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总在黑化(38)

作者:北方故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方兰舟自此恨极了自己的父皇,可是他的母后,临死前还拉着他的手,说:“皇儿不要怪你父皇,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苦衷,让自己的孩子蒙冤,让自己的妻子以死谢罪而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但却无动于衷,再大的苦衷也说不过去了。

他从前也是受尽宠爱的孩子,可如今疼他的人已经走了,他得一个人慢慢摸索着长大。

八岁到十岁,两年间,方兰舟沉默许多,性格也从以前的温和软糯变得乖戾阴郁。

他开始惩罚对他不敬的下人,性子阴晴不定,下人们怕了他,只好躲得远远的,然后一边抚着吓得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一边在心里暗暗诅咒这位皇子早点被魏贵妃整死。

而魏贵妃始终是贵妃,再高一点也不可能取代中宫的位置,任她在后宫呼风唤雨,一手遮天,顺便排挤排挤落魄的小皇子。

黑暗见不到光明的日子,其实熬下来也不算太难,他开始争,开始装傻,他要做手握权力的帝王,要把那些对他不好的人都踩在脚下,踩在烂泥地里爬不起来。

可是,十岁那年,有人将他带出了宫。

他遇到了一个人,风光霁月一般的存在,那样无暇灿烂的对他笑。

但是他自己呢,很没用,竟然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很难看,但就是忍不住要哭,止也止不住。

后来更是哭累了,直接睡着了,被她带回了长极观。

她说:“我叫长亭,你就叫兰舟吧。”

“他们都叫我长亭,你也叫我长亭好了。”

至此,才算是窥得人间一束光芒,有一个人对他好,恩情比山重,他想,留在她身边。

热爱可抵岁月漫长,那漫长的岁月里,我会一直爱着你。

-

方兰舟坐在谢长亭身边,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谢长亭喝完了银耳羹,随手准备将碗放在一旁,方兰舟立即过来接碗,道:“给我吧。”

谢长亭弯唇道:“好啊。”

“定!”

方兰舟突然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身上,贴了一道黄符,是当日谢长亭从长极观下来时,师父让蒲英给她准备的东西。

里面有很多画好的符箓,谢长亭当时觉得对自己没多大用处,遂分了一大半出去给清溪镇上的村民们。

定身符想着大概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便一直留着压箱底了。

要不是今日方兰舟给她来这一出,她还没想起来呢。

反正,灵力被禁,啥也干不了,偷袭就偷袭吧。

谢长亭把碗放在一旁,温声道:“抱歉,从没想过要对你用这些符箓的,但是,灵力被封,实在是无奈之举。”

方兰舟只是身体被定住,话还是可以说的,在被定住的那一瞬间,他已然想清楚这是什么原因了。

戌时过半,天色尽黑,谢长亭将方兰舟移到榻边坐好,看着他,道:“你今天真的很过分了,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她也不是要找方兰舟的错,反正是要溜走的,随口搭的几句话而已。

方兰舟沉声道:“你骗我!”

他的目光黑黑沉沉,看不懂里面的情绪。

应该是很生气的吧。

谢长亭当做没看到,她道:“哪有骗你,我还没怪你给我乱用缚灵锁呢,你真是,气死我算了,让你解开你又不解开,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从哪里弄来这么邪气的东西。”

“说顾纵,来清溪镇的第一天就觉得这人有问题,藏的好,没被发现,让你帮我看着点,你倒好,跑到一根绳上去当蚂蚱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道:“我实在不是很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但我觉得,不该像你这么偏执的。”

“我觉得你应该不是是非不分的人,顾纵这几年在清溪镇也算安分,没闹出什么事来,那我姑且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你与他什么关系,如今我也不多问,不论是上司还是下属,希望日后兰舟做事之前,切记三思而后行。”

“有缘再见啦。”她一连说了许多话,方兰舟一句都没应,只是那几乎漫出眼底的幽暗,以及神情之冷冽,谢长亭打了个寒噤。

她好像做得有点过分,但是,如果她不这样做的话,她自己就走不了了。

谢长亭缓了缓神,拿起桌上的归梦剑,对方兰舟做最后的告别:“我回去了,再见。”

她转身就走,身后方兰舟却突然大喊出声:“谢长亭!”

