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今天一桌子菜跟鸿门宴似的,各个心怀小算计,顾与修全然食不知味。
韩之白给他剥了个虾。韩夫人瞧见后咬碎了牙差点手头的羊脂碟朝他身上甩出去。又一会儿吴姨给他盛了碗汤,无辜的硬生生挨了两记眼刀。
“顾叔叔……”小姑娘晃啊晃着腿忽然问:“这个婆婆在生气吗?她刚才眼睛瞪的好大啊。”
不知低低笑了声。
顾与修低头给她加了筷子鱼肉温和道:“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哦。”小姑娘垂下脑袋捧着碗一心一意吃饭。
反了天了!这头韩夫人刚要发作,那头老爷子忽然猛烈的一同咳嗽,她柳眉倒拧眉总算忍住了。
沈知砚向来是烈火浇油的主,一双桃花眼笑意晏晏丢绊子:“顾与修觉得我们家小白脾气怎么样?”
顾与修放下筷子:“他人很好。”沈知砚笑眼弯弯:“也是。我家小白除了性格幼稚又任性,长得有些招惹桃花,大概也没什么缺点,顾先生以后要多担待啊。”
“知砚。”韩之白抬起头,语气清风絮语:“你什么时候结婚?正好我那头有个朋友可以帮你说一声加急盖章。”
“呵。”
“呵。”
两人互相嘲讽,一惯是心有默契。
好不容易总算熬完了这顿饭,各回各家休息。“老爷子,这……顾先生住哪儿?”吴阿姨跟在后头问。
“我去酒店……”顾与修刚说了半句,“我哪里就好。”韩之白恍若未闻插上一句。
嗯?
老爷子也没听见。他扶着楼梯有些困了,话里不耐道:“那臭小子这么大个房间不够住两个人?”
吴阿姨旋极道:“是,我马上安排。”
“不行!”韩夫人骤然尖叫一声:“我不许!”
老爷子那头语气也不妙,冷道:“怎么?我老头子说话一点儿也不管用了?”
“爸!”韩夫人又急又气,匆匆上前:“您说什么呢?”
“不好意思,我去酒店就好。”顾与修刚说上一句又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你闭嘴!没有你说话的份!”
韩之白过来牵他的手:“我们回楼上去。”
“我说……”顾与修只觉得头疼。
“老爷子夫人,小小姐回来了。”这时不知是谁静幽幽多上一句。
话落。韩之白骤然听见软糯一声。“爸爸!”棠棠飞奔着扑过来抱着他的腿,“棠棠回来啦。”
顾与修十分自觉点让开了道。
秦夫人拎着一天的购物战利品跟在后头,手上那副水头极好的缅甸玉镯子莹莹生辉,她脸上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小丫头折腾一天,闹得很。我带不了,提前把她送回了。”
可她说完只觉得怎么这些人脸色都不太对头。
“老爷子?你们……都怎么了?”她不明所以的看着顾与修问:“这位是?”
沈知砚坐在一旁看热闹,笑若春风:“秦阿姨,您喝茶,喝茶。”
【作者有话说】:嗝……
韩同学:爷爷我谢谢您
有的小伙伴反应季同学没有三观太乱
稍微解释下
第一请观察下他的职业 我怕被扫黑 对于这种人谈论阳光向上是不可能的
第二这时候他的故事还没挨虐
他的故事应该是养成系的别后不重逢,但,我不想写
弃坑的同学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太扎心了呜呜呜
隔壁新坑沈导同样也没三观,小贱贱一个,不喜慎入
第49章 狐狸精修炼法则
在场的这些人这一个一个脸色古里怪气,明眼人要说不出来也是假的。秦夫人试探着便问:“老爷子,你们……这是有客人?她自觉将顾与修划分了客人,可韩老先生站在高阶楚杵着拐杖客客气气回了她句:“秦夫人,天这么晚了也劳烦您送小丫头回来。小吴你把小丫头带下去,然后好好送秦夫人回去,这夜里黑灯瞎火的别摔着了。”
吴姨旋极上前:“是。夫人请。”
要说秦夫人虽心思…单纯了些,然而她在人精里头待了这几十来年还是有三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敏感的察觉这细微的用词差别,“秦夫人”,而不是亲家母。细枝末节上导致的天差地别。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不明白闹的满头雾水。
“老爷子?”
