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君继位,东海业火绵延,扶桑本是有机会离开东海的,还有容玄,到底是因何而堕魔的。
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在不断地探头,会不会容玄堕魔也许与扶桑有关系呢。
“容玄,是因为扶桑才堕为魔物的,而你就是扶桑的转世。”琼英道。
好像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倒松了口气,谢长亭一合卷轴,道:“我要去北疆,见一见容玄。”
琼英拦住她,道:“你疯了,你是天界神仙,跑去和一个魔物纠缠,你还想不想做神仙了?”
谢长亭道:“如果一个人因为我而堕为魔物,人人都惧恨他,人人都恨不得他窝在北疆永远不再出来,那么我必须和他在一起。”
“一个人真是太孤独了,做神仙的日子漫长到无边无际……”她又说,“我害怕。”
琼英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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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将白雪镜留给了方兰舟,但方兰舟并未与她通过白雪镜见面,应该是说,自谢长亭回天界后,就再没见过方兰舟了。
她直接去了北疆,北疆那里风雪大,荒凉之地,寸草不生。
谢长亭不知道的是,她才走,南渡后脚就来找她了,撷芳殿闭门不见客,南渡便又找去了司命府。
司命府这几日倒闲了,着实少见,琼英见南渡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便先开口道:“咦,这不是二殿下吗,谁追你不成,弄得这么狼狈?玉鸾呢?”
南渡一个白眼差点翻上天,道:“别提了,我哥盯得紧,好不容易才从南海跑出来的。”
琼英只是笑:“二殿下年纪也不小了,也该稳重些,别总让你哥哥操心。”
南渡道:“算了算了,我来又不是说这的,谢长亭呢?”
琼英道:“走了。”
“走哪里去?”
“北疆啊,她去找容玄。”琼英奇道,“怎么了,二殿下找长亭有事?”
南渡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晚了,来晚了。
谢长亭去了肯定回不来
琼英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没事的。”她瞄了南渡几眼,还是道,“二殿下身上伤还没好完全吧,快回南海养伤去。”
南渡一听这话,忙道:“谁说我受伤了,没有的事。”
琼英道:“好吧,好吧。”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好在二殿下手下留情,若是下手重了,容玄出了事,谢长亭想必不会轻易罢休。”
南渡冷吭一声,不说话。
琼英说:“谢长亭本是东海扶桑所化,千年神木转世,虽说有时候看起来没心没肺,但容玄是她第一个放在心上的人,虽说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但好歹她也与容玄有三世纠葛,二殿下应当知道,无论哪一世,容玄都不可能对谢长亭放手的。”
“既然这次谢长亭愿意主动去北疆,也好过有一天容玄亲自来天界抢人吧。”
“她说漫长到无边无际的日子让人害怕,她想要一个人陪着她,所以她便自愿去了北疆。”琼英说,“容玄会在那里等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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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顾纵将容玄的魂魄集齐后,容玄并没有从沉睡中醒来。
那日与南海二殿下的打斗过后,顾纵就带容玄回了北疆。
方兰舟体内只余留着容玄的一缕残魂,对付一个想要他命的南海二殿下,方兰舟其实没多少胜算。
自从顾纵回了北疆,住在北疆里的小妖怪们便都围过来问他:“顾先生,君上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我好想君上。”
“我家今年生了个小娃娃,想让君上取个名字。”
“顾先生,顾先生……”
小狐从远处款款而来,笑着对周围的小妖怪们道:“去去去,顾先生这几日也累,你们都围过来,他还要不要休息啦!”
