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跳过这个话题。
穆清余追上去,伸手去抢陆归晚手上已经拆封过的检测报告,好奇占了大半,他急着追问:“你的结果怎么样,有没有人上九十,有吗,为什么不说。”
“有,有一个百分百。”陆归晚的检测数据同样好看,“还有几个上九十了。”
穆清余看了他一会,想说恭喜你啊,但忽然间牙根泛酸说不出口,他懊恼地转过身,盯着入秋后枝丫上枯黄的树叶发呆。
树叶过了一轮寿终正寝,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那抹黄飘飘摇摇地从树枝上坠下来,落在地上又被风吹得打了一个卷,慢慢飘远。
穆清余一个激灵,立即回神。
嗯,似乎不是特别开心,他肯定自己现在并不高兴。
穆清余起先以为这个不高兴只是一件个例,没成想糟糕的事还在后头,周末有空他去找陆归晚打游戏,在楼下碰到陆知游,对方领着一个白嫩嫩的小男孩往楼上走。
男孩年纪看上去不大,脸上还有点明显的婴儿肥,身上的衣服简单干净,但被洗得有点儿旧了。他有些拘谨,一路低头往前走,声音轻得像蚊子嗡嗡叫,不敢和人直视。
陆知游和他闲聊几句,他只会嗯嗯啊啊地点着头,一面又用警惕的眼光偷偷打量穆清余,穆清余稍稍看了他一眼,后者吓得缩了回去,没见着过这么胆小的。
谁?穆清余好奇地上前打听情况,陆知游给他介绍:“小晚的那个百分百,今天刚联系到,把他接过来问问情况。”
“什么?”穆清余诧异,“百分百?他不是……”
他不是说不在意匹配数值吗?
他说过的,信誓旦旦,说冰冷的数字没办法左右他的择偶。
骗子,真他妈是个骗子,嘴里就像揩了蜜。
穆清余心里那股糟糕的情绪又泛滥开来了,像春季延绵不绝的雨,他后知后觉自己闹脾气了,哄不好了,可这也太丢脸了,他就这样愣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发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咕噜声
看了眼存稿,发现明天终于到了下一个剧情点,那么明天见
第36章
既然遇到了那个百分百……那, 穆清余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再打扰的道理,他本来不打招呼径直过来,现在匆匆离开, 背影落在陆知游眼里, 像落荒而逃。
陆知游叫住他:“喂, 小清。”
“嗯?”
“算了, 没事。”陆知游努力组织语言但最终放弃, 只说, “路上小心。”
周六晚上九点,房间内一片漆黑,唯有拢实的被窝里隐约传来一道光亮,许久后,一双手伸至半空, 缓慢摸到床头灯打开。
穆清余的脑袋探出被窝, 头发凌乱,后脑枕着床头墙壁, 无神地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他失眠,根本睡不着,那种心梗的情绪从中午蔓延至今,甚至像把火,烧得愈来愈烈。
就在这时, 放在手边的手机开始震动,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陆归晚的名字。
穆清余躺下后接起电话,一双空余的手搭在被外,指骨屈起,有节奏地敲着枕边的软被角, 过一会他就觉得有点累了,抓紧被角没肯放,嗯了一声。
陆归晚问他现在在干什么。
“像尸体一样躺着。”穆清余翻了个身,然后对着电话汇报,“一秒钟前我翻了一个面。”
“听到了,你是不是一个人呆着太无聊了。”陆归晚笑,“还有,听我哥说,你今天过来找过我?”
穆清余的语气不自觉地有点酸:“遇到你办正事,我当然不敢打扰你,感觉好吗,是不是心里美滋滋特别爽。
这股酸意都快溢满出来了。
“办正事?”陆归晚品着他的这句话,立即反应过来,“你说那个?我当然没答应,是我妈听了医生的话,想用他的信息素来治疗我的极热期。”
“为什么不要?”这下轮到穆清余疑惑,“如果有机会就一定要试试,极热期很痛苦。”
陆归晚的声音被线路压缩得有点失真,但他发音清晰,字正腔圆,语气郑重地像是在跟穆清余发誓:“因为我不想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我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一定只等他一个人。”
穆清余的心脏在黑夜中猛地一跳,他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你知道自己在等谁吗?”
