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路过蔺珣的时候甚至没有偏头看他一眼,真正像是一个刚完成一台大手术的医生一样,揉着肩膀走了。
蔺珣也没抬头。
看来两人并不认识。
过了一会,担架车从手术室里咕噜噜地推出来,徐勤斌立刻跟上去。
担架床上的人脸色比纸还白,只有头发和眉毛还有颜色,更显得扎眼。
“妞妞,哥哥来了。”徐勤斌附身轻声说,“哥哥带你找最好的医生,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要不是被子还在微弱地起伏,徐伊甸简直怀疑担架车上的人已经死了。等到担架车咕噜噜地走远了,蔺珣都没动过。
……
“船长!”陈曲不高兴地撅着嘴,大声抱怨,“公主身上有油漆和木头的臭味!”
蔺珣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别闹了小曲。”
陈曲绕着他打转,“你不是带着公主去看病了吗?他回来以后就臭了!”
“小曲在说什么呢?”一个人端着果盘出来,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倒是很健康,“我削了橙子,一起吃吗?”
陈曲嫌恶地躲开:“公主只用手剥橙子,他说切开会有果汁弄脏。”
那人毫不在意地把果盘放在蔺珣面前,“不吃就不吃,我和蔺珣吃。”
他把一瓣橙子的皮剥开,果肉抵在蔺珣嘴巴,娇嗲嗲地“啊——”了一声。
蔺珣的目光有半刻恍惚,无悲无喜地接过橙子,“我自己吃。”
那人有些不高兴地跺跺脚,“你们这是干什么?干嘛都嫌弃我。”
蔺珣垂下目光,“没有,没人嫌弃你。”
陈曲朝着蔺珣做了个鬼脸,跑开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桌子,果盘跌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
“为什么你觉得是我?”场景变换,这次没有陈曲。
蔺珣面带怒容,目眦尽裂,“为什么?你付的钱你签的字,你还有什么想狡辩?”
那人声音里带着哭腔,“就不能是有人陷害我吗?小曲明明也很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害死他?”
“小曲就是个孩子!他懂什么?”蔺珣一脚把桌子蹬翻了,“他平常说话就疯疯癫癫的,你就为了那几句话……就要杀他?!”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人哭着委顿在地,显然知道他的软肋,“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吗?”
果然,蔺珣的目光软了三分,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视野。
……
“滚。”蔺珣的声音很平静,“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哼。”那人抖着嘴角冷笑一声,“你舍得吗?你不是最喜欢我……这张脸?”
“我能说会笑会呼吸,不让你觉得欣慰吗?”
“别逼我杀你。”蔺珣冷冷地说。
“你有什么可生气?”那人嘟着蔺珣的胸口,“我出院以后你碰过我吗?你不要的别人也不能碰吗?”“我就是想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我没我。”
“砰!”
蔺珣毫不吝惜地把那人推到了门上,“你是想死了。”
“蔺珣……”那人呼吸有些困难,真害怕了,口气软了不少,“我知道错了,我把孩子打掉,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滚。”蔺珣松开手,只是重复这个字。
那人靠在门板上喘着粗气,衣领被蔺珣扯歪了,露出白白净净的锁骨和脖颈,瘦而无暇。
“这个孩子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我们当时都喝醉了,我又在生你的气,我就想让你吃吃醋……”那人委屈极了,“我真的只爱你。”
“你为什么变心?”他哭得满脸通红,并不惹人怜爱,却有种诡异的虚假,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红漆。
蔺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听清楚,我从未变过心。”
“你就是个独眼,你凭什么觉得自己配得上我?”那人的脸色狰狞起来,“要不是蔺家还没完全抛弃你,会有人看你一眼吗?”
“我告诉你,我当初追求你都是为了利用你,你还以为像你这种人,真的会有人爱上你吗?”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是我抛弃你!是我抛弃你!”
那些话就像一支支利箭,不断地扎进徐伊甸心里。
原主凭什么这么说蔺珣?
难道这就是他所谓的“爱”?
