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说是这杨大夫杀害的你儿子,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杀你儿子?杀人动机是什么?还有据我所知,这药堂在偏关县一向不受欢迎,为什么你儿子突然间会来这里买药?”
女人沉默着没吭声。
她身后的一个壮汉开口:“大姐,你就说吧,都这个时候了,外甥人都没了,还要那点名声做什么?”
女人有些懊恼地瞪了壮汉一眼,又犹豫了一会,才道。
“他是报复!”
“我儿子从小被我宠的脾气不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见到了杨大夫的女儿,非得吵着闹着要娶她。我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在县城里根本没法立足的外族人的女儿?我没同意,结果却发现我儿子竟然商量着要和那个女人私奔。”
“后来我亲自来见了他女儿——呵呵,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但这种生母不明,又血统不纯的女人,根本不配进我杨家的门,我给了她一笔钱,让她不要再纠缠我儿子,就在走的时候,刚好被杨大夫撞见了,他当时很生气,扬言要让我后悔!”
“你说,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谢明欢又问。
“那你手中的药方又是什么?”
“你儿子出了什么事要来这里开药?”
这个问题,让女人的表情更加恼火。
“这是解药!”
“他给我儿子下了毒,这种毒只有他能解,我儿子痒的死去活来,我找了全城的大夫,都没人能治,迫不得已只能让人带他来这里解毒!”
拓跋尔听的长大了嘴巴。
“这凶杀案背后原来还有一出感情戏?”
谢明欢却摇摇头。
“感情问题先不说,一个开了二十多年药堂的大夫,真的会随便给人下毒吗?”
拓跋尔思考了半响:“应该不至于吧,如果脾气这么冲动,这药堂早开不下去了。”
说到这,女人的身份也大抵能猜的出来了。
她是第三个受害者杨华的母亲。
杨氏听到两人的话,森森冷笑。
“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听听,这么快就把他摘出去了。”
谢明欢:“……”
拓跋尔:“……”
晋王目光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无声地吐槽。
你们就不能避开她谈吗?
难得有晋王忍不住要出马的局面。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氏。
“本王方才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这杨大夫,到底有哪里让你觉得,他和本王关系很好,他很重要,本王会保他?”
这个问题,倒是让杨氏哑口无言。
她支支吾吾地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揣测道。
“他、他、他一个外来的人,还不是汉人,能够在偏关县一直住下来,那些历任的县老爷都没有找他的麻烦,甚至还若有似无的保护他,这难道不说明问题吗?”
晋王冷笑一声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些历任的县老爷还保护他的?”
杨氏被问的一时无声。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欲言又止的男子终于开口了。
“王、王爷。”
“其、其实我哥之前也来找杨大夫看过病,只、只是我哥的病比较特殊,已经在杨大夫这调理了三年了,所以——”
“三年?”
