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红鲤便是彻底相信夜荼靡没出什么事儿了,方才放心的应声道:“属下知晓了,属下这就退下,主子接着安睡便是。”
夜荼靡听着红鲤果真是乖觉离开了,心中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她倒也不是多怕红鲤见着今儿的自己出了什么状况,主要就是觉得她这般失态的样子,倒是不适合让人看见了便是。
毕竟她的确是不想让人觉察到任何端倪。
觉察到她是个活了整整两世的人。
若非是今儿梦境一事儿,就连夜荼靡都差点忘了,她并非是个一开始就活的如此潇洒肆意的。
她活了两世,上一世凄惨而亡,这一世重新归来,一是为了还下上一世欠下的恩情,二是为了复完上一世所有的仇怨。
只是她重生归来,倒是头一次做了如此清楚至极的梦。
几乎已经贯穿了上一世她大半个人生的所有重要事件。
本来这一世醒来之后,夜荼靡虽然是一直苦练内力,甚至是不惜隐姓埋名创立了一个足以立在九洲之巅的势力,但是一直以来,她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着她是一个重活了一世的异类。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夜荼靡更不停地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既然是重活一世,就不要去想了太多的旁的东西,只需要报恩报仇,不要去想太多旁的东西,好好的做一次自己就好。
可是直到她从刚刚的那个梦境之中惊醒过来的那一刹,夜荼靡这才忽而恍惚意识到,上一世的那些个恩怨情仇,果真不是想要随意割舍就能随意割舍的。
尤其是,梦境的最后一段,还全部都是那个雪玉色的男子的回忆,一段清晰到极致的回忆。
清晰到夜荼靡几乎都已经能够透过那这个渺茫的梦境,回到了横跨了漫长岁月的上一世。
她甚至还能在那一把凌厉长剑洞穿自己身子的时候,那彻骨寒凉的恨意,以及在她亲眼看见那个雪玉色衣裳的男子忽而失去神智,开始眸色猩红的大杀四方的时候,她从心底翻涌而上的无尽心痛之意。
夜荼靡忽而抬手,原本牵扯着锦被的双手微微抬着,转而紧紧的攥住了自己的胸腔位置。
她凝着眉羽,神色依旧冷寒,桃花眸子里光芒泯然,似乎是蕴藏了千般思绪,然后她微微闭上眸子,神色恍惚的轻唤出了一个名字。
……
彼时,南诏东宫。
负责守在东宫额的鹤卫们缩在一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惶恐神色。
一群人聚在一角落里,眼睛时不时的往着东宫之内瞧着,
却是不敢闹出了太大的动静。
“殿下之前出宫的时候,不是还算心情尚好么?这才多少时间,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样了?”
第213章 八卦
一个胆子稍微大点的鹤卫见着室内没什么动静,到底是没忍住心底的好奇,颇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口问道。
“我瞧着殿下似乎是气的不轻,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比起平日里的寒凉冷漠还要多了两倍不止,可殿下今儿去见的人就是国公府的那位妩宁郡主啊,难不成是咋们弄错了什么不成?”
听着这个鹤卫的嘀咕声音之后,另外的一个鹤卫也是没忍住点了点头附和道:“没弄错,我也是亲口听见殿下对一鹤说的,他们的确是要去京城西郊见妩宁郡主来着,殿下出门的时候,也的确是难得的露了几分笑意的。”
“所以说现在这到底又是个什么情况阿七鹤,”最开始说话的鹤卫下意识的抬手挠了挠头,像是有些分外不解的开口道:“既然是去见妩宁郡主,殿下应当是高兴的不得了的阿,我瞧着这怎么有些不太对劲儿呢?怎么回来之后,反倒是这般气恼模样?”
“莫不是都是因为妩宁郡主没给杂们殿下好脸色的原因,才将我家殿下给气成了这副模样?”这个被称呼为七鹤的鹤卫闻言,凝神想了想,方才有些斟酌的开口问道:“毕竟我平日里暗中护着殿下的时候,也的确是极少见着郡主啥时候对咋们殿下温言温语来着,你说是不是九鹤?”
