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55)

包氏听了,不由得吓了一大跳,颤声问道:“周大夫,你有话明讲,我女儿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还有几分把握治好?”

周召臣一捋自己的银须说道:“依老夫看来,四小姐得的是杨梅疮,已经病入心脑,无药可医了。”

“你说什么?!”包氏疑心自己听岔了:“杨梅疮不就是花柳病吗?我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会染上这种病?!”

周召臣说道:“依老夫看来,令爱的确是得了杨梅疮,只是这病虽然俗称花柳病,却也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感染。”

包氏听了他的话,赶紧回头对春兰说道:“四小姐之前用的那些膏药还有吗?”

春兰赶紧说道:“奴婢都还留着,因为四小姐说这是个神仙方,要留着。万一以后遇不到那个道士,可以让懂得医理的人根据剩下的膏药配药。”

“赶紧拿过来给周大夫看看!”包氏喝命。

春兰赶紧转身去了里间,不一会儿拿出来两贴膏药。

递给周召臣说:“这个是前几次用的膏药,这贴颜色发黄的是后来拿的。”

周召臣把两贴膏药拿在手上,细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说道:“究竟是什么人这么恶毒?这前面的膏药里面含有腐药,若是用了这样的膏药,人的皮肤就会溃烂。后面的膏药应该是掺了花柳病人身上的脓血,若皮肤有溃破的人在粘了这东西,就极有可能会感染。”

包氏听了周召臣的话,彻底明白了梅姨娘所设的计策。

她是通过这个法子,让卫宜宛患上花柳病,这种病就算是发现的早,对容貌也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损毁,若是发现的晚,就彻底无药可医了。

“虽然四小姐用这膏药前后不足一月的时间,若是寻常的感染,半年内都可以治,但这膏药上又放了别的药物,催动药力,使得四小姐体内的病毒比寻常人发展的要快上几十倍。”周召臣连连摇头说道:“老夫才疏学浅,公爵夫人还可以再去寻找名医,或者还有挽救的办法。”

其实周召臣说的都是自谦的话,他行医几十年,什么样的病症没看过,这花柳病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他见得多了。

卫宜宛如今头顶上满是梅疮,身上也起了红疳,这表明她的病已经到了晚期。

接下来就会全身更大面积的溃烂。又何况,她病发在头顶,比一般人离大脑更近。

这花柳病到晚期就会侵蚀人的意识,使人疯癫发狂。

包氏只觉得头顶打了一个焦雷,整个人被轰去了三魂七魄,腿发软,眼发黑,恨不得一时死过去。

但想着卫宜宛就在里间,她又不能大放悲声,只得拼命忍着。

好歹叫周召臣开了两副方子以安抚卫宜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女儿报仇。

第七十四章 不认罪

包氏心中发恨,从卫宜宛的院子走出来,叫人好生把周大夫送回去,自己则直接回了上房,一面派人去寻那个梅姨娘的堂嫂和那疯道士,一面派人把梅姨娘叫过来。

梅姨娘此时正带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在院子里的荼蘼架下坐着喝茶赏花,她这院子里种满了虞美人。

这花开的妖娆艳丽,姹紫嫣红。引来蜂蝶纷纷围绕,很是热闹。

不知道的人常常会把虞美人错认作罂,粟,这两种花的确很像。

只是罂的叶片更宽,带一层白霜,果实也更大。

母女三人正在那里品茗赏花,说说笑笑很是惬意。却见包氏身边的国妈妈沉着脸,带着三五个身材粗壮的仆妇走到梅姨娘的院子里来。

卫宜室卫宜家见了这情形,不由得站起身来,紧张得说不出话,这国妈妈虽然只是个下人,但却是包氏的陪房,是包氏的左膀右臂,在这府里头比梅姨娘的权力更大。

如果说梅姨娘是这府里的半个奴才,那国妈妈绝对称得上这府里的半个主子。

如今看这情形颇有兴师问罪的味道,双生女不由得害怕,但梅姨娘依旧是平常的态度。

国妈妈沉着脸说道:“梅姨娘,夫人叫你赶快过去。”

“夫人叫我过去做什么?”梅姨娘并不起身,轻轻打了几下扇子,闲闲的问道。

“夫人叫你过去问几句话,姨娘还是快走吧!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国妈妈虽然这么说,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

言下之意是如果梅姨娘敬酒不吃,那么她身后的那几个妇人自然会拖着她走。

双生女惊疑不止,看着梅姨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些天她们都很安分守己,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怎么夫人会叫国妈妈来把梅姨娘叫去问话呢?

