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重山的脸色更差了,但是嘴巴里也只是发出来“啊啊”几声,听着像是说了点什么客套话。
“你爸说让你照顾好小徐呢!”蔺楠自动充当起翻译,“咱们别在这站着说话呀!别的不说,小徐怀着身子,月份还小,可不能累着了。”
“就在这儿说吧。”蔺珣轻松把徐伊甸重新抱了起来,“累不着他。”
徐伊甸这回算是见识了蔺珣气人的本事了,目瞪口呆地搂着蔺珣的脖子,又赶紧配合地蹭了蹭。
他身上穿的睡衣还是蔺珣的,因为他肚子胖了以后穿什么都不自在,买了大号也不行,就得穿蔺珣的。蔺珣穿过的他穿着才踏实。
蔺珣的身量可比他大着不止一个号,这么一抱起来,袖子裤腿都长出来一截,当啷着,像个小戏子。
蔺楠看着徐伊甸过长的睡衣,眼睛里难以掩饰地滑过几分轻蔑,又赶紧重新挂上一副笑模样,“真是恩爱呐。”
“姑姑,”蔺珣倒是一口一个叫得亲近,“您也知道伊甸累不得,有什么话您赶紧说,说完我就带他回屋里歇着了。”
蔺楠看他实在是没有让自己和蔺重山进屋的意思,勉为其难地笑了笑,“那要不先让小徐回屋,姑姑像跟你商量点咱们蔺家的事,不必让小徐也跟着操心。”
“他不操这种闲心。”蔺珣把徐伊甸抱得牢牢的,“但是我的事他都听得,要是他不能听,姑姑也不必跟我说了。”
“嗐你这孩子,总是把话说得过去这么绝,就好像咱们不是一家人似的。”蔺楠脸上的粉打得太厚,一笑就有些干裂的粗糙感。
要不是吴名的源已经碎了,徐伊甸简直要怀疑她也是个上着油彩的傀儡。
“一家人。”蔺珣玩味地笑了笑,“姑姑和爸爸赶着年十五这种好日子来我家,就是来认亲的吗?”
“蔺珣。”蔺重山自打进门以来终于口齿清晰了一回,“你能不能放过你哥哥。”
“爸爸说话倒是比姑姑清楚多了。”蔺珣弯着嘴角,眼神晦暗难明,“不过,爸爸的话我有些不大明白,什么叫我能不能放过哥哥?”
蔺重山一看就油尽灯枯,刚刚说了那么几个字,再想说什么还得重新加载。
蔺楠见他一句话已经把来意捅破了,也就不再七拐八拐地兜圈子,语重心长的起来,“小珣啊,小珩那孩子脾气是不大好的。但你们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血管里流的血都是一模一样的。
何况你们妈妈没了的时候,小珩也才七八岁,你不能跟那时候的哥哥计较吧?”
“那时候七八岁,过了十几年还是七八岁吗?”徐伊甸最听不下去这些歪理,“他要把蔺珣淹死的时候,他满城散布蔺珣克妻克亲的谣言的时候,他要让他痛苦一辈子的时候,考虑过这是他亲弟弟吗?”
“诶呀这种事怎么能当得真的呢!”蔺楠看小孩子似的看了看徐伊甸,“你来阳城晚,甭听那些没凭没据的谣言。那都是人们诨说着玩儿的!”
“蔺珣小时候落水和蔺珩哪有什么关系,那时候蔺珩还在国外上钢琴课呢!至于那些有的没的谣言,更是不盼蔺家好的宵小编造出来的。小徐你可不能信那些话啊,我们家蔺珩蔺珣都是好孩子。只要把误会解开了,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呢?”
徐伊甸原以为吴名已经是恶心人届的翘楚睁眼说瞎话国的领袖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蔺楠能和他一争高下。
他委实不是对手。
结果蔺珣笑了。
笑得很落拓开怀,就像是听见了什么真正有趣的事。
徐伊甸都能感受到他的胸腔在微微震颤。
“姑姑。”蔺珣的一口白牙很漂亮,“你这么会讲笑话,我也给你讲一个。”
他声音略略压低了一些,“我能读人心。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
蔺楠的脸微微一僵,“这孩子,说什么呢?”