秦夫人还欲说什么,却被吴姨扶着手无比体贴的送了出去,连棠棠也不情不愿被抱了下去,好在韩之白哄过几句她总算忍住没有哭闹。
“老人家……”这屋子里陡然冷清下来,顾与修刚想说什么抬头却见老爷子自顾自捶捶胳膊也不听人说话:“瞎折腾一天的,天色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别跟苍蝇闹哄哄的,我这老头子可禁不起折腾了。”
韩之白这话接的无比及时:“我们马上回去休息,爷爷。”
“我……”顾与修张了张唇还没说什么,陡然被韩之白握紧手,他忍住到底没说什么。看样子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顾与修暗暗叹了口气,心道祖孙两个人脾性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脾气啊。
闹了一场过后只有韩夫人神色青了又黑,一张玉雪似的面委实不太好看,只是因忌惮着老爷子发脾气,她也没再说什么气沉沉扭头就走。
一场晚餐总算不欢而散。
夜深,月下木兰花将开,暗香浮影。
韩之白洗完澡出来正拿毛巾擦干发间的水渍,忽瞥见地上多了一床地铺。他上前几步就瞧见个人影缩在被子里,轻叹,屈膝半跪下靠近掀开那被子一隅:“睡在地上,不冷吗?”
顾与修从这被子里慢慢探出半个脑袋,那双有迟疑的眼睛望着他牵强一笑:“我没关系……”
“你睡在床上吧,”韩之白眉间打了个结,他想了想又添上半句:“放心。”
放心?放心什么?
顾与修敛神看着他,慢慢摇了摇头淡道:“不用了。”
“你就这么怕我?怕的甚至不放心跟我同处一室?”韩之白索性坐在他身旁,掌心一搭一搭轻拍着被面,语气却十分暗然:“怎么样,你才能回来?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顾与修听了这话只是望着他,却没有回答。
韩之白不欲多僵持只得转过话题,低垂目看着顾与修问他:“我想知道关于言诺的事情…上回程芸提过一些,你能告诉我吗?”
言诺?
顾与修仔细想了想笑意温和道:“他胃口很好。小时候谁带着也不挑嘴,给他什么都能吃的干干净净,抱过他的阿嬷都说好养活。”
提到这些他的语气也变得轻快许多:“你不知道上回我买了些水果黄瓜就放在厨房,他也不知怎么的就看见了自己偷偷跑进去吃了,我一问,他还往口袋里藏。最后洗衣服的时候愣是糊了满身黄瓜泥…”
谁能想到呢?刚出生时只有掌心那样大的孩子,连着医生都无可奈何婉转的提了生命判决书,却这样快长得这样好,已经是一个超重的小朋友?
顾与修想起这个带给他无限希望与安慰的小朋友眸光温和的亮光如星子。他说着,韩之白认真听完后似乎笑了笑,补上一句:“能吃,像我小时候。”
“是吗?”顾与修带着笑下意识转过头抵着什么忽一愣,这样的动作之下他陡然发现自己被这个人圈外怀中。
韩之白低头看见自己颔下宛若黑墨的发,心里头不知怎么的忽想伸手去碰一碰。
“真的,我不骗你。”于是他极轻声哄着他。
顾与修低敛睫没有说话。良久他背过身去:“夜深了,休息吧。”
韩之白一动未动,他看着那清瘦的背影藏的远远的,与他割开泾渭分明的一道界限。
那段距离就好像是……咫尺天涯。
他定定看了好久才缩回手。
顾与修闭上眼睛听着动静,等过了会儿一阵衣衫摩挲的轻响,灯光灭了,他才慢慢睡过去。
第二天他不知为何醒来时已经在床上了,房间四下无人,韩之白也不在房内。
顾与修披上衣服赤着脚踩过地面时愣了愣,他忽然换了住处这时候刚醒过来一时没反应过来,门外头忽进来个人。
韩之白见他醒了几步上前,眉梢拧起弯下腰递过一双鞋给他穿好:“地上凉,穿鞋。”
“谢谢。”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支吾道了句。
韩之白做完这些起身也仿佛没看到他的神色,淡淡道:“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