拓跋尔惊奇地问道。
男子,也就是第二个受害者,目前唯一的幸存者刘丰的弟弟刘进点点头,硬着头皮,在众人的注视下,道出了刘丰的事。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 隐疾
刘丰出生的时候,刘家还不在偏关县,是在塞外的一个小镇子。塞外边关一向不太平,刘丰出生的那一年,小镇被塞外冲杀过来的兵马洗劫了。
刘父带着大腹便便的妻子连夜逃命,刘丰就是在路上突然降生的。当时正赶上有人追上来,刘丰一出生就不得不被捂住口鼻躲在破庙的地下,等追查的人离开后,刚出生的刘丰已经奄奄一息,地下腐败的环境,不流通的空气,对他的呼吸造成了严重的影响。
刘丰虽然勉强活了下来,但身体极弱,尤其是不能在人多空气不流通的地方,否则轻则晕倒,重则呼吸困难,几近锤死。
刘家到偏关县,夫妻两人忙忙碌碌,意外积攒了不少家产,从原来普通的小户百姓也住上了大宅院,而儿子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但想到刘丰的病,夫妻俩是操碎了心。
后来听说一向不太被县城里的人接纳的杨家药堂的杨大夫,其实私底下的医术高明,尤其擅长医治疑难杂症,刘家夫妻两人考虑了许久,还是偷偷带刘丰过来看病了。
杨大夫倒也没有为难他们,像是早就习以为常了这种偷偷摸摸来自己的药堂看病的事,他把脉问诊之后,没有说一定能帮刘丰治好,但却能够帮他缓解,调理到可以娶妻生子的地步。
虽然略有失望,但能够再好一点,对刘家来说也是喜事一件,所以夫妻两人便开始每隔三日带着刘丰到杨家药堂来治病。
就这样持续了小半年,最近刘家有一笔大生意要做,夫妻俩实在是无暇再每次都陪儿子来药堂,这个时候刘进自告奋勇,主动说要陪哥哥一起来,没想到就是这样,刘丰出了事。
杨氏之前嘲讽刘进的那些话,从外人的角度来看,确实会让人做此猜想,毕竟如今刘丰是完全没有了继承刘家的能力,从最大获益者的角度看,结果对刘进最好。
但正是因为目的性太过明显,只要稍微有点头脑也不会这样做,尤其是看现在刘进的模样,面色苍白,目光空浮,怎么看都像是被吓坏了的,而不是心虚。
听完刘进的话,谢明欢如有所思地看着杨氏。
“杨夫人,你没有什么话想说吗?”
杨氏哼了一声,目光闪躲。
“我有什么要说的?我没什么说的!”
拓跋尔也若有所思,马上明白了谢明欢的意思。
“你说是杨大夫给杨华下毒,所以他才会来杨家药堂解毒。这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口口声声说杨大夫是凶手,就要拿出真正的证据来,而不是信口胡诌。”
杨氏大喊:“我的证据哪里不真了?你不要污蔑我!”
拓跋尔:“那你倒是把药方给我们看看啊,就算不给我们看原件,那你誊抄一份,让我们看看这药方到底是不是解毒的!”
杨氏瞬间没有声音,目光闪躲。
谢明欢看了眼晋王,低声和他说了几句,晋王挑眉,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依了谢明欢的话,他摆摆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瞬间出现,将除了杨氏、刘进之外的其他人都带了出去。
杨氏被这一系列的举动搞得心中忐忑。
“你们想干什么?”
谢明欢看着杨氏,淡声道。
“杨夫人不必着急,有什么事,我们再等两个人来了之后再说。”
杨氏被谢明欢这一举动搞的莫名。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晋王手下的人将李大女人还有之前那个戾气极重的老头都带了过来。
谢明欢看着四个人,这才又开口道。
“除了第一个受害者乌牧外,其余四人都是偏关县本地的百姓,你们作为家属,想要找到凶手为亲人报仇的心我可以理解,所以现在,我希望大家能够配合我,你们把知道的事说的越清楚,凶手落网的时间越快。”
刘进下意识地点头。
“我、我知道的都说了。”
“爹娘不让我说的,但我不想哥哥就这样白白被害,我也不想自己背负骂名,我、我想要给哥哥报仇。”
谢明欢安抚地朝他点点头。
她看向李大女人。
“大嫂,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你和其他的受害者家属,你可以坦白告诉我,李大到杨家药堂是来治什么病吗?”
李大女人脸色一白。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我不知道。”
“我男人他、他没病。”
说到后来,她坚定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瞪着谢明欢。
“你们胡说,我男人他没病!”
只是,她的话很快被晋王打断。
作为晋王身边最得力的公公,明公公可谓是全能,既然来了药堂,又在药堂找线索,明公公稍微想了想,便带着人把药堂的问诊记录翻了出来。
这不,晋王略微翻了几页,就找出了李大的问诊记录。
上面的字迹虽然很丑,但写的简单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