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接了话又怎样?难道满屋子里只准你一个人说话不成?”双丫侍女也不示弱:“没得叫人恶心。你处处比别人强么?可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
“我知道你心里头一直有气,不就是上次我牵了明月的手吗?”双鬟侍女咯咯笑道:“他又不是你的,难道你还能霸着不成?他乐意让我牵呢!”
“呸!你自己不知廉耻,别带上我。”双丫侍女啐道:“人家还是孩子呢!”
“孩子又怎么样?我也不过比他们大三岁。”双鬟侍女道:“别说你不喜欢他们两个。”
双丫侍女的脸红了,说道:“这话可别对我一个人说!”
“你们两个为这个吵什么?他们两个确实可人疼嘛。”一个梳元宝髻的侍女说道,她面相和善声音也温柔:“我过去看看把他们领过来。这天也怪闷的,让他们出来散一散也好。”
这女子说完就起身去了,大约过了一盏茶时分,领来了两个一般大小的男孩子。
穿着宽襟大袖的青色衣袍,不束带,散着头发。
年纪虽小,长相却不俗,好似一对稀世珍宝,便是放在暗处也难掩其光华。
屋子里的侍女们见了他们两个,都不禁围了上来。
这个叫着清风,那个叫着明月,总想和他们亲近些。
只是这两个孩子俊俏之处难分上下,但性情气质却很不相同。
明月温和知礼,便是不高兴的时候,也不会对人疾言厉色。
侍女们总喜欢牵着他的手说话,他也从不拒绝。
清风就不同了,总是冷着一张脸,从来不拿正眼看人。
在这里他唯一肯亲近的人就是他身边的明月了,除此之外一概不理。
可他越是这个样子,人们就越喜欢逗他。哪怕从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寻出一丝松动,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明月啊,你今天又读了什么书?”侍女们问,知道明月每天都要读书习字。
“今日读的战国策,”明月答道:“这些你们都不喜欢的。”
“是啊,萍儿姐姐最喜欢的可是西厢记呢!”一个脸上带酒窝的侍女笑道:“等你长大了,和她一个被窝里看去!”
“你这浪蹄子!看我不拧了你的嘴!”之前问明月读什么书的侍女满脸通红的去追打那个带酒窝的侍女了。
“诶哎,清风笑了!”一个杏子眼的侍女指着从未露过笑容的清风惊呼道:“他居然会笑!”
“姐姐妹妹们,不如咱们玩儿捉人游戏吧!”明月提议:“我蒙上眼睛捉你们,捉到了谁谁就是下一个。”
侍女们听了当然说好,找出一块三寸宽、两尺长的布料来,蒙住了明月的眼睛。
接下来屋子里到处是莺声燕语,夹杂着笑闹。
而清风则早就收敛了脸上浅浅的笑意,坐到一边去了。
其中有个八九岁大的小侍女笑软了,被明月捉到,解下蒙眼的布递给了她。
如此只闹了一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午饭时候。
一个十六七岁大的侍女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眉清目秀小丫鬟,为首的这个侍女看穿戴和妆容明显比屋子里的这些人等级高,众人见了她忙都垂手侍立不敢再闹了。
“清风明月,跟我回去吃饭了。”侍女走上前牵起两个人的手:“圣尊叫你们过去呢!”
两个孩子似乎很不想去,不过还是被这侍女领走了。
他们走后!屋子里的侍女们都有些失落,不过也无可奈何。
“唉,自从他们两个来了,咱们连圣尊的面都见不到了。”一个侍女抱怨道:“真是人比人得死。”
“行了,咱们也该吃饭了。”那个杏子眼的侍女说:“把各自的东西都收一收吧!”
众人于是都慢慢收自己的东西,将围棋放回棋篓里,将针线都收拢到针线笸箩里。
“咦,我的剪刀哪儿去了?你们谁看见了?”双鬟侍女叫道。
“自己的东西自己不管好,问人家谁呢?”双丫侍女冷笑:“一把破剪子而已,难道是还偷取不成?”