小妖怪们问不出什么话,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小狐与顾纵两人就坐在一樽大石头上,小狐一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个不停。
顾纵现在就见不得她这张脸,总觉得像谢长亭,一想到谢长亭就想到自家君上还没醒过来,君上没醒,顾纵情绪就不好了,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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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玄在一片黑暗中睁眼,脑袋里乱糟糟的,记忆十分混乱,有容玄的记忆,还有那两缕残魂转世的记忆。
但他又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人,是一个女人,穿白色的衣裳,衣身上绣有仙鹤,叫谢……
还有……
容玄准备再静心想一想,整理一下思绪,结果就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
因沉睡许久,下地时差点摔了一跤,走到外面一看,漫天飞舞的大雪,呼呼而过的寒风。
这是北疆,寸草不生的北疆之地。
他的记忆总算清明起来,想起了很多事,东海,北海,扶桑树,谢长亭,方兰舟。
谢长亭来了北疆,但是顾纵说容玄没有醒来,她想见一见容玄,可惜没被允许。
谢长亭也不走了,干脆就留在了北疆。
她是天界花神,一个神仙住在妖怪的地盘上,本就弱势,最开始那几天,她遭受了不少白眼和指桑骂槐的咒骂。
但谢长亭依然无动于衷,北疆这地方太冷太荒凉,不知道容玄在这里有多久了,孤零零地被人排斥在外,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心疼容玄,虽不知这心疼从何而来,但却正经感受到了,像是有根细针不停地在往心上扎口子。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当作信仰神明一样看待,可他的神明却一次一次地抛弃了他。
在北疆的第十天,有一只小妖怪来找谢长亭说话,因为谢长亭在这里种了一片花。
有花,北疆才不算荒凉,小妖怪看上了谢长亭的花,偷偷跑出来躲在谢长亭身后,谢长亭一转身见一个女孩子藏在她身后,吓了一跳,绛雪扇都翻了出来。
她还以为这里的小妖怪要搞偷袭呢,结果一看是个头上长角的小女孩。
小女孩可怜兮兮,谢长亭失笑:“怎么了?”
小女孩说:“花花,漂亮。”
谢长亭便摘了一朵花别在女孩鬓角,笑道:“你要喜欢随时都来。”
明明是来见容玄的,结果却在北疆种起了花。
容玄慢慢走到谢长亭身后,小妖怪们惊呆了,一哄而散的同时,还在北疆大喊大吵:“君……君上醒啦,快来看啊。”
一路跑过去,家家户户都开了门,又见君上站在那个天界神仙的面前,小妖怪们不敢贸然凑上去瞧个明白,只好伸长了脖子,探个脑袋出去瞧热闹。
谢长亭转身时,撞上了容玄,容玄比她高太多,她得仰着头去看他。
准备往后退两步时,腰间突然环了一只手上来,搂着她又往前近了一步,这下可好,直接趴在容玄胸口。
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谢长亭道:“我,我想来看看你。”
容玄问:“我是谁?”
谢长亭道:“容玄,兰舟,我的。”
面前的这个人,面容精致,眉间一抹红痕,肤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兴许是刚醒不久,整个人还有点虚弱。
谢长亭也伸手抱住他,像是隔了许久未见的恋人一般。
家里有未成年的小妖怪都被自家父母捂住了双眼,结果做父母的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
只可惜,一句话煞风景。
容玄问:“你是谁?”
谢长亭先是一愣,随后一把将容玄推开,道:“不知道我是谁你就随便搂搂抱抱?”
容玄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知晓了一些以前的事,又觉得对容玄颇为愧疚,谢长亭深吸口气,转身就回了天界。
容玄微仰着头看着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他怎么可能会忘记谢长亭呢,无论是哪一世,这都是他竭力想靠近的神明啊。
难得她有一次主动来找自己,容玄高兴还来不及。
只不过好像说错了话,她生气了,不过不要紧,等自己身体状况好点就去天界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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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长亭一回天界,直接冲进了司命府。
琼英自万千卷轴中抬起头,语气奄奄的:“回来了,千里追夫失败了?”
谢长亭道:“以前都是和方兰舟闹腾,这如今换成容玄,我有点,有点不知该怎么下手。”
琼英眼下泛着青黑,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无所谓道:“不都是这个人吗,有什么区别不成?”
“区别可大了。”谢长亭道:“两人虽然面相一致,但我与转世为人的方兰舟显然更为熟悉,容玄对我来说,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压迫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