陆归晚没说话,但他的呼吸声若有若无地舔着穆清余的耳朵,穆清余的心脏跳动愈来愈快愈来愈快,快到他怀疑下一秒自己就会就此猝死。
陆归晚的声音被话筒渲染得过分好听,要命地抓着人的心脏,穆清余觉得耳朵边麻麻的,这阵麻像是手机漏电了般,对,穆清余怀疑手机漏电了。
破手机,迟早把你给换掉。
他拍拍自己的胸膛压惊,决定暂时越过这个深夜话题,他问陆归晚:“明天有时间吗,我约你一起出去玩。”
“约?你约我的话,我当然过来。”
穆清余啧了一声:“正经点,别跟我打嘴炮。就是一起去打篮球,现在我想通了,alpha就应该打篮球,我还要去健身房,一起去,我练腹肌。”
“其实你的腹肌数刚刚好,不需要锻炼了。”
“不,你不懂,你什么都有了,可是我也想要大长腿、人鱼线和三角肌,靠,哪儿出问题了我怎么越说越饿了。”
陆归晚听着,想:可是你有一截好看的腰,像雪一样白的皮肤,适合亲吻的嘴唇。
别想了,他也开始饿了。
第二天下午,他们约了个地方见面,穆清余把具体地点发给陆归晚后,跑到球场跟人打了场酣畅淋漓的篮球赛。
这个地点是他从楚其那儿问来的,一座废弃的小学,一直没重建起来,房屋已经被推倒一半,另一半苟延残喘站在太阳光底下,像一座古时残缺的建筑,屹立不倒。
墙壁上的陈年旧痕依稀能够辨出字迹,有人用幼稚的笔触写下:谢小花我喜欢你。
再往下看,同一个人的字迹,谢小花被用两道横划去,换成了韩美美,之后又变成钟鱼儿,加画一颗老大的爱心,大约动了真心,毕竟比别人多了一颗心,是真爱。
敢情这个小学生的情史这么丰富,绝世海王,穆清余蹲那儿发了半天呆,又想,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什么是喜欢吗,连他这个快成年的大哥哥都搞不懂。
穆清余正蹲着没动的时候,前面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一片把他笼得结结实实的阴影,他后知后觉一愣,回过头看了眼,是陆归晚抱着篮球站在他身后。
“呦,好俊一小伙。”穆清余当即吹了声浮夸的口哨,站起来上下打量他。
从发梢到脚底,他由衷叹气,确实挑不出一点毛病,硬要说的话是太高了,以后找老婆也得找个高个子,最萌身高差听起来虽然不错,但打啵时困难重重。
陆归晚把篮球扔进他怀里,抬下巴示意:“过去打一场。”
“记得别欺负我。”穆清余和他并肩往废物利用的篮球场上走,撞撞他的肩,“我难得复健,别打击我信心,让我几球呗。”
陆归晚勾起唇,心情好:“行。”
他们从下午一直打到傍晚,即使只有两个人也玩得尽兴,到最后穆清余揉着酸涩的肩,先收手,连连退后:“不打了不打了,陆归晚你是什么品种的怪物,体力这么好。”
他悄声嘀咕:“以后谁受得了。”
“有水,还有纸巾,你自己拿。”陆归晚指了指放在一边的背包。
穆清余灌了整整一瓶水,才把那股因为运动泛起的热给压下去,他盘腿坐在休息椅上扇风发呆,盯着陆归晚来来回回运球投篮的身影,移不开视线。
他觉得陆归晚今天的穿着尤其青春,一套简单的红白运动装完美击中他的审美,头上的白色运动发带画龙点睛,没有额前碎发的遮挡,精致的五官挑不出错。
今天天气好,傍晚的落日给云层挑染了烈烈的红,像是一团浓烈的火,在火团里有鸟三三两两穿梭而过,天空下,陆归晚仰跳投篮,画面定格。
穆清余收回手机,不动声色地保存照片,留下一张构图绝佳的艺术品。
等等,过半分钟他才回神,想:我刚才干了点什么事?我是不是偷拍陆归晚了?
我偷拍了吗?没有吧,害,清清怎么可能会干这么下流的事。
穆清余把手机打开,不可思议地盯着解锁后屏幕上陆归晚的投篮照,缓缓慢慢地打了一个惊诧的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