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真的让齐盛把他们之前调查拿到的证据拿出来，念给戴春听。
戴椿听的既惊讶又疑惑，因为有的地方确实和事实一般无二，可是有的地方却又不太对。等齐盛念完了，问他：“人证也在，要不要也带上来和你见见，据说是你爹以前的心腹来着。”
戴椿心中微凛，不敢再见，若真的是那人……岂不是彻底坐实了那些事了？
“不、不用了。”
“方才这些……我听得有些糊涂，有些事好像有些印象，但有些却不太对，但既然王妃已经有了决断，我自然是相信王妃的，关起来就关起来吧，若是有一日，王妃查到在下是冤枉的，在下再出来便是。”
“等一下。”
齐盛要带戴椿下去。
杨氏却不干了。
“我有话要问他。”
“求求你们了，让我问清楚吧。”
齐盛看向谢明欢。
谢明欢沉吟一番，同意了。
“既然你想问，便问吧。”
杨氏挣扎着朝戴椿看过去。
“戴大哥，方才他们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杨家……是因为和你们有旧怨，所以才会被选中到北地来？我娘也是被你们利用了？既然你们已经报仇了，当年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知不知道，如果你没来，本来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戴椿叹息一声：“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
杨氏其实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她什么都不知道，哪怕后来被逼迫嫁给了杨析，来到北地，她也没有怨怼，但最后她却落得丈夫痴疯，女儿被害的下场。
杨氏使劲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真相，杨析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你在暗中报复他？因为当初他害了你的眼睛？是吗？”
“那我的女儿呢？是你带走了我的女儿吗？她还好吗？我女儿他还好吗？”
戴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因为他没有见到他们的女儿，这样的筹码，他想插手，但他们怎么可能会让他插手？
“我不知道你女儿的事，真的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在害杨析吗，那我女儿一定在你手里，我求求你了戴大哥，你和杨家的恩怨，你利用我娘，害了我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但我女儿她还那么小，你们放过她吧。”
杨氏哭的撕心裂肺。
这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多年压在心中的痛苦。
门外，不知何时被带来的杨析，原本疯疯癫癫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湿润，他怔怔地看着杨氏，半响，说不出话来。
戴椿被带进来后，杨析就被人偷偷带过来，安排在外面，让他听着里面的谈话。
齐盛等人指证戴椿的那些事，杨析听完，心中不惊讶是假的，他震惊到了极点，然后是崩溃，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是这样的！
“你都听到了吧。”
张清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现在，你若是想进去，就进去吧。”
杨析许久才动了。
他双手双脚都被带着链子，并不能做什么。
但他进去之后，戴椿哪怕看不到东西，却很快察觉到了是谁来了，因为杨析身上浸染的香料的味道，已经散不开了，就算他身上没有，也依旧带着那股味道。
“戴椿，真的是你？”
杨析看着戴椿，比起五年前，戴椿除了多了一副眼罩，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杨析看他时内心的怒火，却比当年更甚。
“是你们戴家在暗中搞鬼？”
“那和我说，这些香料朝廷需要，只要我培植成功，就可以做官的话，也是你找人来骗我的？你和那些逼死我爹娘的人，是一伙的？”
戴椿下意识往旁边躲去，担心杨析再次对自己动手。
这会，他有些后悔，应该早点让晋王妃把自己关起来的，他早就报复过了，看着杨析的生活彻底毁掉，他心中的怒火和憎恨已经褪去了，现在实在没必要再和杨析对上。
杨氏突然抓住了杨析的双腿。
“杨析，杨析，我女儿呢！”
“你把我女儿到底送哪去了！”
杨析被问的，身体一抖。
“她……死了。”
“不——”
杨氏绝望的倒在地上，甚至失去了痛苦出声的力气。
“你混蛋，你枉为人父，你怎么能——”
这时的杨析还清醒着。
他终于说了一句迟来的话。
“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杨氏根本不想听这些，她只想要回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
“杨析，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戴椿身后的人，到底是谁，你知道吗？”
谢明欢适时问道。
杨析先是皱眉，随后摇头。
第961章 震惊
“不知道。”
“我没有见过，每次来见我的人……自称是管家，但到底是谁的管家，他不说，不过他曾经给我看过一方印玺，应该是六部的官印。”
六部！
谢明欢和崔郢对视一眼，心中原本的猜测差不多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齐盛已经再次质问戴椿：“六部的哪个大人？你现在还不说吗？”
戴椿还是之前的态度：“大人，我确实不知，方才种种……都是您们的设想罢了，所谓真凭实据，杨析也说了，他见到的是一个拿着六部官印的管家，我们戴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拿不到官印啊，更何况我们也不过是这几年发展的好一些罢了。”
“想必大人心里也知道，商人到底地位不高，虽然有堂妹入六皇子府，但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夫家的人了，更何况是天家……我可以发誓，堂妹从来没有帮着我们戴家做过任何事，她自从进府后，就只是一心伺候六皇子而已。”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戴椿还能这么淡定，倒是之前小瞧他了。
谢明欢想了想：“也罢，既然你坚持……那本妃也不能真的冤枉了你，那就等证据全都确凿了，再说吧，不过……这几日，还要委屈你先留在府衙了。”
戴椿一派从容：“在下配合王妃就是。”
等将戴椿带下去，谢明欢轻叹一声，再看杨析和杨氏，这对眼下已经算是仇人的夫妻，一时心情复杂。
“杨析，你们的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已经……”
谢明欢到底不忍杨氏的痛苦，再问杨析。
杨析虽然因为香料的缘故精神状态不佳，但这会确实异常清醒，他的心中，就算谢明欢不问，杨氏不哭，只是刚刚听到的那些，就足够杨析痛苦的。
“你们……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杨析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甚至原本眼中还带着的那股莫名的神采也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现在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已经行将就木的人，就剩下最后一口气，只要这口气一松，就什么都没了。
谢明欢虽然看出了他的不妥，但却还是点点头。
“眼下只剩下最后一环，待洛阳的消息传回来，查证出和他暗中勾结的官员，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杨析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把所有的情绪都揉进了笑里。
杨氏还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大笑的杨析，心里不由升起了一股荒凉感。她觉得杨析好像要彻底离开自己了，这种感觉不同于过去这些年，她和杨析之间痛苦的分别，这一切，是彻彻底底的，好像下一刻……杨析他就……
“相公……相公……”
杨氏下意识呢喃出声。
她想起了两人刚成婚的那段时间，虽然杨析对自己不算温柔体贴，但却也生活的顺心，那时候她完全察觉不到杨析，还有公婆对自己心中有恨，他们明明还担心过自己来北地会不会不习惯，婆婆身体不好，但却一直撑着说要等自己有孕后给自己看孩子，他们明明……也有过一段美好的生活的。
“相公……”
杨析没有听到杨氏的呢喃，也不知道杨氏此时的心境。
他笑够之后，看向谢明欢：“我们的……女儿，确实已经不在了。当年，我被仇恨、愤怒冲昏了头，报复了戴椿之后，我便借口幕后的人要抓女儿威胁我们，骗她说要带女儿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后来……我把她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