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凰走了没多久，季梵就醒了，因着天色渐晚，病房里有些昏暗。季梵的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之后又闭上了眼睛。“就这么不想见着老太太。还是说，真的知道了事实，就要把老太太推开了。”
“我真的累了，您就别和我闹了。”季梵着实觉得有些累，那晚趁着顾凰睡着了溜去见樊磐的时候，为了达到去寻仇的效果，不得已动了手，伤口就是在那时候撕裂的，她怕顾凰担心没敢和她说。这件事，今晚怕还是要交代给顾凰的，她得趁着这会好好措词。
樊老太太伸手替她拔了针，“为什么要费尽辛苦那样做呢？”她看到了鉴定报告，报告内容和她看到的内容完全相反。季梵和苏晔的结果应该是不匹配才对。可报告的结果却是匹配的，也就是说季梵做了手脚，找到了那个匹配的人，将报告的名字改掉了。
“她给我的命，我用她儿子的命还给她。”樊老太太心疼季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林家做的过分，季梵却依旧是心软的，纵使说着狠话，还是给人留了一条活路。要仓促找到匹配的人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季梵大概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
樊老太太还想说什么，顾凰就回来了。樊老太太识趣地给她使了个眼色，知会她季梵已经醒了之后就离开了。“我去找卫夙和范安了。”顾凰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想知道什么，不能问我呢？”
“想知道，为什么人都死了，你还冒着危险执意追究。”顾凰的话带着气话的感觉，季梵侧过身子看着坐在病床边椅子上的顾凰，“她们是怎么说我这样做的原因的？”
第49章
顾凰看着她，眼眶有些红，“范安本来想说的，我没听。我想听你说。你的想法我要你心甘情愿告诉我。”顾凰也是不服输的性子，季梵沉默了许久。
“一开始，是卫夙为了魏堇，作为朋友也好，为了战友也好，为了小馨姐也好，半推半就开始的。到你卧底任务结束在医院休养为止，真相就在我们面前揭露得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已经停不下来了。”季梵的话让顾凰更加疑惑。
为什么会停不下来呢？“苏家已经有所察觉了，在Z市开始了对鬼祭组的打击，借着毒品案的舆论，联合林家在警方的势力对季家在黑道的势力有了一系列的打击行动。接下来，不管我做什么，都会被视作有所企图。”季梵撑起身子，靠着枕头，“再加上你又...”
“在那样的情况下有弱点，就像卫夙说的那样，很危险，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林家也许会因为我的沉寂而就此作罢，但是苏镇不会，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于表面不同，做出来的事，是你不能想象的。就算是为了你，也必须要阻止，你和苏晔的婚事。”季梵将话说得很客观，客观得有些残忍。她将自己的因素完全剥离了，为了卫夙，为了徐馨，为了季家，为了她顾凰，可是没有为了季梵。
顾凰深吸了一口气，“那么，作为季梵，你自身有什么理由呢？”季梵想了很久，摇了摇头，“作为季梵自身，大概只有阻止我喜欢的人和她不喜欢的人的婚事？毕竟是在知道你和苏晔订婚的消息的时候，我才真的下了决心，才真的在这件事的执行上认真。也才会有樊磐这样的助力加入。”
是告白吧？是有多不擅表达的人，才能把告白说得这样...让人生气呢。“接下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吧。计划已经到最后了，留在顾家，对你来说更安全。”是怎么样差劲的人，才会把担心自己让自己处于更安全的地方的话，说得像分手一样呢？
“如果我说不呢？”顾凰是第一次对她说不，自在一起之后，顾凰一直作为迁就的那一方，但这次她不想迁就，因为季梵正独自承担着危险和痛苦，而她将自己推开了。“我的话听起来像征求意见吗？”
诶？面对顾凰的错愕，季梵站起身，走到了vip病房的阳台门口，打开了门，樊磐靠在阳台门的门框上，“知道该怎么做吧？”樊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强硬带走的话...”顾凰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樊老太太似乎也不知道他来了...
