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只会以为你和我生气。你没有证据,粹粹,你的一面之词他们不会信。”商琛愈发痴迷凝望她的脸孔,即便她口口声声要向警察告发自己。
是,她没有证据,手里空空如也。
别说警察,连她自己都不会信。
她自嘲的弯起红唇,似是发誓又是诅咒。
“商琛,如果你能进监狱,我希望送你进去的那个人是我。”
黎粹不愿再面对魔鬼可怖的嘴脸,她一言不发离开客厅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男人目送她上楼,神情逐渐转为阴森狠戾,瞳孔底部结满经年的冰。
他爱的女人报警,口口声声要把自己送进监狱,这无妨,自己权当陪她度过这个有意思的下午。
送给闫队长的“大礼”失踪,程刚的嘴里也没撬出有用的信息,他厌烦这种一无所获的感觉,和警察斗智于他而言,只当是益智游戏。
保镖从二楼下来走到他旁边,问:“少爷,程刚怎么办?”
他冷漠的不带有一丝温度,像是处置不起眼的垃圾。
“扔了。”
******************************************
商氏庄园的晚餐。
三个人的配置,十个人的菜色。
商老太太刚从一场老年大学的剪纸活动里回来,兴高采烈的和黎粹讲剪纸课有意思的事。
黎粹坐在主座边上,陪商老太太娇笑闲聊。
下午警察来调查的事情,管家已经向祖母说过,传达的是商琛对警察说的那套说辞。
商老太太教训孙子头头是道,指责他对父亲的朋友见死不救,指责他把黎粹吓得报警。
商琛对祖母的批评照单全收,那些肮脏黑暗他们祖孙两个心知肚明,老太太话不明说,有些话藏在真真假假的批评里。
商老太太心知自己的话对他无用,最后只对商琛甩了句,“你动谁,私底下干什么脏事儿那都是你的事情,别动我的粹粹。”
商琛看着饭桌谈笑喜乐的另外两个人,不会,他当然不会动,疼惜都没有机会,还怎么敢再去伤害。
晚饭结束,主食撤下。
佣人连忙换上水果和甜点。
商老太太戴着金丝边老花镜,指着桌上一个红色剪纸,说:“那个老师的手可巧了,剪得兔子像模像样的,祖母不行,老喽,这个边边角角都看不清了。”
“挺好看的啊,这个兔子,祖母剪得很好啊。”黎粹把剪纸拿起来比量比量,把老太太夸的乐呵呵的。
商老太太兴致冲冲正准备给黎粹介绍下一个燕子剪纸,保镖匆匆走进餐厅,在商琛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让他们滚。”商琛冷戾出声,脸色阴沉,惊到了正谈剪纸的祖孙两个,
商老太太摘下金丝边眼镜,问保镖,“什么事?我们不能听?”
商琛并未制止保镖回话,得到首肯,保镖才低首回道:“老夫人,白彦月白小姐的父母想见少爷。”
“哦。”商老太太看向孙子,颇有幸灾乐祸的意味,“某个被骗的傻子报应来了。”
黎粹差点被祖母说的话噎到,看来自己白天在警局说的话也被祖母知道了。
她对此并没有太大感觉,这很正常,女儿压在拘留所里,虽然只是十五天,但也是跟一辈子的污点,而且抚养权的问题还没解决。
第20章 【给你机会】
商老太太把老花镜装回眼镜盒, 管家来到餐桌收起剪纸,本来和乐融融的和孙媳闲聊却被“不速之客”打破,老太太的脸色不算太好。
黎粹以为祖母要回房间休息, 忙起身要去搀扶, 商老太太稳若泰山没有动,只是按手让她坐下。
“让他们进来吧。”老太太是商家的绝对威严,严肃发话, “在家门口撒泼打诨, 让不让人笑话。今天就当着我老太太的面儿, 把这些个破烂事儿说说清楚。”
商琛向后挥挥手示意保镖按照老太太的吩咐去做, 他看向对面的黎粹, 心口又因愧疚后悔狠狠挖走一块。
黎粹并没看到商琛眸中流露出的悔过,她听从老太太的话坐在餐厅, 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边茶杯里漂浮的茶叶。
她有点犯困, 撇过头捂嘴娇俏的打了个呵欠,回眸便看到餐厅门口,低头走进来的两个人。