她们有的是经验,国妈妈出面就意味着这事情很严重。

梅姨娘把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款款起身,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说:“你们不用害怕,夫人不过是叫我过去问几句话,一会就回来了。你们乖乖的坐着,觉得没意思了,就去老太太那边。”

说着跟着国妈妈走了出去,很快就来到了包氏的上房。

梅姨娘走了进去,只见包氏坐在正堂的檀木椅上,小扫帚眉倒竖,鹿眼立起,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她。

梅姨娘站在地当中,垂手而立不言不语。

包氏跳起来冲上去,狠狠扇了她两巴掌,才骂道:“死娼妇!你居然黑了心害我的女儿!”

梅娘被她打得嘴角流血,鬓发散乱,但脸上的神色还是如常。浅笑着问道:“不知道夫人为什么冲我发火?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包氏压住滔天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少装蒜。识相的赶快说出来你的堂嫂哪里去了,不然的话我就打死你!”

梅姨娘听了一笑,说道:“我和我的娘家人从来不来往,也不招揽。我进府快二十年,我的娘家人何曾进过智勇公府的大门?,别人不知道,夫人您难道不清楚吗?”

包氏气狠了,哆嗦着说道:“我自来知道你伶牙俐齿,但你别以为你抵死不认我就没有办法治你了。告诉你,识相的趁早说了,好儿多着呢!”

梅姨娘听了,鼻孔里冷笑一声,说道:“夫人用不着拿话吓唬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个奴才,夫人打也打得杀也杀得,只是我不认得这糊涂罪。”

“你到现在还跟我装相!你那个什么堂嫂,当初在府门前截着你讨银子看病,这事你瞒不过去!多少人都看着呢!你以此设了圈套来陷害宜宛,别以为那些人现在跑了个干净就查不出来!”

“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堂嫂来找我打抽丰,我被她缠得不过给了她十两银子,后来我一直和大伙在一起,合曾再见过她?我和她都是光天化日见的面,并没有什么背人的勾当,至于四姑娘想要做什么,那不是我能说的算的,她又不是我生的。”梅姨娘振振有词。

“当初和四姑娘一起去上香,遇到我堂嫂来道谢,我不想和他们多说话,赶紧走了。四小姐还拿话点我,询问她们的事,我还劝四小姐离这些人远一些,千万不可相信。这话现有对证,你可以去问四姑娘,也可以问她身边的丫鬟,当初我是不是这样说的。只可惜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如今四姑娘出了事情,夫人却把这帐赖在我头上,我一百个不服!”

“好!好!狡辩的好!我早知道你会有这样一套说辞,”包氏怒气攻心,脸胀得青紫,看上去格外吓人,也顾不得梅姨娘说话难听了:“你说你没参与进来,为何宜宛会被人害得了那样的病?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姐,大家闺秀,又会和什么人结仇?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你而起,你说你没参与进去谁能相信?!”

“夫人从心里认定是我,自然不管我怎么说,你都认为是我的问题,倘若我真有心要害四小姐,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引?大可以让他们假扮成乞丐,直接向四小姐讨银子,到时再上演那么一出就可以,何必把我自己圈在里头!”梅姨娘头头是道的说。

“这还不简单,你不过是要让宜宛信真罢了,若只是普通的乞丐,宜宛绝对不会理她,可换成是你的亲戚就不一样了。”包氏针锋相对:“又何况要是外人,哪里知道宜宛对头发有多么重视!况且那是你的堂嫂,姑且不论是真的是假的,都应该与你合谋。”

可不管怎么说,梅姨娘就是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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