“那，我跟你从这里溜走？”季梵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气，让顾凰觉得心被刺痛。她本该是与季梵最亲近的人，但季梵却在她可能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将自己推开，甚至为了将自己推开向樊磐求助。“不用了。我认识回家的路。”顾凰提着电脑转身就走了，她也是有自尊的。在与季梵的爱情里，她已经迁就了很多次，这一次被季梵这样赶，她无法再去迁就她。
季梵穿着薄薄的病号服，站在阳台上，樊磐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都已经初冬了，外面可没有空调。”季梵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顾凰离去。“你这样，不怕她不回来吗？”
“我怕她和小馨姐一样回不来。这样也许更好吧。”这是樊磐第二次看到她的眼泪，第一次是在徐馨的葬礼上。“明天早上，就有结果了吧？”季梵微仰起头问了一句。
樊磐应了一声，“鬼祭组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都是可信的人。我的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只是最后一步推得这么急，很容易出差错。”
“没关系。林家本来就不是我的目的。卫夙的目的也达到了。范家那边也不会对林家咬得太紧。只是但凡战争总会有牺牲品，只要保证可以赢，这个牺牲品就只能是苏家。”樊磐不喜欢这样的季梵，将一切考虑清楚，却忘了考虑她自己在这场战争里的得失，说到牺牲品，她又何尝不是呢。
樊磐和她很像，所以他们从小就谈得来。樊磐叹息一声，“现在去哄，也许还来得及。”季梵轻笑一声，“也许，我已经哄好了。凭借着，无法与她言说的那些话。” 樊磐挠了挠脑袋，“有时候真的是不太懂你。衣服我带来了，车也在等着了，走吧？”樊磐将放在一边的衣服袋子递了过去。季梵应了一声，就进了病房。
第50章
季梵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黑色的卫衣，“感觉好像回到了初中偷偷溜出去和人打架的时候。”季梵戴上了帽子，沉声道，“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速战速决吧。”樊磐也戴上了鸭舌帽，“倒不如说，他们反应过来了，我们就遭殃了吧。”
樊磐和季梵利落地利用阳台边的树，溜出了病房。樊磐早就在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准备好了机车。“伤口没事吧？”知道她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在戴头盔的时候，樊磐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恩。没事。”
紧接着季梵话音的是机车的呼啸声。樊磐深叹了口气，戴上头盔就追了上去，就凭他们两个要到苏家黑道势力的总部，位于市中心的罂粟酒吧，趁着苏家疲于应对，把人都调去应付鬼祭组和跟着他假装归顺的人的时候，端了人家的老窝。冒险，大胆但是很季梵！
果不其然，酒吧里没有多少人在镇守，樊磐晚了一会的功夫，季梵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见樊磐来了，季梵将头盔扔在吧台上，倒了一杯酒，对着樊磐扬了扬下巴。樊磐摸了摸后脑勺，掏了根烟出来，不紧不慢地将剩下的人都收拾了。
“喂，这里是市中心的罂粟酒吧，这里有人闹事。”季梵不紧不慢报了警，接着拿起了头盔，和樊磐碰了个拳，两人就走出了酒吧，前后不到一小时。刚上了机车，正要启动，樊磐的手机就响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樊磐松了口气，道：“这次，苏家可是元气大伤。”季梵冷笑，看到她的神情，樊磐立刻明白了过来，道：“你不会连苏氏那边都...”可是季梵哪里来的余力...“你以为我让姑姑回去帮我哥，是白回去的吗？”
樊磐咳嗽了一声，将对季梵的忌惮放在心里，有些担心：“这样做几乎是把苏镇逼上绝路了，狗急了还跳墙呢。”季梵戴上了头盔，没有说话，樊磐跟着她的机车，两人一起到了季家在郊区的别墅，进了客厅之后，在客厅里鬼祭组在Z市的得力干将早就等着了。见她进来，齐齐叫了一声，“二小姐！”
“恩。这次辛苦你们了，等结束之后，一定请大家好好吃一顿。那么，大家准备的情报，怎么样了？”季梵坐在沙发上，带着玩味的表情和笑容环视着在场的所有人。“二小姐，这是我们等您的时候整理的，所有的情报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