白父白母, 黎粹是第一次见。
即便是上辈子,这两个人也从来没来过商氏庄园。她想,大概是因为祖母从来不待见白彦月, 白彦月的父母知老太太在商家的威严, 也从不敢登门造次。
今日, 应该是束手无策逼急了,才敢来商氏庄园和老太太见面。
父母女儿,上上下下都一个脾气秉性。
白母见到老太太的第一面,双腿一弯“扑通”跪了下去,鼻涕一把泪一把, 喘的上不来气,哭嚎到半个字也说不出,前胸贴着大腿,脊梁压得极弯,头磕上冰冷坚硬的瓷砖。
白父并未有何言语,也是站在一旁默然低头,时不时用手抹抹褶皱的眼角,等待老太太说第一句话。
黎粹见这一幕作呕反胃,仿佛看到公安局里舍弃自尊颜面,跪地不断给自己磕头的白彦月。
商老太太因白母震耳哭嚎心烦气躁,猛的一拍桌面,厉声驱赶:“你们要哭就去公安局找警察哭,别在这儿哭脏了我商家的地砖。”
一拍桌子,白母立即停止哭嚎,缓缓挺直爬跪的上半身,颤巍巍的站起来,用手帕拭去脸上泪水,眼睛不断瞟向老太太身边的黎粹。
待餐厅内的哭声噪音减弱,商老太太面色肃厉,眼神烦倦的扫过白父白母,最终落到了自己孙子身上。
老太太抬手指向白父白母,怒气横生指责商琛,“看看!看看!就这样的人家怎么登商家的门!你老丈人公司出那么大事,都没向你张一句嘴,那才是好人家的骨气!”
黎粹听到祖母提起父亲,她不由得叹气,心恒珠宝破产说到底也是父母为了自己不在商家低人一等,走出的一步险招,破产也没第一时间告诉她,也是怕她会被看不起。
轮椅上的冷戾男人沉默接受,他捕捉到黎粹神情的细微变化,她轻叹蹙眉的模样,比祖母厉声当所有人面前的批评,更令他揪心。
他从来没有拜见过黎粹的父母,即便是前世十年,也不曾关心过她家里是什么情况,不曾邀请黎家二老来庄园做客。
这个男人后悔,悔之不及。
商琛稍稍侧过轮椅,墨眸覆上凉薄寒霜直直刺向那两个人,吓得白父白母浑身哆嗦。他指尖来回敲击桌面,响动虽轻,也足以震彻人心。
白母忽而连哭带嚎,捶胸顿足向他求道:“少爷,求你救救我家彦月吧,她现在一心想着孩子的事,精神身体都给熬坏了,万一在拘留所里想不开,人可就交待在那了...”
见他冷面漠然,白母又膝盖一屈,痛哭流涕向商老太太跪地求情,“老夫人,求求你帮帮彦月吧,那个孩子的抚养权您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真的没办法...”
“呸!好一个没办法!”商老太太不顾白氏父母的颜面,怒道:“那是你女儿不要脸!没机会爬我孙子的床,就去爬我孙子朋友的床!我早警告过你女儿不能嫁,她听吗?”
黎粹美眸流转,喝口水润润嗓子。
原来如此,她知道祖母曾劝过白彦月不要嫁,却从来不知道白彦月嫁的是商琛国外的朋友。
能和商琛做朋友得是什么家世?
别说打官司了,出多少钱律师都不会接手,谁都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商老太太的话过于直白,白父白母被骂的老脸一红,通过这种不入流的方法嫁进豪门,脸上也着实不光彩。
一旁许久不吭声的白父扶着哭泣无力的妻子,意有所指道:“是,老夫人。彦月不听劝是她的不对,但这件事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绝不是我女儿一个人造成的。”
“对!”白母恶狠狠瞪向黎粹,“是你,是你把我的彦月送进监狱!是你抢了我女儿的一切!”
黎粹淡淡勾起一抹笑,她拿起还剩一半茶水的玻璃杯,平静从容的拉开凳子,步步来到白彦月父母面前。
她的笑靥极具亲和力,面对白父白母没有一丝生气愠怒的神态,优雅高贵宛若温暖人间的天使。
下一刻,黎粹笑不露齿的扬起手里的水杯,温烫茶水一滴不漏泼到白母脸上,茶叶粘上白母的嘴和头发。
在白母被茶水烫脸的惊叫声中,她仍然秉持极具感染力的温柔笑容,客气礼貌的说:“请阿姨漱漱口再说话。你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