“你在想,蔺珣这个不识好歹的丧门星,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把蔺珩绊个跟头。我且将他骗一骗,先让他放过蔺珩,然后再和蔺珩好好商议,看看怎么彻底拔掉这根眼中钉,”蔺珣的笑意更浓了一些,“肉,中,刺。”
“蔺珣!”蔺重山终于加载好了,风箱似的怒斥了一声,“没有规矩!”
“什么规矩?”蔺珣转向他,“任人宰割,老实等着被斩草除根的规矩吗?这种规矩建议您多教教蔺珩,他可能比我更需要。”
“小珣啊,”蔺楠冷静了一下,还是不大死心,“过去是我们误会你,是我们不对。但小珩的公司一口气全倒了肯定不是偶然,要真不是你做的,至少你也要拉他一把啊。”她咬了咬牙,“你帮他就是帮蔺家啊!”
蔺珣稍稍沉思了一下,蔺楠还以为他松动了,赶紧趁热打铁,“不管怎么说,你终究是姓蔺的,是不是?”
“有道理,”蔺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那要不这样……”
蔺楠的眼中燃起一丝希望。
蔺珣轻松地笑笑,“我不姓蔺了。”
蔺楠傻了,“那你要姓什么?”
“随夫姓吧,姓徐。”
作者有话要说:徐伊甸:徐珣是真的牛逼【竖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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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怎么回事儿啊妞妞?”徐勤斌那边听着乱哄哄的,像是又在机场,“我怎么听人说你家今天叫急救了?你没出什么事儿吧?”
像蔺珣受伤和进源那些事儿徐伊甸都没敢跟他哥说过,徐勤斌隔三差五差五的电话他也一个没漏地全接到了。
所以在徐勤斌心目中,徐伊甸应该是一直没病没灾地在家里安胎的。
徐伊甸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不是我们家的人。”
“那你们叫什么急救啊?”徐勤斌不大放心,“年十五的,多晦气啊。”
“谁说不是呢?蔺崇山和蔺楠到家里来找事儿,结果自己的身子骨先顶不住了。”徐伊甸接了一口蔺珣喂的苹果,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捂着话筒小声说:“揉揉。”
蔺珣轻笑了一声,一只手就把他那点刚刚凸出来的小肚子捂住了。
“啊?”徐勤斌对蔺家人的不厚道也略有耳闻,但也没想到蔺珣和家里的关系差成这样,口气立刻严肃起来了,“他们欺负你了?”
徐伊甸正呲牙咧嘴地跟蔺珣比划:是揉,不能偷懒捂着。
听见他哥担心,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他们要是能欺负着我,还能叫急救吗?”
只要徐伊甸没事儿,徐勤斌别的都不大在意,口气温和了许多,“那行,我宝贝小侄儿怎么样了?”
“很乖啊,还不会动呢。就是我老饿,蹭蹭长肉。”他恢复了前一世的记忆之后都没好好见过徐勤斌一面,心里很想他。
但是徐勤斌跟他差着十五岁,说是哥哥,也算是父亲,他往日也不怎么好意思跟他撒娇。
哪怕现在怀了孕,激素作祟,人矫情了不少,开口也只是极为委婉的一句“你再不来看我,我就要胖得让你认不出来了”。
“怎么会?”徐勤斌一根光棍打了小四十年了,必须直溜溜的,“妞妞就是胖成球,哥哥也认得出来。”
徐伊甸刚刚在眼睛里蓄出来的一点惆怅瞬间就蒸发了,他哈哈干笑两声,“哥,这么忙吗?家里的钱又不是不够用。”
“是啊,”徐勤斌答得爽快,“但人活着总不能光为了钱吧。”
这话从徐勤斌嘴里说出来,总是另有一番风味。
徐伊甸竟然无言以对,直接把自己心里的委屈说出来,“要不是你听说我家里叫了救护车,是不是十五你也想不起来你还有个弟弟了?”
徐勤斌听他这话里有些魔怔,一面觉得弟弟是怀了孕比较敏感,一面又觉得自己着实有些忽略他了。
“妞妞,”徐勤斌的声音里多了两分讨好,“想吃什么吗?哥哥给你买。”
徐伊甸轻轻叹了口气,“家里什么都有,我可能比较缺个嫂子,你有空的时候替我找一个吧?”
“诶呦我这要登记了,你听你听,播报办登记手续呢。”徐勤斌急匆匆的,“缺钱跟我说,别委屈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