还是说哪怕不管爱情有多刻骨铭心,都终究会败给时间和名利?
不。
徐伊甸不这么理解。
他不觉得自己会和原主变成一样的人。
不管原先原主为了蔺珣做过什么,最后走到这一步,他就是不配。
徐伊甸被那些纸星星冲昏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不能把蔺珣交给原主,至少现在不能。
他费了这么半天劲,不能让蔺珣走了老路。
眼前重新出现了蔺珣的脸,落寞好看。
系统:【倒计时一分钟,是否立即消耗愿望?】
徐伊甸答非所问:我不是身穿吗?为什么原主没有红痣?
系统:【情节设置。】
跟没说一样。
蔺珣的眼睛一只被罩着,一只落寞地垂着,好像真正有几分害怕被抛弃的意味。
看着那蝴蝶翅膀一样轻颤的睫毛,徐伊甸的心突然就软了。系统:【倒计时30秒,是否立即消耗愿望?】
“我真的只是肚子不舒服,想喝热的,你干嘛这个样子?”徐伊甸反握住蔺珣的手,“要不我们一起去热热,好吗?”
蔺珣像是刚刚崩断了一根弦,呼吸急促地起伏了两下,用力地把徐伊甸勒进了怀里。
作者有话要说:蔺珣:吓死我了QAQ
桃桃子:这是甜文(大写加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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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下过第二场雪,阳城的气温基本就触底了。
原主的身体又不怎么禁造,徐伊甸不敢浪,没什么事儿就选择不出门。
年味渐渐重了,家里的快递就没断过,全是来送各种各样的小零食的。
家里最高兴的就是陈曲,每天一起床就盯着家门口,等着快递员来送包裹。
今天门铃一响,陈曲就欢呼着冲出去,过了一会儿就抱了一只小巧的纸箱子回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蔺珣。
徐伊甸正盘着腿在沙发上剥橙子,把橙子皮扒成了一朵太阳花,“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蔺珣这两天都挺忙的,常常一大早出门,快半夜才回来。
徐伊甸就趁着蔺珣不在的这段时间炒股买彩票,跟个屯粮的松鼠一样,能多赚就多赚。
他怕蔺珣有负担,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蔺珣把手套和大衣交给陈伯,听见徐伊甸这么问,表情稍微僵了半秒,口气平淡地说:“回来早了吗?”
徐伊甸捕捉到蔺珣语气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幽怨,赶紧打岔,往挤在他身边的陈曲嘴里塞了一瓣橙子,“好吃吗?”
陈曲开心地挤着徐伊甸,用下巴亲昵地蹭他的肩膀,“公主超好,公主超超好!”
原本蔺珣已经朝着楼梯走了,莫名又转身,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定定地看着徐伊甸。
?
什么意思?
徐伊甸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瓣橙子,酸甜酸甜的,的确很好吃。
陈曲也顾不上拆包裹了,张着嘴在旁边嗷嗷待哺。
徐伊甸你一瓣我一瓣地跟陈曲分完,边擦手边看着茶几上的小箱子,“这是什么?”
看样子也像是零食。
之前徐伊甸还觉得家里花在零食上的钱太多了,但是现在他炒股赚了不少钱,也不紧张这些吃用上的花销了。
而且陈曲开心,多买点也没关系。
“船长拿回来的,”陈曲乐颠颠地用儿童剪拆开纸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拿,却越拿越失落,“奶月饼奶皮卷,还有好多奶片奶疙瘩,都是奶味的。”
“薛令出差带回来的,”蔺珣说,“他听说我家里有人爱吃奶味,就给了我一份。”
徐伊甸二十多岁的大老爷们,不大好意思承认自己爱吃奶味,从容甩锅,“那小曲爱吃奶味。”
陈曲一向是徐伊甸说什么就是什么,灿烂地笑起来,“小曲爱吃橙子!”
蔺珣的嘴角稍微一翘,话锋一转,看向徐伊甸,“我账上多出来的钱,都是你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