝果然早报应了。

“唉!”亏欠人家的总还是要还的。

封长舟有个秘密,他一直以为那是他身为封家后人特有的血脉传承,却原来是占了便宜而不自知。

两年前楚独傲身死之际所说的秦姑娘曾吞下灵丹妙药起死回生,她的骨血都是罕见的神药,这话虽是被逼迫所言,但也不尽然是空穴来风。

封长舟知道了她为什么那么排斥秦姑娘,只因为他二人是一样的,早就该死的人。

起死回生的神药救了一个死胎,虽不像传言那般神乎其神,但他确实曾用多年鲜血疗养,解了林孟生夫妇体内的毒,虽然他们还是死了。

他吞了秦家的神药,秦家女儿背了锅,连累人家遭人觊觎,他还想让人家死,即便这不是亲表妹,也太过分了。

“喝药了,喝完就好了。”

秦姑娘尝了尝药碗的汤药,她实在是尝不出苦涩,却下意识觉得不对劲。

“这什么药?”

“补血气的药,还有御寒镇痛的功效。”

秦姑娘凝眉,尽管不信,但封长舟应该不至于害她,便也不计较了。

“谢见涯呢?他怎么样了?”

“放心,比你好得快,退烧了,你昏迷了五日,他的伤势包扎过后已经能下地了。”

例行询问过后,秦姑娘犹犹豫豫问道:“你……为什么救我们?”

在秦姑娘看来,这位血缘上的表哥可是十分恨她,虽然这没由来的爱恨都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你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这是秦姑娘最意想不到的答案,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理由,最后的亲人。

她和封长舟之间是确凿无误的表兄妹,寻常人家里也算不上至亲,但对彼此而言,是最后的亲人,这话一时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原来是亲人,曾经互相怨毒的亲人,呆呆傻傻的亲人。

秦姑娘猝不及防接受了这个事实,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道谢了。

“你……唉,算了,表哥。”

“嗯,不客气,表妹。”

秦姑娘不由得笑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便宜表哥从离开林月疏后想必也去过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世事,尽管耿直,却也懂了隐晦之意。

“今后有什么打算?”两人沉默之后齐声开口,却又相视一笑。

封长舟苦恼道:“风华山庄秦家人的身份到底是个甩不掉的麻烦,一身骨血遭人觊觎,还有那位谢公子,你们两人的身份都是大麻烦。”

“嗯,这事我已经想好了,倒是你,一身医术不俗,难不成做个野郎中?”

“实不相瞒,我已经找好后半生的归宿了。”

秦姑娘:“……你有心上人了?”

“我答应了一个和尚,要跟着他普度众生。”

这和尚来头不小,不好忤逆,但有片瓦粟米,称得上归宿。

秦姑娘聪慧,自然知道是哪家庙。

“那怕是难免遇见故人。”

封长舟到底对昔日的林大小姐抱有何种情愫,谁都不知道,看着像是不自知的爱慕,却又离开得果决果断,若只是林家知遇之恩,却对林大小姐过分上心。

那时封长舟尚且不知,历经世事后知晓了,也觉得不重要了,所以对秦姑娘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话无动于衷。

“故人再见都是新人。”

分别过后不知名的经历足矣将故人改得面目全非,再见都是新人,秦姑娘也觉得这话有理,便不再说。

另一边还在帝京的那些人也开始分道扬镳。

胡瑶将清霜剑交还到戚振珏手中,便打算回浩然宗了。

她与这小娃娃相识几日,却还是难免心疼,懂事的孩子在这风起云涌的帝京,要做一家之主撑起门庭,无人相帮。

“多谢胡瑶姐姐帮戚家取回清霜剑。”

“小人精,你为什么想帮那两人?”

“不是帮他们,是帮戚家,哥他当年任性妄为,将先帝恩赐丢了,难免落下把柄,我只是将把柄要回来。”

胡瑶不由愣怔,又听他说道:“何况哥把剑给了那女子,想必他们也是旧相识,总之多谢胡瑶姐姐。”

“人不大,心眼不小啊!”

戚振珏咧嘴笑道:“也没有,老管家还说我傻。”

“行了,今后一切小心,姐姐要回宗门了,你与江湖人扯上关系也不是好事,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小小的人儿用力点头,“我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啊,胡瑶这心里仍旧不是滋味儿!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啊!

尘埃落定后,段干信兴致高昂离去,却在帝京城门口碰到了快马加鞭赶来的付青山。

三年前身份低下的杂耍之人,从只为混口饭吃到今日正气宗之主,也是戏如人生。

他来帝京不是为扶南王子也不是为秦姑娘,这些事跟正气宗毫无干系,从方流云被逼带着伤痕逐出宗门,到战事期间他们捐献银两,他自认为已是不愧为大夏子民,剩下的管不了。

尽管早就知道大师兄会跟师父一样离开,但付青山还是追来了。

“师兄当真不肯回来?”

“不了。师父和师叔那里,他们要是回来了,劳你告知,就说我这徒儿不能尽孝了。另外,师兄名下的几处产业,已经换成正气宗的,别短缺银两,也别学师父的装疯卖傻。天下初定,小师弟不要埋没了自身才能,我志不在此,正气宗交给你最放心。”

心意已决,无论他怎样劝说都是无用。

付青山问道:“那两位师兄要去何处?”

他望着方流云这样说道,与段干信不同,他们仅是月余未见,且在正气宗内通力合作,共同担起宗门事务,而方流云已经两年未曾见过这位师弟了,难免有些生疏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慌乱之间无言微笑。

段干信只好代他回答:“开一间茶楼,说书;或者开间书铺子,卖书。”

付青山自然知道,这两样都与大师兄扯不上关系,都是为小师兄准备的,他只是笑笑,“大师兄你这副模样不适合,仙人之姿摆摊算卦挺合适的。”

“不敢不敢,抢了人家生意就不好了。”

此时远在河洛摆摊算卦的容安公子忙打一喷嚏,小厮卫寰立马嘟嘟囔囔。

“出门前老爷还叮嘱说,千万别让您着凉,让你穿上大衣你不穿,说什么瘦弱单薄更容易吸引姑娘家,说不定能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你看看这喷嚏打几个了?比来的姑娘还多了,您倒是告诉我您看上哪个了?”

容安公子气定神闲,睁着无神的双眼,似模似样掐指一算,一把卷了眼前的摊子说,“收摊儿,去看看天桥底下那说书的回来了没有,他说的新鲜,听说还都是自己写的,这都走了好几日了,怎么还不回来?”

“没回来,公子,你别指望他了,他怕是卷进什么麻烦事儿。那日带他走的那人瞧着衣冠楚楚的,谁知道那是什么人啊!”

容安公子折扇轻敲小厮的头,笑骂,“你就不能盼着点人好?还有啊,好看的姑娘叫漂亮姐姐,怎么好看的男子就叫衣冠楚楚了?你哪来的这些歪理啊?”

“那……那本来就是嘛,天桥底下那说书的是个跛子,定是惹上了什么人才变成那样的!我还见那日带他走的人像是找了他很长时间,见到人的时候气得眼睛都是红的,保不齐就是仇家追杀!”

“说不定人家是强忍泪水憋红了眼眶呢!”

“公子你有没看到你怎么知道?”

……

容安公子心说,我就是知道啊,天桥底下那说书的,日后也会在某个地方写他自己的话本子,书摊茶楼都好,反正故事是自己的,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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