方兰舟从未喊过谢长亭全名,一直都是“长亭,长亭”的叫,如今陡然喊出全名,谢长亭莫名觉得怪怪的,他的声音很急,很慌,也有点怕,谢长亭听见他道,“你别走……我,我帮你把缚灵锁解开。”

仔细听,那声音里竟然还夹着点哭腔,他已经很久不哭了,可是他很怕谢长亭真的一走了之。

他不会伤害她的啊,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留下来。

要把缚灵锁解开,就必然得先把方兰舟的定身给解了,要是他突然反悔可怎么办,谢长亭是那种骗我一次,再不信你第二回的人。

所以,她不信。

她急着走,自然也没听见方兰舟声音里的哭腔,当然,就是听见了,照她目前这个逃命状态,估计多半也是不会上去关心一句的。

她从未想过要将两人关系闹得这么僵,不论方兰舟如何,毕竟也算半个她一手教出来的孩子,不至于讨厌,这点小事没必要,只是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现在只想逃避。

谢长亭把方兰舟垂在肩上的黑发稍稍理了理,然后轻声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方法了。”

少年以前看她,眼里都是藏也藏不住的爱意,此刻看她,黑眸沉沉,不知他心中所想。

谢长亭伸出手,手掌轻轻地覆在少年的一双狭长凤眸之上,长长的眼睫在她掌心处微颤,她俯身,蜻蜓点水般地在他眉心处亲了一下。

一触即分,少年却是突然愣住,然后,他听到了谢长亭叹息般地声音响起:“谢谢你的喜欢,但是,就此为止了。”

即将失去的恐惧席卷而上,方兰舟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血液逆流似的,他很想抓住一个东西让自己镇静下来,偏偏这个时候,他动弹不得,他好恨啊,恨自己一点用都没有,留一个人都留不住。

最后,他只是平静地说:“长亭,你会后悔的。”

掌心有湿热之感,谢长亭怔了怔,抬手一看,方兰舟眼眶微红,脸颊上挂了点泪珠。

“这……??”

来不及多想,方兰舟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谢长亭道:“我我我……你怎么吐血了?!”

她只好从身上拿出一块软巾出来,给方兰舟擦擦眼泪,又擦擦嘴边的鲜血。

想来想去,还是小声叮嘱道:“你,你别急,这个有时效的,两个时辰之后你就可以动了。”

“所以现在,你睡一觉吧,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

戌时快过了,夜里的清溪镇安静不少,酒肆门口挂着一串长长的红灯笼,灯笼里都点了烛火,路上行人少之又少,微风起,弯月悬,一派冷冷凄凄的景象。

谢长亭从东街里出来,原本是带着归梦剑的,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摸回去把归梦剑留给方兰舟了。

寂静的夜,行人寡淡,酒肆里还在做生意,有几个男人喝醉了酒,嘴里咕噜咕噜不知道在说什么,手里还提着半罐子酒,勾肩搭背,走路摇摇晃晃,站不稳似的。

可不么,恨不得在地上爬着走。

还有个男人在唱歌,声音响彻天际,惊得树上黑鸦扑翅而逃。

不得不说,歌声难听到了极致,听一句恨不得自废双耳,偏偏醉酒男人还挺尽兴,声音一声比一声高。

谢长亭赶着回雾灵山,心里头不知怎么积着一层火,她还未说话,街旁的一户人家开了窗就直接开骂:“哪个死不要脸的,大半夜的嚎什么魂,让不让人睡觉了,鬼哭狼嚎哭错地方了。”

那唱歌的男人体型微胖,脸色微黑,大腹便便,一看就没有脑子,喝醉了酒,从地上爬起来,嘶吼道:“老子就要唱,你来打我呀。”

说着又是一阵魔音贯耳,谢长亭本不欲多管,直接走了便是。

但是,巷子里有个瘸腿汉子在摆摊,没什么人,生意自然惨淡,这几个醉酒男人男人一上来,先是掀了瘸腿汉子的小摊子,嘴里骂骂咧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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