“我不过问问,哪里说谁偷了?”双鬟侍女不相让:“东西不见了,难不成还不准问问了?真是哪儿都有你。”
“好啦好啦,一把剪子有什么好吵的?一天的个个东西都混放,”一个平髻侍女道:“刚才那么大玩大闹的,这屋子里家具又多,多半被踢到底下去了。你爱找就找找,不耐烦找就拿把新的去!这也算事?”
“拿就拿!”双鬟侍女一甩手道:“问一句都碍着你们这么多事!往后在这屋子里我可不敢说话了。”
其余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们常这么吵吵闹闹的,人多了难免会拌嘴,又何况都是些半大孩子。
第715章 遇到难题
皇帝不早朝,百官便只是每日去各自任上司职,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好几个月了。
这天辰时,钟野慢悠悠地进了兵部衙门,顶头就碰见了一个人。
那人见钟野这时候才来,便提着公鸭嗓说道:“钟公爷,不是我多言,你也太散漫了,须知你这实职来的不易,该兢兢业业尽心尽力才对啊!否则不但辜负了圣恩,也对不起列祖列宗。”
钟野最烦的就是他,原来自从皇帝不上朝后,也不知是谁出的主意,任命了一批人为“皇巡官”,意思就是替皇上巡查百官的。
被派到兵部来的这位皇巡名叫张有知,是个酸腐学究,每天只知道盯着众人是否迟到早退。
钟野一向是个随性的人,不喜欢规矩束缚,因此常会晚到早走,自然被张皇巡给盯上了。
“张皇巡每日只看人到得齐不齐,这么喜欢点数,不如去管仓库进出。”钟野坏笑道:“保你数得过瘾!”
“钟公爷,我这可是奉了皇命差遣,你如此耻笑我,是不把圣上放在眼里吗?!”张皇巡干瘦的身板被气得直抖。
“我就是看不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死德行,”钟野瞪起虎眼骂道:“你想奈何我?先去战场上杀个人再说!”
“好啊!好啊!这就叫自矜功伐!目无王法!我是奉了皇命……”张有知跳脚道:“你这莽夫……”
“皇巡不过是个四品官,你整日在这里作威作福,我看你才真叫目无王法!”钟野冷哼道。
说完抬起脚往张有知站的台阶上一跺,青石台阶应声碎了一块,张皇巡被吓得跌倒在一旁,龇牙咧嘴道:“你这野人!真是无可救药!待我回宫……”
“你待回宫告我黑状是不是?”钟野单手提起他,像举起一只病猫:“先看你能不能受的住我一拳。”
说着另一只手捏起拳头就要揍他。
这是衙门里的其他人都围了上来,开始解劝。
张有知吓得面如土色,他的小身板可搁不住钟野一拳,要是真挨上,只怕就得去西天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的从外头跑了进来。
一进门就大呼出事了。
钟野转过头去看,是兵部的一个小文吏,脸上便颜变色的。
“这是怎么了?”侍郎问。
“端王爷……端王爷遇刺了!”小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就在端王府那条街上!”
“王爷没事吧?!”钟野忙问。
“小的也不清楚,只说刺客跑掉了,王爷受了伤。”
钟野听了顾不上别的,把张皇巡往台阶上一扔,转身就出衙门去了。
张有知几乎不曾跌死,躺在地上半天也起不来。
其他官员也都赶去端王府了,他身边的随从过来把他扶了起来。
张有知身上疼着,可脸上却甚是得意:“钟漫郎,你如此目中无人,不就是仗着有端王爷护着你吗?要是端王出了事,我看你还嚣张什么!”
钟野一路策马狂奔,不过一刻钟就赶到了端王府门前。
此时门前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清理,因为天气冷已经结了冰,艳红的一片看上去血腥极了。
钟野滚鞍下马,甚至来不及让门人通报,直接闯了进去。
进去就听到一片哭声。
钟野心中顿感不祥,进去一看钱千镒抱着端王爷,父子二人浑身都是血。
而端王爷面如白纸,已然没了呼吸。
钱千镒哭得呼天抢地,见了钟野大叫道:“漫郎!我要抓住害我父王的人!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世子,你可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钟野心里也是又痛又恨,如果说当今朝廷还能维持下去,端王爷是起了重大作用的。