九鹤就是那个最先按捺不住说话的人了,他听着七鹤的分析,又回忆了一遍平时轮到自己跟着殿下出行时候,见着自家殿下和和国公府妩宁郡主的相会场面,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的确是如七鹤所言那般,那位国公府的嫡出千金似乎都是没怎么对自家殿下好言以待的。
不过很快九鹤又像是忽而想到了什么一般,忽而又扭头对着身边的七鹤道:“不对呀,平日里就算是妩宁郡主再怎么给了咋家殿下脸色看,可殿下不是也没有怎么真的动过怒意嘛,尤其是谈话到最后的时候,我看大多数都是我家殿下将妩宁郡主说的气鼓鼓的呀。怎么今儿倒是突然变了个样子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九鹤这一番话明显又得了七鹤的认可,七鹤点点头附和道:“我瞧着也是妩宁郡主被咋们殿下气的多一些。可为何殿下今儿会气成了如此模样了?难不成是妩宁郡主和旁的男子有了什么交集不成,所以才将咋们殿下给气着了?”
七鹤自然是是不知道自己这么突然的一句猜测之言,竟然还给他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给说对了,现在的他尚且还处于怀疑阶段,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是多少带着几分傻气。
“这么一想我倒是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了,先前我跟着殿下去国公府的时候,可不就是见着殿下在妩宁郡主面前,和那康宁王府的世子爷在争论谁的美色更胜一筹的事情嘛……”
说到这里,七鹤没忍着语气里带了几分笑意,颇有些好笑道:“九鹤你是运气不好没见着,那日可真真是把我笑惨了,咋们英明神武的殿下,平日里谁都不曾放在眼中,可在妩宁郡主面前的时候,却是偏偏要和那康宁王府的苏世子争个高低,别说是我忍不住了,便是妩宁郡主,当时也是一副风中凌乱的样子。”
“所以说呀,咋们殿下也就唯有在遇着妩宁郡主的时候,才会做出了一些让人分外意想不到的举动,由此可见……”
七鹤说的正起劲儿,大有一副恨不得和九鹤促膝长谈整整一夜的架势,可他说到一半儿,正想要将心底那句“由此可见,这位国公府上的妩宁郡主,日后极有可能就成了咋们东宫太子妃”的话给说出来,却是忽而冷不丁的听见了一声极为低气压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那声音虽然是分外好听迤逦似极了山泉鸣玉,却又偏生带着几分彻骨的可寒凉冷意,单单只是一句话,便是完全足以让人生出了通体的寒凉之意。
“那本宫如今在这里,对你而言,可有算得上一个意想不到的举动?”
七鹤闻见动静,瞬间便是感觉脖子一凉,他神情呆滞目光愣怔的转过身子,然后脸上便是刹那间涌上了一股子如丧考妣的震惊模样。
“殿……殿……殿殿下……”吞吞吐吐的一句话说出来,七鹤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沈沐辞的寒凉之意给冻得没了直觉。
其余鹤卫也下了一大跳,哆哆嗦嗦的会跪了一地,九鹤混在中间,赫然一副快要断了心神的凄惨样子:“属下见过殿下。”
一鹤将一群人快要吓傻了的模样看在眼底,心中也是默不做声的替几个人默哀了一阵。
这群人也是真的傻,这都已经知晓殿下今儿心情极度不好的事儿了,竟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来这里聚众八卦,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八卦的不是旁人的事儿,竟然就是殿下和妩宁郡主的事儿,在一鹤看来,这些个人纯粹就是在自己作死无疑了。
“殿下!”被抓了个现形的七鹤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一阵哆哆嗦嗦的问好之后,他立马便是老老实实的跪在了沈沐辞跟前,用着一种分外痛心疾首的语气忏悔道:“殿下,七鹤知错,不应在此妄议殿下与太子妃的事情,还望殿下能够绕了七鹤一次,七鹤保准不会……”
七鹤方才本就是想要说夜荼靡极有可能是要成为了东宫太子妃的那句话的,不过是因为沈沐辞突然出现,忽而被打断了的原因,再加上他被沈沐辞抓了个现形,心中实在是又紧张得很,结果便是口不择言的直接将夜荼靡的称呼换成了太子妃了。
然后多说了一句话之后,七鹤方才开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所说之话的不对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